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民窟的雨總帶著鐵銹味。

陳默蜷縮在廢棄管道里，聽著外面傳來的慘叫——那是隔壁巷子的老王，早上還塞給他半塊營養劑，現在大概正被命靈殿的人掏走命格。他死死捂住嘴，指甲掐進掌心，血腥味混著雨水漫進喉嚨。

十五歲的少年第一次清晰地意識到，“活著”在第九區是種奢侈。命靈殿的人穿著銀灰色制服，靴子踩過水洼時，會濺起混著命格碎片的熒光——那是被掠奪者最后的痕跡，像碾碎的螢火蟲。

“找到那小子了！”

粗暴的踹門聲砸穿管道的鐵皮。陳默看見為首的刀疤臉，昨天就是這人，把他姐姐的命格吸成了一張透明的皮?？謶窒癖F扎進太陽穴，他抓起身邊唯一的武器——半截生銹的鋼管，視野卻突然炸開一片猩紅。

不是幻覺。

在他眼中，刀疤臉的胸口浮起一面血色的鏡，鏡里是無數扭曲的臉，全是死在他手下的人。而自己的掌心，正滲出一縷淡金色的光，順著鋼管蔓延，像條顫抖的蛇。

“小雜種，還敢反抗？”刀疤臉的命能化成暗紫色的鞭，抽碎了陳默手里的鋼管。劇痛中，陳默突然看清了鏡中最深處的畫面——刀疤臉昨天掐著姐姐的脖子，獰笑著說“嫩命格最補”。

那一瞬間，什么都想不起來了。

只知道要撕碎眼前的東西。

淡金色的光猛地炸開，陳默感覺自己的骨頭在咔咔作響，每一滴血都在燃燒。他沒學過任何命能技法，卻像拎小雞一樣掐住了刀疤臉的脖子。對方的暗紫命能撞過來，卻被他掌心的光蒸發，發出滋滋的響聲。

“你……你是命師？”刀疤臉的眼球凸出，喉嚨里擠出嗬嗬的聲。

陳默沒說話，只是看著他胸口的血鏡。鏡里的臉在哭嚎，像在催促他動手。他用力一捏，骨骼碎裂的脆響混著雨聲，格外清晰。

刀疤臉的身體軟下去時，陳默突然感到一陣惡心。不是因為殺人，而是胸口像被什么東西刮過，留下一道冰涼的痕——低頭看，皮膚下隱約有暗紋在閃，像條剛愈合的傷口。

“命鏡……”一個虛弱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是老王，他撐著最后一口氣，指著陳默的手，“那是命鏡……看得到善惡的……代價……”

話音未落，老王的頭歪了下去。他胸口沒有血鏡，只有一道被吸干命格的干癟傷口。

雨還在下。陳默站在兩具尸體中間，掌心的光慢慢褪去，留下一片刺痛。他不知道什么是命鏡，也不懂老王說的代價，但他清楚地知道——從今天起，他再也不能像老鼠一樣躲著了。

管道外傳來更多腳步聲，銀灰色的制服在雨幕中晃動。陳默抓起刀疤臉掉落的能量槍，第一次主動走出了陰影。

他要去命靈殿的分舵。姐姐的血，老王的死，還有這突然出現的“命鏡”，總得有個說法。

至于代價？少年握緊了槍，暗紋在皮膚下隱隱發燙。現在的他，最不怕的就是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