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珍然端著剛切好的西瓜走過來，拖鞋在地板上蹭出輕響，視線在兒子臉上打了個轉，把果盤往茶幾上一擱，叉起塊麒麟瓜咬了口，含糊不清地開了口：“兒子，你這……”
顧梓澤正盯著手機屏幕打字，聞言抬眼，指尖還懸在輸入框上，眉梢挑了挑：“怎么了？”屏幕上是剛編輯到一半的消息，正打算問林可苒吃飯沒有，字里行間都透著自己沒察覺的軟。
孟珍然把西瓜籽吐進手邊的小碟里，放下叉子往沙發上一坐，上上下下又打量他三遍：“你去那海邊玩了兩天，莫不是讓浪花拍著腦子了？”
“嘖，媽，”顧梓澤皺著眉收起手機，往沙發背一靠，一臉無奈，“您說的這是什么話？我好端端的，什么叫浪花拍著腦袋了”
“好端端的？”孟珍然伸手點了點他的胳膊，“你自己瞅瞅，這半小時里，對著個手機傻樂多少次了？剛切西瓜時我就瞅著你笑，給小拖把添水時你還在笑，現在又抿著嘴跟偷著糖似的——我看起來比那小拖把還傻”
她邊說邊朝墻角努嘴，昨天撿回來的流浪狗正趴在軟墊上啃狗咬膠，一身小卷毛沾著點草屑，確實像極了被人扔在角落的舊拖把，聽見自己名字，還抬起濕漉漉的眼睛汪了一聲。
顧梓澤順著她的目光瞥了眼小狗，耳根悄悄泛熱，嘴上卻不饒人：“您能不能盼我點好？什么叫比狗還傻？”他頓了頓，又補充道，“再說小拖把多機靈，我聽爸說昨天還幫您把滾到沙發底的遙控器扒出來了。”
“喲，這會兒倒護上了？”孟珍然樂了，伸手把小狗抱進懷里，指尖梳著它打結的毛
“媽，不是我說你，別人家的寵物都是叫團子、丸子的，就你，非給個小狗叫拖把，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家缺清潔工具呢。”顧梓澤盯著她懷里的小狗看，伸手逗了逗小狗，指尖劃過它亂糟糟的毛
“嘿！什么團子丸子，你當涮火鍋呢？”孟珍然抬頭看了一他眼，視線又落在那團毛茸茸的小東西身上，它正搖著細尾巴往孟珍然懷里鉆，“昨天在院子角落發現它時，它就縮在拖把后頭，渾身臟得跟拖把一個色兒，不叫拖把叫什么？再說了，多接地氣。”
顧梓澤一臉無語的看著她：“好歹起個像樣點的名字吧…”
他剛說完，廚房那邊就傳來傭人聲音“太太，晚飯好了，可以吃飯了”
“不好聽嗎？我覺得挺好聽的，是吧小拖把”孟珍然邊說邊抱著小拖把起身向廚房走過去，頭也不回的跟顧梓澤說“不跟你貧了，吃飯吃飯”
顧梓澤看著他媽抱著那團毛茸茸的“拖把”走進廚房，無奈地笑了笑，伸手從果盤里叉起塊西瓜，剛咬了一口，手機就在茶幾上“嗡”地震動起來。
是林可苒發來的消息：“剛準備吃”，附了張照片：餐桌中央擺著碗奶白色的排骨湯，旁邊是翠綠的時蔬，蒸騰的熱氣在鏡頭前氤氳出一層薄霧
他指尖飛快地敲：“看起來很香，我也剛好要吃飯”發送的瞬間，想起剛才他媽說的“傻樂”，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果然還揚著。
剛把手機揣回口袋，就聽見孟珍然在廚房喊：“顧梓澤，磨蹭什么呢？再不來肉都讓小拖把啃了！”
“它才多大點，啃得動？”他應著聲往廚房走，剛拐過玄關，就看見他媽正用筷子夾了塊剔去骨頭的肉，小心翼翼地喂給蹲在腳邊的小狗。小拖把叼著肉搖尾巴，卷毛上還沾著剛才孟珍然梳下來的草屑，倒真像團會動的小拖把。
顧梓澤走過去拉開餐椅，他低頭喝了口湯，眼角余光瞥見小拖把正蹲在孟珍然腳邊，小口小口啃著那塊肉，尾巴掃得地板沙沙響。“媽，您這偏心偏得也太明顯了，”他故意逗她，“我還是不是您親兒子？”
“你都多大了，跟狗爭寵？”孟珍然瞪他一眼，話是這么說，但還是夾了塊放進他碗里
晚飯就在孟珍然時不時的調侃和小拖把窸窸窣窣的啃肉聲里結束。顧梓澤放下筷子時，傭人已經拿著托盤過來收拾碗筷，他往后靠了靠，看著孟珍然把最后一塊肉喂給腳邊的小狗，故意嘆口氣：“媽，您對它比對我上心多了。”
“你多大了？跟奶狗爭什么。”孟珍然擦了擦手，彎腰抱起小拖把，指尖點了點它的鼻尖，走到沙發坐下，“再說你小時候，我不也天天給你剝蝦殼？”
孟珍然抱著小狗窩在沙發上刷手機，忽然“咦”了一聲：“這不是你發的朋友圈嗎？最后這張照片這姑娘低頭看貝殼的樣子，倒比煙花還耐看。”
顧梓澤準備上樓的腳步一頓：“媽，您別亂翻。”
“我光明正大看的，”孟珍然把手機往他眼前湊了湊，屏幕上正是那張偷拍的合照，“你爸剛還問這是誰家姑娘，我說看著跟咱兒子挺般配。”
“……我上樓了”顧梓澤沒回應他媽的調侃轉身就上樓
“哎！兒子走你那么快干嘛，雖然你還在讀高中，但我跟你爸又不是不支持你早戀！”
顧梓澤沒有理她，頭都沒回的直直走上樓回了房間
