第20章 壽宴
- 溫家嫡女殺瘋了
- 白梔清
- 2610字
- 2025-08-22 14:14:04
三日時間,彈指而過。
溫府上下籠罩在一種極其詭異的氛圍中。
二夫人林氏被囚祠堂的消息被嚴密封鎖,對外只稱“染病靜養”。
三夫人周氏在最初的驚嚇后,見風波似乎并未立刻燒到自己頭上,又見老太太因壽宴在即強打精神,便重新抖擻起來,以“暫代管家”之名,將壽宴操辦得異常盛大奢華,試圖用表面的花團錦簇掩蓋府內的驚濤駭浪。
溫微遙的聽雪軒則異常安靜。
她手臂的燙傷在精心照料下已開始結痂,白日里依舊扮演著溫婉嫻靜、受驚后需靜養的嫡長女角色,只在夜深人靜時,對著銅鏡,一遍遍演練著蕭聞笙那冷酷而清晰的指令。
每一次演練,都如同在心上剜一刀,屈辱和恨意如同毒藤般纏繞滋長,淬煉著她眼底的冰寒。
祖母壽辰,終于到來。
溫府張燈結彩,賓客盈門。
京中與溫家沾親帶故、或有意攀附的勛貴官眷絡繹不絕。絲竹管弦之聲不絕于耳,珍饈美饌流水般呈上。
老太太強撐著精神,端坐主位,接受著眾人的恭賀,臉上帶著勉強的笑容,眼底深處卻藏著揮之不去的憂慮。
溫微遙穿著一身素雅得體的月白素羅齊腰襦裙,安靜地陪侍在柳氏身邊,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淺笑,溫婉柔順。
她低眉斂目,仿佛還未從“驚嚇”中完全恢復,對周圍的喧囂置若罔聞。
只有偶爾抬起眼睫時,那清澈眸底一閃而過的冰冷銳光,才泄露出她此刻緊繃如弦的內心。
蕭閣老并未親至,只遣了府中大管家送來厚禮。
但蕭聞笙,卻如約而至。
他一襲玄色暗紋直裰,身姿挺拔,在一眾華服賓客中顯得格外醒目。
俊美無儔的臉上帶著世家公子慣有的慵懶笑意,琥珀色的眼眸看似隨意地掃視著全場,所過之處,無論男女,皆覺心頭一凜,不由自主地放低了聲音。
他的目光,狀似無意地掠過溫微遙所在的方向,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
溫微遙仿佛有所感應,抬起眼,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暫交匯。
蕭聞笙唇角勾起一抹極淡、只有她能看懂的玩味弧度,隨即移開,仿佛只是隨意一瞥。
溫微遙的心跳漏了一拍,隨即被更深的冰冷覆蓋。
她垂下眼睫,指尖在袖中悄然收緊。
時機,快到了。
壽宴正酣,觥籌交錯。三老爺溫柏松正紅光滿面地代表溫家向賓客敬酒,說著場面話。
二老爺溫柏林雖也強顏歡笑,但眉宇間那股揮之不去的陰郁和焦躁,卻瞞不過有心人的眼睛。
就在這時。
“報!”一聲凄厲驚恐的呼喊,如同裂帛般撕破了宴會的祥和。
一個溫府門房連滾爬爬地沖進宴廳,臉色煞白如紙,撲通跪倒在地,聲音抖得不成樣子:“老夫人!老爺!不……不好了!外面……外面來了一隊官差!是……是刑部和大理寺的人!手持駕帖!說要……要拿人!”
轟!
如同冷水潑入滾油!整個宴廳瞬間炸開了鍋。
“刑部?大理寺?”
“拿人?拿誰?”
“天啊!這是出什么事了?!”
賓客們驚疑不定,議論紛紛。
老太太眼前一黑,差點暈厥過去。
溫柏林更是臉色劇變,手中的酒杯“哐當”一聲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慌什么!”溫柏林強自鎮定,厲聲呵斥門房,聲音卻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可有說拿誰?所為何事?”
門房抖如篩糠:“為首的大人說奉旨查辦工部皇陵虧空案!要……要拿吏部侍郎溫柏林回衙門問話!還有……要搜查府邸!尋找案犯王有祿藏匿的贓證!”
“王有祿”三個字如同驚雷,狠狠劈在溫柏林頭上。
他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眼前陣陣發黑。
刑部!大理寺!奉旨!搜查!這陣仗……蕭聞笙!一定是蕭聞笙!他動手了!
