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周五的午后，陽光透過教室的玻璃窗，在課桌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班主任徐霞抱著一摞通知單走進教室，臉上的表情比平時嚴肅幾分。

“同學們，安靜一下。”她敲了敲講臺，“下周一開始，我們將進行為期七天的軍訓。這是通知單，帶回家讓家長簽字。”

教室里頓時響起一片哀嚎。

“不是吧，這么熱的天軍訓？”

“我的防曬還沒買呢！”

“能不能請假啊…”

徐霞推了推眼鏡：“軍訓是必修課程，除非有醫院證明，否則一律不得請假。現在我來講解注意事項…”

蘇語認真記著筆記，突然感覺后面的人正趴在桌上看著她。她回頭，看見江墨不知何時湊了過來。

“擔心曬黑？”他壓低聲音，“要不要我幫你準備防曬霜？”

蘇語往旁邊挪了挪：“不用。”

“嘖，這么冷淡。”江墨看了眼她的筆記，“字寫得挺好看啊。”

旁邊的明霜偷偷湊過來，似懂非懂似笑非笑的看著她。蘇語假裝沒看見，筆尖卻無意識地在紙上劃出一道墨痕。

放學時，徐霞又強調一遍：“周末準備好軍訓用品，防曬霜、水壺、舒適的運動鞋…周一七點操場集合，不要遲到！”

02

周六一早，蘇語就被母親周嵐拉去了超市。

“軍訓可不是鬧著玩的。”周嵐往購物車里放了兩瓶防曬霜，“記得定時補涂，別像你哥當年，軍訓完黑的我都不敢認。”

蘇語忍不住笑了：“哥那個時候還非要剃個板寸，結果頭皮都曬傷了。”

母女倆在超市里采購了防曬霜、濕巾、創可貼，還有各種零食。結賬時周嵐又往車里扔了幾盒巧克力：“補充體力，分給同學吃。”

回到家，蘇語開始整理行李。她將軍訓服洗好晾曬，把新買的水壺燙洗干凈。傍晚時分，手機亮起一條消息。

墨：［圖片］

墨：這個牌子的防曬霜比較好用

圖片是一款日本品牌的防曬霜，正是蘇語今天買的那種。她猶豫了一下，回復道：已經買了

墨：那就好

墨：周一記得吃早餐，不然會暈倒的

蘇語盯著屏幕，突然想起什么：你怎么知道哪個牌子好用？

對方正在輸入顯示了很久，最后發來一句：我上某度搜的

蘇語挑眉，隨便發個表情包便繼續收拾東西了。

周日下午，明霜打來視頻電話，背景音里全是嘈雜的商場聲。

“小語！我在買軍訓用品，你看這個水壺可愛不可愛？”明霜把一個貓咪造型的水壺舉起來，放在屏幕前晃了晃。

“確實挺可愛的。”蘇語笑了笑，“不過這個這么小，軍訓要喝那么多水，應該不夠裝吧。”

“確實啊，那我再繼續看看。”明霜把那個貓咪造型的水壺放下，左右看了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對了，江墨有沒有找你？聽說他昨天去打籃球中暑了，應該不影響軍訓吧…”

蘇語怔了怔，想起昨天江墨確實沒再發消息來。

掛斷電話后，她盯著手機看了半晌，最終還是沒有發消息詢問。

03

周一的天空湛藍如洗，一絲云彩都沒有。七點的太陽已經相當毒辣，操場上彌漫著塑膠被曬化的氣味。

高一新生們穿的迷彩服，按班級列隊站好。蘇語所在的班級被分配到操場東側，正好在一片毫無蔭蔽的空地上。

“我是你們的教官，姓張。”一個皮膚黝黑的年輕軍人站在隊伍前，聲音洪亮，“接下來七天，將由我負責你們的訓練，現在，軍姿半小時！”

哀嚎聲還沒來得及發出，就被教官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蘇語調整站姿，目光平視前方。她能感覺到后頸已經被曬得發燙，汗水順著脊柱往下流。

站軍姿的時間格外漫長，當休息哨聲終于響起時，大家都如釋重負地癱坐在地上。

“全體都有！”張教官喊道，“現在開始自我介紹，順便讓徐老師選班干部。從第一排開始！”

同學們一個個站起來自我介紹，大多簡單的說下名字和愛好。徐霞拿著筆記本認真記錄著，偶爾點頭微笑。

輪到明霜時，她利落地起身，笑容燦爛如陽光：“大家好！我是明霜，明朝的明，霜降的霜。我平時沒事喜歡畫漫畫，也喜歡交朋友。初中時是文藝委員，組織過好幾場晚會哦～希望高中能繼續發揮特長，給大家帶來歡樂！”

她活潑開朗的介紹讓氣氛活躍起來，幾個同學都笑著為她鼓掌。徐霞也在本子上認真記了幾筆。

輪到邱臨時，他推了推眼鏡，站的筆直：“大家好，我是邱臨。初中時擔任過三年班長，有豐富的班級管理經驗。如果當選，我會盡力為大家服務。”

他的聲音清晰沉穩，在炎熱的操場上像一股清泉。明霜眼睛一亮，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

接著輪到江墨，他懶洋洋地起身：“江墨，沒什么特別愛好，就是成績不錯。”說完勾起嘴角，特意看了蘇語一眼。

蘇語面無表情，耳根卻微微發熱。

自我介紹結束后，徐霞宣布：“根據大家的表現和自我介紹，我暫時任命邱臨為代理班長。軍訓期間會繼續觀察，正式班委將在軍訓結束后確定。”

