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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云端會所

電話接通的那一刻,念臨春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住,又倏地松開。聽筒里傳來景鳳臨的聲音,清亮悅耳,帶著一種受過良好教育的溫婉和真誠的急切,與他記憶中醫院里那微弱痛苦的呻吟判若兩人。

“小念同學?您好!我是景鳳臨。真不好意思貿然打擾您!”她的聲音里透著顯而易見的感激和一絲緊張,“短信您收到了嗎?明天晚上六點半,不知您是否方便?父親一直教導我,救命之恩如同再造,務必當面致謝,否則我心中實在難安……”

這懇切的言辭,像一股清泉,瞬間沖散了念臨春因為蘇秦邀約而產生的些許旖旎泡沫,也讓他心頭那股莫名的、混雜著心虛的異樣感更加強烈。他甚至來不及細想,大腦仿佛被景鳳臨話語中的“再造之恩”和“難安”所綁架,一種近乎本能的“不能辜負這份真誠”的念頭占了上風。

“方便!當然方便!”念臨春幾乎是脫口而出,語氣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爽快,“景小姐太客氣了,舉手之勞而已。明天六點半,沒問題!”他答應得如此干脆利落,仿佛剛才那個因為女神蘇秦邀約而心跳加速的人不是他。

直到電話那頭傳來景鳳臨如釋重負又充滿欣喜的道謝,直到忙音“嘟嘟”響起,念臨春才像被抽掉了脊椎骨,緩緩放下手機。一股遲來的、巨大的涼意猛地從腳底板竄上天靈蓋!

蘇秦!明天晚上六點半!

他剛剛答應了什么?!他同時答應了兩位女士在同一個時間點赴約?!一個是讓他魂牽夢縈、險些社死的超級女神天后,一個是對他有救命之恩(反過來)、心懷感激的富家千金!

“嗡——”大腦瞬間一片空白,仿佛被塞進了一團亂麻。剛才答應景鳳臨時的那股豪氣干云,此刻變成了濃稠的、令人窒息的懊悔和恐慌。他像個被自己設下的陷阱困住的獵物,在原地轉了兩圈,眼神茫然地掃過奢華卻空曠的客廳,最終落在了那扇緊閉的房門上——門后是蘇曉的辦公室。

蘇曉!他的萬能私人助理!她一定有辦法!她能把他的行程精確到分鐘,能搞定最難纏的贊助商,能在他抽雪茄嗆得半死時及時遞上溫水……這種時間管理的“小”問題,對她來說肯定手到擒來!

念臨春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沖向那扇門,手都搭上了冰涼的黃銅門把手??删驮跀Q動的瞬間,一股莫名的、強烈的阻力從心底升起。

他想起了蘇曉那雙眼睛。那雙平日里清澈干練、充滿信任和效率的眼睛。但最近,尤其是當他提到蘇秦,或者偶爾流露出對某些女明星的欣賞時,那雙眼睛里會飛快地掠過一絲他看不懂的情緒——像是平靜湖面下驟然涌動的暗流,帶著探究,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或者說,是某種他不敢深究的、模糊的……不對勁?

告訴她,自己同時約了蘇秦和景鳳臨?還是在同一個晚上六點半?蘇曉會怎么想?她會用什么眼神看自己?那眼神里會不會帶上“時間管理大師”、“渣男”、“腳踩兩條船”之類的標簽?念臨春感覺自己的臉皮開始發燙,仿佛已經被那無形的目光灼傷。

“罷了!”他猛地縮回手,像是被門把手燙到了一樣,低聲對自己吼道,“自己的爛攤子自己收拾!這點破事都搞不定,還當什么音樂總監!”他試圖用成功人士的“擔當”來給自己打氣,可惜底氣明顯不足,更像是色厲內荏的自我安慰。

就在他像個熱鍋上的螞蟻,在價值連城的波斯地毯上焦躁踱步,思考著是臨時裝病放蘇秦鴿子(風險太大,后果不堪設想),還是打電話給景鳳臨編個緊急工作理由(良心過不去,畢竟人家是真想報恩)時,命運之神(或者說編劇之神)似乎覺得這場戲還不夠熱鬧,又給他添了一把火。

“叮咚!”“叮咚!”

