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景豪庭1208套房的厚重木門隔絕了走廊的喧囂，也隔絕了楚驍那令人窒息的怒火。空氣中殘留的雪松尾調古龍水味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咖啡的微苦和窗外暴雨的潮濕氣息。

林晚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手腕殘留的隱痛和腦中OOC容忍度尖銳的警報。她無視了顧言遞過來的手帕，徑直坐回沙發，挺直脊背，目光如淬火的寒刃，直刺向對面溫潤依舊的男人。

“顧總，我們繼續。”她的聲音沒有絲毫波瀾，仿佛剛才的插曲只是微不足道的噪音，“關于戰略合作與按貢獻分成，楚氏的核心訴求是三點：技術主導權、數據主權、利潤分配的透明審計機制。”

顧言鏡片后的眸光微閃，收回了手帕，優雅落座。林晚這種在風暴中心瞬間恢復絕對冷靜、直切核心的姿態，讓他心底那簇名為“興趣”的火焰燃燒得更旺。棋逢對手，不外如是。

“愿聞其詳。”他微笑頷首，姿態卻像一只收斂了利爪、準備狩獵的豹。

談判桌上的硝煙無聲燃起。

交鋒一：技術主導權

顧言手指輕點桌面：“啟明在AI驅動的前沿算法和頂層架構設計上擁有絕對優勢，這是寰宇項目核心競爭力的保證。楚氏負責的底層數據遷移清洗，雖是基石，但技術壁壘相對較低。核心模塊的技術主導權，啟明必須掌握。”

林晚寸步不讓：“技術壁壘是動態的。楚氏在超大規模異構數據整合、高并發低延遲處理的工程化落地方面，經驗與專利儲備遠超啟明。寰宇的數據源何其龐雜？沒有我們‘掃清地基’，再精妙的‘上層建筑’也是空中樓閣。

核心模塊的技術方案，必須由雙方技術團隊聯合評審、共同決策！楚氏要的是聯合主導權，而非被動執行。”她刻意用了“掃清地基”這個帶點江湖氣的詞，內核的龍滄瀾對這種劃分“高下”的論調嗤之以鼻——戰場之上，斥候與主將同等重要！

顧言身體微微前傾，眼中掠過一絲激賞：“‘掃清地基’…很生動的比喻。林小姐對技術本質的理解，總是如此…直指核心。”他的聲音低沉了幾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超越商業贊賞的意味，“這份洞見，令人著迷。”這是第一次暗示。

林晚內心毫無波瀾，甚至有點想冷笑：哼，區區言語機鋒，也想亂我道心？此獠定是想用這曖昧之詞，動搖我談判立場，為啟明謀取更多利益！她面無表情：“顧總過譽。技術討論，請回歸本質。聯合主導，是楚氏的底線。”

【顧言好感度+1，當前86/100】

交鋒二：數據主權

“數據是新時代的石油。”顧言拋出一個誘餌，“寰宇項目的核心數據價值巨大。作為總包方和主要技術輸出方，啟明需要擁有這些數據的所有權和使用權，以優化模型，服務未來客戶。楚氏作為合作伙伴，可以共享數據帶來的衍生價值。”

林晚心中警鈴大作！這廝果然包藏禍心！想竊取數據根基？她斷然否決：“數據主權必須歸屬于寰宇科技！楚氏和啟明，都只是托管方和處理方！合同必須明確規定，所有原始數據及處理后的核心衍生數據，其所有權、訪問權限、二次開發利用權，歸屬寰宇。楚氏和啟明僅能在本項目框架內，基于嚴格授權使用必要數據。任何數據留存、轉移、他用，需三方共同書面許可！”她態度強硬，寸土不讓。龍滄瀾深知，根基若失，再強大的力量也是無源之水。

“林小姐對規則的敬畏和對客戶利益的堅持，真是…讓人欽佩。”顧言的目光在她清冷而堅定的側臉上流連，語氣帶著某種奇異的贊嘆，“這份清醒與原則，在利益至上的商場上，如同…濁世清流。”第二次暗示，更明顯了些。