林可苒吃過晚飯后，回房間收拾了一下明天上課的東西，打開書包看里面的校牌，拿出來一看是顧梓澤的愣了一下…忽然想起來他的校牌和雨傘還在自己這里…她拿起手機拍了個照發給顧梓澤，“你的校牌和雨傘還在我這，明天我拿去還給你？”
發送鍵剛按下去，對面就秒回了個“好”。緊接著又一條跳出來：“那明天中午放學一起吃個飯吧，順便拿。”
林可苒指尖頓了頓，還沒來得及回復，第三條消息又來了：“叫上李煜她們幾個，人多熱鬧，到時候給我就行。”
她看著屏幕笑了笑，指尖敲出個“好”
剛發出去對面立馬又回了一條“那你早點休息，明天見”
“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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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林可苒剛到教室里就看到許聽一臉疲憊趴在桌子上，她走了過去坐下把早餐遞給她，“昨晚沒睡好嗎？無精打采的”
許聽接過她遞來的早餐，“別提了，昨晚跟李煜和江澈打了半宿的游戲，今天早上差點沒起來”
許聽撕開三明治的包裝紙，咬了一大口，含混不清地嘟囔：“江澈那家伙太坑了，明明說打兩局就睡，結果越打越精神，李煜還在旁邊煽風點火，說什么‘最后一局定勝負’，結果定到凌晨三點——你看我這黑眼圈，跟熊貓似的。”她伸手揉了揉眼睛，眼下確實泛著淡淡的青黑。
林可苒從桌里掏出課本，聞言笑了笑：“誰讓你們玩起來沒節制。”
許聽無奈的咧了咧嘴，許聽突然想起來什么，突然來了精神，睛倏地亮起來，湊到林可苒耳邊壓低聲音，“哎，你跟顧梓澤昨天聊啥了？我看他朋友圈那條動態，點贊的人都快把評論區刷爆了，欣欣半夜還在群里研究，說那合照簡直是官宣預告。”
林可苒正在翻課本的手頓了頓，指尖劃過書頁上的字跡，“沒什么，就……隨便聊了幾句。”
“隨便聊？”許聽挑眉，伸手戳了戳她的胳膊，“他朋友圈發合照的時候在車上，江澈就在旁邊跟我吐槽，說顧梓澤選照片選了快半小時，刪刪改改的，就沒刪你倆你張——這叫隨便？”
“我們仨昨晚在游戲里還打賭呢，猜他那句‘比日出好看’到底說的是什么。江澈說肯定是說你，李煜非說是海邊的晚霞，我覺得……”她故意拖長了調子，眼神里閃著八卦的光，“多半是說你手里那枚紫貝殼。”
林可苒的心輕輕跳了一下，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課本邊緣：“你們別瞎猜了，就是張普通的合照。”
“對了，中午吃飯的事，他跟你說了嗎？”林可苒沒再繼續剛才那個話題
許聽看著她的眼神，仿佛看透了一切“說了，昨晚李煜告訴我了，你倆提的？”
“他有東西在我這，就說大家一起吃個飯，順便還給他”
“他有什么…”
許聽還沒說完，突然早讀鈴聲就響起，老師也跟著走了進來敲了敲講臺“早讀時間到了，一個個都別趴著了，起來讀會兒書醒醒神”
許聽見狀也沒再說什么，林可苒翻開書，目光落在書本上，窗外的陽光斜斜照進來，落在書頁上，把字跡染得暖融融的，倒像是把某個未說出口的期待，也一并曬得溫熱起來。
很快一個早上就要結束了，臨近下課前大家都在收拾東西準備放學，班主任敲了敲門走了進來，“大家先停一下，聽我說個通知”
教室里窸窸窣窣的收拾聲頓時停了，幾十雙眼睛齊刷刷看向講臺。班主任手里捏著張通知單，指尖在紙頁上敲了敲：“因為大家馬上要升高三了，根據學校的安排，我們需要根據成績來進行一個分班調整，年級前五十的同學呢就另外成立一個班，分班名單會在這周五出來，所以這一周呢，大家都收拾一下自己的東西，下周一就可以去新的班級了”
教室里的空氣像是突然凝固了，剛才還彌漫著放學前的雀躍，瞬間被一種復雜的沉默取代。有人手里的筆“啪嗒”掉在地上，有人下意識攥緊了書包帶，連窗外的蟬鳴都像是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驚得低了幾分。
許聽的嘴張成了“O”形，半天沒合上，過了好一會兒才湊到林可苒耳邊，聲音發飄：“分班？這么突然……”
林可苒的心也沉了一下，指尖無意識地摳著課本邊緣。她知道高三分重點班是常事，只是沒想到來得這么快。
“好了，消息通知完了，大家別有太大壓力。”班主任試圖緩和氣氛，拿起講臺上的教案，“分班也是為了更有針對性地復習，無論在哪個班，都得好好努力。下課吧。”
“沒事苒苒，還好我成績也不差，咱倆還能在一個班”許聽拍了拍林可苒的手背，語氣努力透著輕松
林可苒笑著點了點頭“嗯，那走吧，我們去找他們吃飯吧”她拿著顧梓澤的校牌和雨傘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