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太子的佩刀斬斷纜繩，“裴硯帶著沈家余孽往北去了！“

船底突然傳來三長兩短的叩擊聲。裴硯撬開暗格，露出張滿是刀疤的臉——是沈家舊部周副將！

“將軍讓我守這條線十年了。“周叔遞來兩套粗布衣裳，“換好衣服從魚艙潛下去，水道連著暗河。“

沈知意抓住裴硯染血的衣袖：“你早知太子...“

“噓。“他忽然用沾血的拇指擦過她唇瓣，在船板寫下“隔墻有耳“，又指了指她發間的銀簪。沈知意會意，拔下簪子刺穿艙板——果然有根銅管正對著他們！

暗河寒徹骨。沈知意憋氣到極限時，裴硯突然渡來一口氣。混沌中感覺他給自己系上繩索，接著便是天旋地轉的漂流。

等重見天光，竟是在處開滿野梅的山谷。裴硯正用體溫烘烤那疊浸濕的密函，見她醒了，將烤干的紙頁遞來：“你父親留的后手。“

紙上顯出水漬描畫的地形圖，標注著玉門關外某處山洞。最下方是父親的字跡：“吾女知意，若見此圖，父已...“

“哭什么。“裴硯突然捏住她下巴，“眼淚會模糊字跡。“

沈知意狠狠咬住他虎口，直到嘗到血腥味才松口：“你究竟還瞞著我多少事？“

裴硯看著滲血的牙印，竟低笑出聲：“足夠你咬一輩子的量。“

沈知意盯著裴硯虎口上滲血的牙印，忽然覺得舌尖發苦。

她咬得狠，齒痕深陷進皮肉里，血珠沿著他修長的指節蜿蜒而下，滴在雪地上，像極了那年佛寺里染墨嘔出的血。

“疼嗎？“她冷聲問。

裴硯垂眸看她，眼底暗潮翻涌，卻只是輕輕摩挲了下那處傷口，低笑：“不及你肩上箭傷疼。“

他的指腹粗糙，帶著常年握劍的薄繭，蹭過她掌心時，激起一陣細微的戰栗。沈知意猛地抽回手，卻被他一把扣住手腕。

“沈知意。“他嗓音低沉，像雪夜里的風，“你咬也咬了，氣也撒了，現在——“

他忽然逼近一步，將她抵在身后的老松樹上，松針簌簌落下，混著未化的雪，涼意滲進她的后頸。

“——該跟我走了。“

沈知意仰頭瞪他，卻見他唇角微勾，眼底是她從未見過的執拗。

“憑什么？“她咬牙。

裴硯忽然俯身，薄唇幾乎貼上她的耳垂，呼吸灼熱：“就憑你咬的這一口，我記你一輩子。“

遠處傳來追兵的火把光亮，馬蹄聲踏碎了夜的寂靜。

裴硯松開她，轉身牽過那匹黑馬，翻身上鞍，朝她伸出手：“沈知意，最后一次機會。“

她看著那只手——虎口上的血痕未干，指節修長有力，掌心還有一道陳年的疤，是當年她親手系上的蝴蝶結。

風雪呼嘯，遠處追兵的呼喝聲越來越近。

沈知意閉了閉眼，終于伸手，握住了他的掌心。

裴硯猛地一拽，將她拉上馬背，雙臂環過她腰間，韁繩一抖，黑馬如離弦之箭，沖進了茫茫雪夜。

“抱緊。“他在她耳邊低語，聲音混在風里，“這一次，我不會再放手。“

沈知意攥緊他的衣襟，身后是漸遠的追兵，前方是未知的歸途。

雪落無聲，唯有馬蹄踏碎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