幾乎是同一時間,他放在茶幾上的工作手機和私人手機,像約好了一樣,清脆地響起了新信息提示音。

念臨春心頭一跳,一種不祥的預感瞬間攫住了他。他幾乎是撲過去,一把抓起兩部手機。

工作手機屏幕亮起:

發件人:蘇秦

念老師,明晚六點半,京華南路66號云端會所,888包廂,恭候大駕。期待與您詳談。蘇秦。

私人手機屏幕亮起:

發件人:景鳳臨

小念同學,餐廳已定好:京華南路66號云端會所,999包廂。明天六點半,不見不散!景鳳臨。

京華南路66號!云端會所!888!999!

念臨春的眼睛瞪得像銅鈴,眼珠子差點從眼眶里掉出來!他反復將兩個屏幕湊到眼前,一個字一個字地核對,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顫抖。地址一模一樣!會所一模一樣!包廂號只差一個數字!一個“發”(888),一個“久”(999)!

巨大的荒謬感和一種被命運捉弄的黑色幽默感,如同冰火兩重天,瞬間席卷了他。剛才還如同亂麻般的焦慮,此刻竟被這極致巧合的荒誕沖淡了幾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啼笑皆非、破罐子破摔的……靈感?

“哈!”他短促地、神經質地笑了一聲,盯著那刺眼的“66號云端會所”,一個大膽(或者說作死)的計劃雛形,如同黑暗中滋生的藤蔓,悄然爬上了心頭?!巴粋€地方?同一個時間?…有意思!那就…都去!”他喃喃自語,眼神里閃爍著一種近乎于賭徒般的瘋狂光芒,“大不了…串場!”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他自己都覺得不靠譜。但眼前似乎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了?難道真放其中一個鴿子?風險都太大!這個“串場”計劃,雖然瘋狂,但至少…有操作空間?他努力說服自己。

就在他沉浸在自己這個“天才(作死)”計劃中,試圖尋找一絲可行性安慰時,那扇代表著“不對勁眼神”來源的門,再次被輕輕敲響了。

蘇曉推門走了進來。她換下了干練的套裝,穿著一件柔軟的米白色羊絨衫,長發隨意地披在肩頭,少了幾分職場的銳利,多了幾分居家的柔和。她沒有像往常一樣直接匯報工作或行程,而是站在門口,雙手有些無措地交握著,臉上帶著一絲罕見的、與平日干練形象不符的猶豫和…羞澀?

“念老師,”她的聲音比平時低了幾分,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緊張,“我…看了一下,您明晚…暫時沒有其他行程安排了?!彼f完,目光飛快地瞥了念臨春一眼,又迅速垂下。

念臨春正滿腦子“888串999”的瘋狂計劃,聽到蘇曉說“沒行程”,下意識地以為她明天晚上自己有事要請假。他大手一揮,用一種“朕準了”的豪邁(實則心不在焉)語氣說道:“哦,沒事沒事!你忙你的就是了!明晚我自己安排!”潛臺詞:正好方便我去串場!

蘇曉被他這爽快的回答噎了一下,臉上的羞澀瞬間凝固,染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她停頓了幾秒,似乎在積蓄勇氣,才再次開口,聲音更輕了,卻帶著一種不容忽視的堅持:“不是的,念老師…我不是要請假。”她深吸一口氣,抬起頭,勇敢地看向念臨春,臉頰飛起兩朵明顯的紅云,“我是想…如果明晚您沒有別的安排…我想…請您吃個飯。”

“???”念臨春愣住了,一時沒反應過來。

蘇曉被他這聲“啊”弄得更加窘迫,但還是鼓起勇氣,語速加快了些:“明天…是我生日。我自己在這個城市,家人都不在身邊…所以,如果您方便…我想…就我們兩個人一起吃頓飯。”她頓了頓,聲音帶著一絲懇求的意味,“主要是…想感謝一下您這些日子對我的信任和照顧…希望您…不要拒絕。”

