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歷年轉眼就道到。陽歷年這天，護士長偷偷摸摸的一早就來了。

讓我把一個黃符偷偷貼在掛著的日歷后。

“這是我從大師那里求來的平安符。去年咱科太倒霉了。今年讓神佛保佑著平平安安。”

她拍拍日歷，吩咐道“小丫頭，別讓你們賈主任看見。也別告訴別人啊！。”

我笑著答應這個明年就退休的小老太太。覺得她和我奶奶一樣可愛。

臘月二十這天，我們科收了一個高齡產婦。

說她是高齡產婦，一點也不冤枉。她今年都56歲了，而且B超顯示巨大兒。

她有兩個已經結婚的女兒，大女兒的兒子已經6歲了。

平時都是她倆女兒輪著伺候她。老頭還沒退休，每天走過場般來看看。

但春節是個大節日。她倆女兒二十九就都回自己婆家過年去了。說初三再來，讓老頭伺候她幾天。

老頭被人伺候了一輩子。有點不樂意。

好容易挨到30，30下午老頭非要回家，說在家過個初一再來。

值班醫生說的口干舌燥，人也不同意。要他們辦出院也不辦，非說初二就回來，一出一入的多花錢。

沒辦法，只能讓他們簽下外出協議。

但還是出事了！

初一晚上，老太太開始肚子不舒服。

老頭不知聽誰說的初一的兒子命毒，不好。

拖著不去醫院。

初二倆閨女走親戚，看到老太太躺床上臉煞白，呼吸不暢，嚇得忙送到醫院。

經過搶救，小孩保住了，可大人去了。

倆閨女當場和爹鬧上了。

哇哇哇大哭的寶貝兒子躺在床上連個管的人也沒有。還是我們醫護看不下去，找熟悉的產婦借了點口糧，喂給了孩子。

后來不只是誰出的主意，說你們鬧啥，找醫院啊，在醫院死的人當然醫院賠。

得，又賴上醫院了。

可這明明白白著是家屬的責任，醫院硬氣了一回，沒賠錢。只象征性的給了點人道主義援助:3千。

后來聽說原本要扣值班的醫生的錢，賈主任知道后，不同意，找了院長，變成了只扣賈主任的獎金。

日子一天天過去，對于這種天天忙綠，重復，高強度的工作，我漸漸失去了剛到產科時的熱情。

說真心話，產科的工作又臟又累。

就連醫院里就流行的順口溜都說，“金眼科，銀外科”，

開著寶馬口腔科，

累死累活婦產科，

膩膩歪歪大內科，

吵吵鬧鬧小兒科……”。

看到沒，累死累活婦產科。這個年代，產婦嬌貴，孩子嬌貴，有點不如意，找誰，只能醫生護士受著。

連醫院里開會都說了，患者是上帝，是衣食父母。

患者罵你，不能還口，要文明，要給他們講道理。講道理不聽，那是你口才不行，別人說的怎么聽那。

患者打你，不能還手，你是大夫，一還手性質就變了，不能給身上的白大褂抹黑。

當然，危機生命的情況下，你可以跑……

身旁新來的同事悠悠道，“我以為自己是來救死扶傷的，沒想到是來當受氣包的……

難道當醫生之前，我還得考個口才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