“胡說八道!”溫柏林色厲內荏地咆哮,“本官身正不怕影子斜!定是有人誣告!待本官出去與他們分說!”
他強撐著要往外走,腳步卻已有些虛浮。
“溫大人,不必麻煩了。”一個冰冷威嚴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只見一隊身著皂隸服、腰佩樸刀的官差已魚貫而入,為首兩人,一人身著刑部四品官服,面容冷峻。
另一人則是大理寺少卿,神色肅穆。兩人身后,還跟著數名氣息沉凝、眼神銳利的帶刀護衛,一看便是宮中禁衛!
這陣勢,絕非尋常問話!
那刑部官員手持明黃駕帖,對著主位臉色慘白的老太太和驚怒交加的溫柏林,聲音洪亮,不容置疑:“奉圣諭!吏部侍郎溫柏林,涉嫌向敵國販賣食鹽!
即刻鎖拿,押送刑部大牢候審!著刑部、大理寺、內衛府,即刻搜查溫府,尋找相關贓證!任何人不得阻攔!違者,以抗旨論處!”
“鎖拿”二字一出,全場死寂!賓客們噤若寒蟬,看向溫柏林的眼神充滿了震驚、鄙夷和恐懼。
“不!我是冤枉的!有人陷害我!”溫柏林如同困獸,嘶聲力竭地掙扎,卻被兩名如狼似虎的禁衛一左一右死死扭住胳膊。
“溫大人,有話,到大堂再說吧!”刑部官員面無表情,一揮手,“帶走!”
在滿堂賓客驚恐的目光注視下,昔日風光無限的吏部侍郎溫柏林,被粗暴地拖了出去,官帽歪斜,袍服凌亂,如同喪家之犬。
“搜!”大理寺少卿一聲令下,官差和禁衛立刻如狼似虎地散開,朝著溫府各房院落沖去!整個溫府瞬間陷入一片兵荒馬亂。
“我的兒啊!”老太太終于承受不住這接二連三的打擊,發出一聲凄厲的哀嚎,雙眼一翻,徹底暈厥過去。
“母親!”
“祖母!”
廳內瞬間亂成一團!柳氏嚇得只會哭,周氏更是面無人色,抖如糠篩。
就在這片極致的混亂與驚恐中,溫微遙“驚慌失措”地撲到暈倒的老太太身邊,和丫鬟婆子一起“手忙腳亂”地攙扶。
混亂中,她借著身體的遮擋,袖中一個極其微小的、蠟封的紙卷,如同泥鰍般滑落,悄無聲息地滾進了老太太寬大袖袍的褶皺深處。
動作快如閃電,神不知鬼不覺。
做完這一切,她抬起淚眼朦朧的臉,看向門口方向。
蕭聞笙不知何時已退至人群邊緣,正負手而立,冷眼旁觀著這場由他親手導演的鬧劇。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混亂的人群,精準地落在了溫微遙身上。
溫微遙迅速低下頭,掩去眸底深處那一閃而過的冰冷寒芒。
她的任務,完成了。
蕭聞笙要的“機會”,她給了。
她將一份精心偽造的、指向溫柏林在府中書房暗格藏匿密信,借混亂塞進了老太太袖中。
接下來,官差“必然”會“意外”發現這封“密信”,然后順藤摸瓜,“找到”蕭聞笙早已安排好的“鐵證”。
溫柏林,完了。
這場壽宴,成了溫家二房徹底傾覆的葬禮。
溫微遙扶著昏迷的老太太,感受著周圍驚惶的哭喊和官差粗暴的搜查聲,心中一片冰冷。
她親手將二叔推入了地獄,也徹底斬斷了二房對父親的威脅。
然而,她臉上沒有半分快意,只有深不見底的疲憊和冰冷。
因為,驅趕了豺狼,卻引來了……更危險的虎豹。
蕭聞笙那雙洞悉一切、帶著玩味笑意的琥珀色眼眸,如同烙印,刻在她的心底。
她緩緩抬起頭,隔著混亂的人群,再次看向蕭聞笙的方向。
蕭聞笙似乎感應到她的目光,也看了過來。
四目相對,他唇角勾起一抹勝利者般的、慵懶而殘酷的弧度,仿佛在說:看,這就是反抗我的下場。
溫微遙迅速垂下眼睫,掩去眸中翻涌的恨意和那深藏的、瘋狂滋長的念頭。
蕭聞笙,贏了這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