說完,她像是耗盡了所有勇氣,飛快地將一張折疊好的小紙條放在念臨春面前的茶幾上,根本不敢看他的反應,轉身就像受驚的小鹿般快步走了出去,還輕輕帶上了門。

客廳里只剩下念臨春一個人,還有那張靜靜躺在光潔茶幾上的、仿佛帶著蘇曉體溫的小紙條。

一股極其不妙的預感,如同冰冷的蛇,瞬間纏繞上念臨春的心臟。他伸出微微顫抖的手指,像拆一枚定時炸彈般,小心翼翼地拿起紙條,展開。

紙條上,一行娟秀的字跡清晰無比:

地址:京華南路66號云端會所,666包廂。

轟——!

念臨春感覺一道無形的天雷,精準地劈中了他的天靈蓋!整個人瞬間石化!從頭發絲到腳趾尖,都透著一股被雷得外焦里嫩的糊味兒!

京華南路66號!云端會所!666!

蘇秦:888!景鳳臨:999!蘇曉:666!

同一個會所!同一個時間點!三個包廂!三位女士!

念臨春拿著紙條,僵在原地,眼神空洞地望著落地窗外逐漸暗淡的天色。他感覺自己的靈魂已經出竅,飄在半空中,憐憫地看著下面那個名叫“念臨春”的倒霉蛋。

“電視劇…電視劇也不敢這么拍啊……”他喃喃自語,聲音干澀得像砂紙摩擦,“老天爺,你玩我呢?還是玉牌你顯靈顯過頭了?!”

他踉蹌著跌坐回那張昂貴的真皮沙發里,巨大的無力感和荒誕感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剛才那個“串場”的瘋狂計劃,在“666”加入戰局后,徹底變成了一個不可能完成的地獄級任務!這已經不是串場,是分分鐘上演《致命ID》或者《修羅場之云端大逃殺》的節奏!

不行!必須冷靜!念臨春感覺自己的腦漿快沸騰了。他急需一點東西來鎮壓這混亂的思緒。目光下意識地投向茶幾上那個精致的雪茄盒。

對!雪茄!成功人士的鎮定劑!

他幾乎是帶著一種悲壯的心情,再次抽出一支粗壯的哈瓦那雪茄。這一次,他的動作帶著一種近乎于儀式感的鄭重。用雪茄剪仔細地(手有點抖)剪開茄帽,拿起長柄火柴,“嗤啦”——火焰跳躍。他學著電影里教父的樣子,將雪茄在火焰上緩緩轉動烘烤,然后,帶著一種“壯士斷腕”的決心,將茄尾湊近唇邊,用力吸了一口!

“咳咳咳——嘔——咳咳咳!!!”

比上一次更加慘烈的咳嗽瞬間爆發!辛辣濃烈的煙霧像無數根細針,瘋狂地刺戳著他的喉嚨和氣管!他咳得撕心裂肺,眼淚鼻涕齊飛,整個人蜷縮在沙發里,像一只被丟進沸水里的蝦米。昂貴的雪茄再次被他狼狽地摁滅在煙灰缸里,留下半截扭曲的殘骸,像極了他此刻支離破碎的“串場”計劃。

“媽的…這玩意兒…真不是人抽的…”念臨春喘著粗氣,抹掉眼角的生理性淚水,感覺肺管子都在冒煙。玉牌的溫熱感適時傳來,像是在無聲地嘲笑:看,裝逼遭雷劈了吧?

發泄過后,殘存的理智告訴他:答應都答應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逃避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逃避的。但基本的禮儀,不能丟!這是他“成功人士”人設最后的倔強!

