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閣樓浸泡在散熱器松香與焦慮的混合氣體中。星辰盯著屏幕上不斷跳動的違約倒計時,眼球布滿血絲。星夢蜷在角落的舊沙發里,手指無意識地摳著沙發邊緣的破洞,目光失焦地落在窗臺——那點花苞的紅,在月光下像一顆將熄的煙頭。
刺耳的手機鈴聲撕裂死寂!星辰瞥見屏幕上跳動的名字——母親。他喉結滾動,深吸一口氣接起:“媽?”
電話那頭傳來帶著哭腔的、刻意壓低的聲音:“星辰啊……你爸他……老毛病又犯了!醫院讓交押金……媽實在……”背景是醫院走廊冰冷的廣播回音。
黑洞的視界瞬間擴張!星辰感覺腳下地板塌陷!父親的心臟病、母親的啜泣、醫院催款的冰冷通知……這些被他刻意封存在舊日時空的幽靈,此刻被絕望的真空泵抽出,化作無數尖嘯的粒子流,狠狠撞擊在他強撐的理性壁壘上!
“需要多少?”他的聲音干澀得像砂紙摩擦。
母親報出一個數字。不大,卻足以抽干“宇宙之藍”此刻所有流動資金,并將違約金黑洞的視界再擴大三倍!
星辰的手死死攥緊手機,指關節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他抬眼看向星夢——她不知何時已坐直身體,眼神清亮如寒潭,靜靜注視著他。沒有詢問,沒有安慰,只有一種洞穿一切的、近乎殘酷的平靜。
電話那頭母親的啜泣如同真空中的背景輻射,持續灼燒耳膜。
窗臺上,綠蘿騎士的花苞在月光中,毫無征兆地、綻開了一道細微卻鮮艷欲滴的裂口!第一瓣紅,如同刺破維度膜的奇點之刃!
星辰的目光在母親的聲音、星夢的眼睛、和那抹撕裂黑暗的紅之間,經歷了一場超光速的量子糾纏!
“媽,”星辰的聲音忽然沉靜下來,像事件視界邊緣的絕對零度,“錢我天亮前打過去。別怕,有我?!?
他掛斷電話。沒有看星夢。徑直走到窗臺前,單膝跪地,與那株正在綻放的綠蘿騎士平視?;ò牧芽谡匀庋劭梢姷乃俣葦U張,鮮紅的花瓣卷曲舒展,如同微型星云在掌心旋轉!花蕊中心,一點金黃色的、如同新生恒星的光芒,在黑暗中倔強點亮!
他伸出手指,極輕、極緩地觸碰了一下那嬌嫩的花瓣邊緣。指尖傳來的溫度與生命力,像一束高能粒子流,瞬間擊穿了他體內所有冰封的壁壘!
星辰猛地轉身!他的眼睛在黑暗中燃燒著星爆般的光芒,直射星夢!
“不找代工廠!”他的聲音斬釘截鐵,如同奇點爆炸的初啼,“我們找‘人’!”
星夢的瞳孔驟然收縮!
“找那些被流水線淘汰的、手指有溫度、眼里有光的‘人’!”星辰大步走向電腦,手指在鍵盤上敲擊如飛!屏幕上的紅色警報區被粗暴關閉,新的文檔彈出——“‘星骸’手作聯盟”計劃書!
“社區下崗女工!退休工人!手工藝傳承人!我們培訓!我們提供核心焊點標準!我們按件計酬!讓每一件‘星骸’!都帶著不同手掌的溫度烙印!讓產能不再是流水線的奴隸!而是——人的星鏈陣列!”
星夢從沙發上彈起!沖到星辰身邊!屏幕的光映亮她因激動而潮紅的臉頰!她看著文檔中狂飆突進的構想——社區合作框架、標準化焊點教學視頻、差異化手工痕跡的價值量化……這不是妥協!這是將“星痕”的靈魂裂變成無數微光,點燃一片屬于“人”的星辰大海!
“還有這個!”星夢抓起桌上那塊沾著油污的顯卡散熱器,狠狠拍在計劃書旁邊!“這就是聯盟的徽章!用最臟的廢料!焊最亮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