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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她親舅舅的人(二)

“是。”

“屬下是城主的家生子。前些日子京中有人偽造長公主您的親筆書信,快馬送到江沅城,信中說您時日無多,望舅舅為您討個真相。城主見信后雖不知是不是您的字跡,卻依舊數(shù)日難眠,怕您遭遇不測,正焦灼時,夜里突然收到一則匿名消息,只說那是圈套。城主查不出消息來源,便為屬下偽造了身世,讓屬下遠赴京城,想方設法見到您,看看您是否真的安好。”

許是裝了幾日啞巴,他開口時嗓音沙啞得厲害。

沈華陽的目光落在羊皮紙的小字上——“舅舅將他送到你身邊,護昭昭周全。”

“昭昭”二字入眼,她頓時直感心臟好似被狠狠擊中一般。

這個閨名,是生母離世前為她取的,昭昭如愿,歲歲安瀾。

母后心善,從未向第二個人提及,唯獨告訴了親舅舅云為,說這是將來他們?nèi)粲行业靡韵嗾J的憑證。

她有些無力的坐到凳上,方才還在盤算如何傳信出去,不曾想她剛出事,便已有人向舅舅下套,他們的動作還真是快。

她抬眼看向那男子,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屬下閆修。”

“公主殿下,皇上皇后娘娘來了。”程嬤嬤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帶著幾分急促。

沈華陽聞言,立刻將羊皮紙扔到火盆中,看著它化為灰燼。

出門時掠過清羽,低聲道:“帶他下去處理手上的傷。”

她整理了下衣襟,快步走向正廳,行至皇上皇后跟前規(guī)規(guī)矩矩行禮。

“陽兒,病了這幾日,又消瘦了。”皇后不等她站穩(wěn),便急切地牽過她的手,滿眼心疼。皇后雖年過四十,卻保養(yǎng)得很好,容顏依舊,眉宇間帶著溫婉,對她向來疼愛。

沈華陽眼眶一紅,帶著幾分啜泣聲道:“讓母后擔心了。”

皇上身著明黃常服,周身威嚴難掩,眼底卻藏著掩不住的疲憊:“瞧你這模樣,想來是大好了。如此,朕和你母后也能安心了。”

“太后也掛念得緊,”皇上話鋒一轉(zhuǎn),聲音不緊不慢,“那日太后命人打造了一支鳳釵特地送你,你可戴了?”

沈華陽心中一陣惡寒。這話看似問她戴沒戴釵,實則是在問她那瓶解藥吃了沒。

她面上揚著恰到好處的笑意,不露半分異樣:“兒臣戴過了,鳳釵華美,兒臣很是喜歡。父皇替兒臣謝過太后,等身子再好些,兒臣便進宮去看望她老人家。”

幾人寒暄了片刻,皇上因?qū)m中事務繁忙,便擺駕回宮。

沈華陽送至府門口,望著浩浩蕩蕩的儀仗消失在街角,才轉(zhuǎn)身回府,徑直往藥房走去。

閆修正坐在桌邊,手上的傷口已包扎妥當,正等著清羽取來外敷的傷藥。

見她來,清羽快步走到沈華陽身邊,語氣帶著幾分驚奇:“公主殿下,他可真有兩把刷子,方才他自己動手縫傷口,手法還真是利落呢。”

“你們先出去,在外邊候著。”沈華陽目光落在閆修手上,隨即朝清羽和程嬤嬤吩咐道。

“是。”清羽與程嬤嬤應聲退了出去,順手帶上了門。

屋內(nèi)只剩兩人,沈華陽看著閆修,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

閆修卻先開了口:“城主時常念叨,說長公主在京中生活,不似表面那般光鮮,實則過得辛苦。城主讓屬下到京城后,務必留在公主身邊,聽憑差遣。屬下知道,要靠近長公主絕非易事,便自封了啞穴,裝成瘋癲模樣混進城來。在集市被那牙子賣了兩日,今日恰巧瞧見那侍衛(wèi)腰間的令牌,便故意扔了饅頭引長公主注意。”

說到最后,他自己都有些動容,既感動于城主十幾年來掛念這位素未謀面的侄女,也感慨自己千辛萬苦,總算沒辜負囑托。

沈華陽聽著,心頭涌上一股復雜的暖意。這一刻,她有太多話想問,想問舅舅的近況,想問江沅城的情形,可話到嘴邊,卻只化作一句輕輕的“辛苦你了。”

她早已注意到,閆修的雙手布滿細密的疤痕,想來是經(jīng)常將消息藏于皮肉之下留下的。

她與這位親舅舅,自出生起便未曾見過,從前總覺得自己在這深宅朝堂中孤立無援,卻沒曾想,遠在千里之外的親舅舅,竟一直這般掛念著她。

她深知皇上對江沅城的忌憚,卻不能感同身受,見了閆修她才知舅舅這些年是如何在重重監(jiān)視下過得小心翼翼。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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