林晚內心：又來！這顧言怕不是修習了魔門惑心之術？句句不離贊賞，實則句句暗藏機鋒，想誘我松口？休想！她直接無視了后半句，冷聲道：“這不是敬畏，是商業倫理和合同基礎。數據主權條款，不容談判。”

【顧言好感度+2，當前88/100】

交鋒三：利潤分配與審計

這是最膠著的部分。圍繞“按實際工作量和貢獻度分成”的具體細則、成本核算標準、第三方審計機構的選定、違約責任的界定…兩人展開了極其專業、寸土必爭的拉鋸戰。每一個百分比，每一條定義，都可能意味著數百萬的利潤歸屬。林晚展現出的縝密邏輯、對合同陷阱的敏銳嗅覺、以及為楚氏爭取每一分合理利益的強硬姿態，讓顧言眼中的光芒越來越亮。

就在雙方就最后一個關鍵爭議點（超額完成任務的額外獎勵分配比例）僵持不下時，林晚放在手邊的手機屏幕無聲地亮了一下。

是楚玥的短信：【哥點頭了！顧言那邊，放心談！】

一股難以言喻的輕松感瞬間涌遍全身！成了！楚驍那座頑固的堡壘，終于被楚玥撬開了一道縫隙！幾乎與此同時——

【系統提示：主線任務目標‘楚驍’黑化值-10！當前黑化值：60/100！狀態：被迫妥協/復雜評估中】

黑化值降了！林晚精神一振，壓在心頭的一塊巨石仿佛被移開。她不動聲色地將手機屏幕扣下，再抬眼看向顧言時，眼神中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銳利和底氣。

“顧總，”林晚的聲音依舊平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力，“關于超額獎勵，啟明堅持三七分成（啟明七），是基于承擔了主要的技術風險和客戶關系維護成本。

但楚氏在基礎工作量上的彈性承擔能力和潛在的超額完成能力，是項目整體成功的重要保障。我提議，設定一個階梯式獎勵機制：超額10%以內，維持三七；超額10%-20%，四六（楚氏四）；超額20%以上，五五。同時，審計機構由三方共同指定全球排名前三的獨立機構。這是楚氏最后的讓步。”

她清晰地拋出了最終方案，目光灼灼地盯著顧言，等待他的反應。

窗外暴雨如注，敲打著玻璃，仿佛為這場無聲的博弈擂鼓助威。

顧言沉默了。他身體微微后靠，修長的手指交叉置于膝上，鏡片后的目光深邃如淵，在林晚臉上逡巡。

他能感受到林晚身上那股微妙的變化——更加堅定，更加自信，仿佛得到了某種關鍵的背書。是楚驍？還是…她自身的決斷？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套房內只剩下雨聲和兩人輕微的呼吸聲。

終于，顧言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弧度，那笑容不再僅僅是溫潤，更帶著棋逢對手的酣暢淋漓和一種…近乎寵溺的縱容？

“好。”他清晰地吐出一個字，伸出手，“林小姐，你贏了。階梯式獎勵，就按你說的辦。合作愉快，我的…戰略合伙人。”

“合作愉快，顧總。”林晚伸出手，與他短暫而有力地一握。指尖微涼，掌心干燥，沒有任何多余的停留。

大局已定。兩人就具體的執行細節、項目組對接人、保密協議等又進行了高效且相對和諧的溝通。在討論到如何共同防范和應對銳鋒科技可能的陰招時（顧言提供的偷拍證據被作為共享情報），兩人展現出了驚人的默契，如同久經沙場的戰友，迅速敲定了幾條反制策略。

“那么，具體合同文本，我會讓法務在三天內起草完畢，雙方過目。”顧言最后總結道，語氣輕松。

“可以。楚氏法務會全力配合。”林晚起身，準備告辭。這場談判耗費的心神，不亞于一場同階修士的斗法。

顧言也站起身，親自為她拉開套房的門。在門開的瞬間，他忽然側身，距離林晚極近，溫熱的呼吸若有若無地拂過她的耳畔，聲音低沉而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遺憾：