同學們鼓掌表示同意。明霜拍得格外用力，眼睛亮晶晶地看著邱臨。

休息時間，大家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喝水休息。蘇語正準備去找明霜，忽然看見江墨走向剛被任命為班長的邱臨。

“喲，邱班長。”江墨隨意地拍了拍邱臨的肩膀，“又是你啊？初中當了三年班長還沒當夠？”

邱臨推了推眼鏡，露出一絲無奈的笑：“你就別取笑我了。”

“哪兒敢啊，”江墨勾起嘴角，“以后還要靠班長大人多多關照呢。”

蘇語微微一怔。他們居然認識？看著熟練的語氣，似乎交情不淺。她不動聲色地挪近幾步，想聽得更清楚些。

“你呀，”邱臨搖搖頭，“還是這么愛鬧。聽說你開學就得罪了年級第二？”

江墨滿不在乎地聳肩：“哪能叫得罪，那是交流感情。”

兩人的對話被教官的集合哨聲打斷。蘇語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們的背影，心里泛起一絲疑惑。

下午的訓練更加艱苦。齊步走、正步走、站軍姿…汗水浸透了迷彩服，緊緊貼在身上。

休息時，明霜湊到蘇語身邊，小聲說：“我覺得邱臨當班長真的很合適，你說呢？”

蘇語點頭：“確實很穩重。”

“而且他長得也很好看…”明霜說完立刻紅了臉，但很快又恢復活潑的樣子，“我要爭取當文藝委員，這樣就能和他一起組織活動了！”

蘇語看著她充滿朝氣的臉龐，忍不住微笑。

04

第二天的陽光更加毒辣。訓練到上午十點，不少同學已經開始搖搖晃晃。

蘇語感覺視線有點模糊，汗水不斷滴進眼睛。她努力保持平衡，但還是輕輕晃了一下。

就在這一瞬間，一只有力的手穩穩扶住了她的肘部。她轉頭，對上江墨關切的眼神。

“沒事吧？”他低聲問，手指微微收緊。

蘇語搖搖頭，站穩身子：“謝謝。”

江墨沒有立即松手，直到確認她真的沒事才放開。他的指尖溫熱，在蘇語手臂上留下短暫的觸感。

教官似乎看到了這一幕，但出乎意料地沒有批評，只是說：“身體不適要及時報告！”

訓練繼續。太陽越發毒辣，汗水順著額角滑落。一個男生忍不住抬手擦汗，正好被教官發現。

“誰讓你動的！”教官厲聲喝道，“全體都有！軍姿延長十分鐘！”

抱怨聲還沒來得及發出，就被教官瞪了回去。

蘇語咬緊牙關，感覺雙腿在微微發抖。就在她快要堅持不住時，突然感覺有人輕輕碰了碰她的手。

江墨不知何時又站到了她身后，借著身體的遮擋，往她手里塞了一小包鹽糖。

“防脫水。”他用氣聲說。

蘇語悄悄撕開包裝，將鹽糖含在嘴里。咸咸甜甜的味道在口中蔓延，讓她精神一振。

中午休息時，明霜興奮地跑過來：“小語！剛才邱臨組織大家休息的時候，特意提醒大家要補充水分呢！他真的好負責啊…”

蘇語看著她紅撲撲的臉蛋，忍不住笑了：“你是不是喜歡上班長了？”

明霜大方點頭：“對啊！他那么優秀，喜歡他很正常吧？”說著眨眨眼，“那你說…江墨是不是對你有意思啊？今天他都扶你兩次了。”

蘇語立刻否認：“他只是比較熱心。”

“才不是呢，”明霜撇嘴，“他對別人可沒這么熱心。你看，他現在還在往這邊看。”

蘇語下意識地轉頭，正好對上江墨的視線。他立刻別過臉，假裝和旁邊的同學說話。

下午的訓練項目是正步走。張教官要求特別嚴格，每個動作都要做的標準。

“腿抬高！手臂擺直！”教官在隊伍中巡視，“那個同學！同手同腳了！”

大家忍不住笑起來，緊張的氣氛稍微緩解。

休息時，邱臨主動組織大家到樹蔭下乘涼，還貼心地給每個人發的紙巾擦汗。明霜第一個跑過去幫忙分發，趁機和他多說幾句話。

訓練結束前，教官宣布：“明天我們要學習軍體拳，今晚都好好休息，養足精神！”

放學路上，明霜還在興奮地說著邱臨：“他今天還夸我活潑開朗，說很適合當文藝委員呢！”

蘇語微笑著聽她絮叨，心里卻不由自主地想起訓練時那雙扶住她的手，還有江墨和邱臨熟稔的對話。

快到校門口時，江墨突然從后面追上來：“喂，第二名。”

蘇語停下腳步：“有事？”

他遞過一個冰涼貼：“降溫用的。看你臉都曬紅了。”

蘇語愣住：“為什么給我？”

“買多了。”江墨把冰涼貼塞進她手里，轉身就走，“明天別暈倒了，我還要等你帶早餐呢。”

明霜目瞪口呆地看著他的背影，然后激動地搖晃蘇語的手臂：“你看！我就說他喜歡你！”

蘇語看著手中的冰涼貼，冰冰涼涼的感覺從指尖蔓延開來。夕陽將她的臉頰染成緋紅，不知是因為炎熱，還是別的什么。

迷彩服的衣角在晚風中輕輕擺動，少女的心事如同這個盛夏的溫度，悄悄攀升。而那個看似不經意的冰涼貼，似乎暗示著某些情感正在悄然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