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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半夜撞見“熟人”說話

我把自己關在屋里,門反鎖了三道。

黃師傅走后,大嘴和猴子也回了殯儀館值夜班,只留下我一個人在這間老屋。

墻角那盞臺燈昏黃得像是快斷氣的呼吸,光線勉強撐開一米見方的光圈,再往外,全是黑。

我裹著被子縮在床頭,腿抖得像踩在冰面上,連呼吸都掐著節奏——不敢深,也不敢停。

她的頭發……她的頭發……

這念頭在我腦子里轉了八百遍,越轉越沉。

一個鬼,怎么會有頭發?

又不是活人,皮肉腐爛了還能留個發根?

可黃師傅說得那么肯定,眼神都沒眨一下。

他說沒有頭發,紙人過不了陰關,陰差不認替身,魂引不斷。

那我就完了。

七日內不脫身,魂歸陰路。

我他媽才二十三,連女人都沒睡過幾個,就要被個紅衣女鬼拖進地府當替死鬼?

我不信。我不信!

可我又不得不信。

窗外風一陣一陣地刮,樹影貼在玻璃上,像誰在用指甲慢慢蹭。

我死死盯著屋頂,生怕那聲音再響起來——“李非凡……下來……”

白天她在天臺叫我名字的時候,我還覺得是幻聽。

現在我知道,那是鉤子,是線,已經纏進我骨頭里了。

我不能等她來找我。我要先找到她。

可怎么找?

我盯著臺燈發愣,眼皮越來越沉。

不知什么時候,意識像被什么東西輕輕托起,往下墜,又像是往上飄。

房間的光開始扭曲,墻紙裂開細紋,露出后面斑駁的水泥。

空氣變得潮濕,帶著一股陳年的霉味和……血腥氣。

我又來了。

這是一間空房間,和我住的一模一樣,但更舊,墻皮大片剝落,地板翹起,角落堆著破瓦罐。

唯一亮著的是那盞臺燈,位置沒變,光卻更暗,像蒙了層血紗。

她站在門口。

紅衣,長發垂地,臉還是模糊的,像隔著一層霧。

她沒動,只是看著我,嘴唇微微張開。

“我等了你好久。”

聲音輕得像耳語,卻鉆進腦髓里,刺得我太陽穴突突直跳。

我想跑,想喊,可身體僵得像石頭。

喉嚨里堵著一團棉花,連吞咽都做不到。

冷汗順著脊背往下淌,濕透了睡衣。

她往前走了一步。

我猛地閉眼,指甲掐進掌心。

疼,說明我還活著,這是夢!

是夢!

只要我不回應,她就不能拿我怎樣!

可就在這時,她停下了。

一股奇異的吸引力從她身上擴散開來,像是空氣被抽走,又像是心跳被牽引。

我感到自己的意識在松動,仿佛魂魄正一點一點被往外抽。

不行……不能在這里被她帶走!

就在她再度開口的瞬間,我睜開眼,目光死死鎖住她垂落的長發——漆黑、順滑,末端微微卷曲。

離我不過三步。

拼了!

我用盡全身力氣,讓右手的小指極其緩慢地抬起來,指尖顫抖得幾乎控制不住。

一點一點,朝著那束頭發靠近。

她沒察覺,依舊低語著什么,聲音縹緲如煙。

三厘米……兩厘米……碰到了!

那一剎那,觸感冰涼,卻真實得讓我心膽俱裂——不是虛影,不是幻象,我能摸到!

能纏上!

我屏住呼吸,小指輕輕一繞,將一小縷發絲勾住,迅速往袖口里帶。

動作輕得像偷命,慢得像怕驚醒一頭睡獸。

她忽然頓住。

我全身血液凝固。

但她沒有回頭,沒有怒吼,甚至沒有轉身。

只是靜靜地站著,像什么都沒發生。

然后,光滅了。

我猛地睜開眼,大口喘氣,渾身濕透,像是剛從水里撈出來。

天亮了?