“林小姐，有時候我在想，這樣純粹地探討商業與規則，固然令人沉醉。但…是否也錯過了某些更值得探究的風景？”他的目光深邃，仿佛要將她吸進去。

林晚腳步一頓，內心警鈴大作：又來了！此獠惑心之術愈發精進！定是想在臨別之際動搖我心志，為下次談判埋下伏筆！她面不改色，甚至微微后退半步拉開距離，語氣公事公辦：“顧總，商業合作就是最值得探究的風景。告辭。”說完，毫不猶豫地轉身步入走廊，背影干脆利落，毫不留戀。

顧言倚在門框上，看著那抹纖細卻挺拔的身影消失在電梯口，鏡片后的眸光閃爍著復雜難辨的光芒。指尖似乎還殘留著與她短暫交握時那微涼干燥的觸感。兩次試探，兩次被無視得如此徹底…這種挫敗感，這種被完全看穿意圖卻依舊無法撼動其心志的感覺…

他低低地笑了起來，帶著一種近乎病態的愉悅和更深的渴望。

“林晚啊林晚…你越是如此，我越想看看…”他輕聲自語，如同最虔誠的信徒低吟著神祇的名字，“…你筑起的高墻之后，究竟藏著怎樣的世界？”他關上門，已經開始思考下一次，該用什么“風景”來叩響她的心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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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林晚公寓。

洗去一身疲憊，林晚靠在沙發上，調出系統面板進行復盤。

【主線任務：攻略楚驍——好感度65/100，黑化值60/100】

【支線1：顧言——好感度95/100（↑↑↑！）】

【支線2：蘇薇薇——已完成】

【楚玥——100/100（鎖定）】

【記憶碎片：5/6（臨界點）】

顧言的好感度飆升到95了？！

林晚微微蹙眉。白天那兩次莫名其妙的“暗示”和臨別的“風景論”閃過腦海。她仔細回憶談判的每一個細節，試圖找出好感飆升的原因。

‘此人對我的‘欣賞’，多半源于今日談判中，我于商業規則之內展現出的思辨之能、寸土必爭之魄力，以及…無視他言語機鋒的定力。’林晚內心分析，‘如同楚玥慕強一般，顧言此人，骨子里亦是慕強之輩。只是他慕的，是智識之強、心志之堅。’

她越想越覺得合理。

顧言那種人，尋常的溫柔小意、嬌柔作態，恐怕只會讓他覺得乏味甚至輕蔑。唯有在智謀的棋盤上與他旗鼓相當、甚至壓他一頭，才能真正引起他這種智者的興趣和…“收藏欲”？95的好感，大概就是對一個值得全力博弈的對手的最高認可了。

【系統提示：檢測到宿主對目標‘顧言’好感度飆升原因分析，邏輯自洽度99.9%。系統判定：該好感度提升主要源于目標對宿主‘專業能力’、‘心智強度’、‘不可預測性’的高度欣賞與探究欲，符合當前關系發展邏輯。】

冰冷的電子音頓了一下，罕見地帶上了一絲人性化的、近乎吐槽的波動：

【備注：雖然本系統名為戀愛攻略系統，但根據當前數據流分析，宿主似乎成功將‘戀愛攻略游戲’玩成了‘職場強強聯合搞錢游戲’。目標‘楚驍’攻略進度因公司利益綁定而推進，目標‘顧言’好感度因商業博弈能力而飆升…不過，鑒于任務完成度顯著提升且未觸發違規，系統予以默認。只是…】

【…這次好像真的不太一樣？數據庫無匹配案例…正在記錄新模型…】

林晚看著系統那疑似“自我懷疑”的備注，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搞錢游戲？好像…也沒錯？她最初的目標就是完成任務回家，至于過程是談戀愛還是搞事業，重要嗎？

她關掉系統面板，目光落在窗外的萬家燈火上。合作框架已定，楚氏暫時穩住，楚驍黑化值降低，顧言好感意外刷滿…距離回家的目標，似乎只差楚驍最后那35點好感了。

只是，那最后一塊記憶碎片，依舊空缺。而顧言那95點好感度背后，那雙溫潤眼眸中深藏的探究與志在必得，讓她隱隱覺得，這場“搞錢游戲”的終局，或許并不會那么平靜。

窗外的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城市的霓虹在水洼中折射出迷離的光。新的風暴，或許正在無聲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