他拿起工作手機,強忍著咳嗽后的余韻,撥通了一家頂級蛋糕店的電話,用沙啞的嗓音吩咐:“喂…對,是我,念臨春。明天,給我送一個生日蛋糕,要最好的!上面寫‘蘇曉生日快樂’,字要漂亮!地址是……”

掛了蛋糕電話,又打給相熟的花店:“…對,三束花!要最好的!分開包裝!標記清楚!第一束,給蘇曉小姐,賀卡寫‘生日快樂,工作順利’,清新淡雅點的…第二束,給蘇秦小姐,要大氣貴氣,賀卡寫‘感謝邀約,期待交流’…第三束,給景鳳臨小姐,要…要溫暖真誠點的,賀卡寫‘小事不足掛齒,祝安好’…記?。∶趾唾R卡千萬別搞錯!搞錯了我要你命!”最后一句帶著點氣急敗壞的狠厲,嚇得花店老板在電話那頭連連保證。

做完這一切,念臨春癱在沙發上,感覺比連續創作八首歌還累。他看著窗外華燈初上,城市的霓虹開始閃爍,預告著明晚那場注定驚心動魄的“云端盛宴”。

第二天下午,時間仿佛被按下了快進鍵。偌大的580平米豪宅里,空蕩蕩的,彌漫著一種大戰前的詭異寧靜。

猴子一早就樂顛顛地開車出去找女朋友了,說是要提前慶祝周末(念臨春內心:祝你順利,別像我一樣)。

蘇曉則請了下午假,說是和閨蜜逛街,為晚上的生日晚餐做準備(念臨春內心:希望她挑件戰袍,別輸給那兩位…呸!我在想什么?。?。

只有家政喬阿姨在廚房里安靜地忙碌著,準備著念臨春簡單的晚餐食材(他明確表示晚上不在家吃)。

下午三點半。念臨春獨自站在更衣室巨大的落地鏡前。鏡子里的人,穿著昂貴的定制西裝,頭發被造型師打理得一絲不茍,腕表閃著低調的冷光。這是“念總監”的標準皮膚。

但他看著鏡中的自己,卻覺得無比陌生和別扭。這身行頭像一層沉重的殼,束縛著他,讓他喘不過氣。鎂光燈下的光環褪去,他骨子里還是那個喜歡穿著舒服衣服、自由自在的“小念”。

“媽的,不裝了!”他低吼一聲,像是要掙脫什么束縛。三下五除二,他利落地扒掉了那身象征“成功”的鎧甲。從衣柜最底層,翻出了他珍藏的、洗得發白的舊牛仔褲,一件純棉的灰色長袖T恤,還有那雙陪伴他多年的、鞋底都快磨平了的舒適運動鞋。

當他換上這身行頭,對著鏡子胡亂抓了抓頭發,讓它們恢復自然蓬松(雖然離298的藝術總監頭相去甚遠,但勝在自在)的狀態時,一股久違的、真實的輕松感瞬間涌遍全身。鏡子里的人,眼神里少了幾分刻意維持的疏離,多了幾分熟悉的、帶著點茫然和混不吝的本真。

“這才是我嘛!”他對著鏡子呲了呲牙,感覺找回了點底氣。

時間指向五點。云端會所離得不遠,打車過去頂多二十分鐘。但他需要時間…需要提前去熟悉地形!需要偵查包廂位置!需要規劃串場路線!這特么簡直比開演唱會走位還復雜!

他最后看了一眼供奉著玉牌的“靜齋”緊閉的房門(玉牌兄,今晚靠你保佑別翻車了!),深吸一口氣,像個即將奔赴未知戰場的士兵,拿起手機和錢包(里面塞滿了現金,以防手機支付出幺蛾子),走出了家門。

電梯下行,數字不斷跳動。走出金碧輝煌的公寓大堂,傍晚微涼的空氣撲面而來。城市的喧囂瞬間將他包圍。他站在路邊,沒有叫他那輛扎眼的保姆車(太容易暴露),而是伸手攔下了一輛最普通的、綠色的出租車。

“師傅,”念臨春拉開車門,坐進彌漫著淡淡煙草味和皮革氣息的后座,報出那個此刻如同魔咒般的地址,聲音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平靜:

“京華南路66號,云端會所。”

出租車匯入車流,載著這位穿著牛仔褲運動鞋、兜里揣著三個女人邀約(和一個瘋狂計劃)的“音樂總監”,駛向那個燈火輝煌、即將上演修羅場的云端之地。車窗外,城市的霓虹流光溢彩,倒映在他微微瞇起的眼眸中,閃爍著一種混合著緊張、荒誕和一絲“老子豁出去了”的奇異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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