不,外面還是黑的。

我低頭一看,整個人差點瘋掉——

我赤身裸體躺在地上,被子卷在腳邊,衣服全被脫了,整整齊齊疊在床頭柜上,像有人替我收好了一樣。

可我的右手小指,死死纏著一縷黑發。

真的帶回來了!

我看著那縷頭發,手指發抖,眼淚突然就涌上來。

不是害怕,是狂喜。

是劫后余生的瘋勁兒猛地炸開!

我抓著頭發坐起來,咧著嘴笑,越笑越大聲,最后幾乎嘶吼著笑出眼淚。

“我拿到了!我他媽拿到了!!”

我跳起來,光著身子在屋里轉圈,抓著頭發舉過頭頂,像個瘋子一樣大叫。

剛才的恐懼、壓抑、絕望,全被這一縷頭發燒成了灰。

我活下來了!

我真的從鬼手里偷到了東西!

大嘴和猴子撞開門的時候,我正抱著頭發在床上打滾。

“瘋了吧你?!”大嘴一腳踢開門檻,臉色發青,“隔著兩棟樓都聽見你鬼叫!”

猴子縮在后面,探頭一看我光著身子,又看到我手里那團黑乎乎的東西,直接往后退了兩步:“這……這是啥?頭發?哪來的?”

我停下動作,喘著氣,沖他們咧嘴一笑,眼淚還在眼角閃:“她的……我從她頭上偷的。”

兩人愣住。

大嘴慢慢走近,瞇眼盯著那縷頭發,伸手想碰又不敢:“你……你是說,你真見著她了?還……還摸到了?”

我點頭,笑得像個傻子:“她在夢里,我沒答應她,也沒跑。我把她的頭發繞在手指上,帶回來了。”

屋里突然安靜下來。

猴子咽了口唾沫:“那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沒想那么多。”我低頭看著那縷發絲,聲音輕了,“我就想,要是我不拿,我就得死。所以……我得偷。”

大嘴沉默了幾秒,忽然點了根煙,深深吸了一口:“牛逼……真是牛逼。”他吐出煙霧,眼神復雜地看著我,“你小子,命不該絕。”

我靠在墻上,笑得筋疲力盡,卻無比踏實。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

黃師傅來了,手里提著個布包,臉色凝重。

他進門第一眼就看向我手里的頭發,瞳孔微微一縮。

“拿到了?”

我點頭。

他緩緩坐下,手指摩挲著布包邊緣,低聲道:“那我給你講個事。很多年前,我也遇到過一次鎖魂引……”

他聲音低沉下去,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那年冬天,我去山里追一只麂子,摔下了坡,昏死過去。醒來時天黑了,聽見遠處有人說話……其中一個聲音,我這輩子都忘不了。”

屋里沒人接話。

風從破窗縫里鉆進來,吹得燈影晃了晃。

黃師傅抬起眼,望著我們,嗓音沙啞:“因為……那聲音,像極了我自己。”黃師傅的聲音卡在喉嚨里,像被什么東西突然掐住。

屋里靜得能聽見灰塵落地的聲響。

我攥著那縷黑發,指尖發麻,冷意順著脊梁往上爬。

他盯著門口,眼神像釘死在某處,額角滲出一層細汗。

“那聲音……”他緩緩開口,嗓音干澀,“不只是像我。根本就是我。”

大嘴猛地掐滅煙頭,火星濺到地上都沒人去管。

猴子縮在墻角,嘴唇發白:“黃師傅,您……您是不是聽錯了?”

“錯不了。”黃師傅低聲道,“我在雪地里趴著,聽得清清楚楚——兩個人在說話,一個陌生,一個……是我自己。可我當時明明動不了,連哼都哼不出一聲!”

風真停了。

窗外的樹影凝固在玻璃上,像畫上去的。

臺燈的光不再晃,連空氣都沉得壓肺。

我忽然覺得手里的頭發有點燙。

就在這死寂中,門外——

不遠不近的山坡方向——

一聲輕輕的“非凡”飄了過來,像風,又不像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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