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載音響里飄出輕快的流行樂，鼓點敲得人心頭發癢。李煜正半趴在椅背上，伸手去搶許聽掛在脖子上的耳機，兩個人一個躲一個鬧，胳膊肘在椅背上撞得咚咚響，兩人的笑鬧差點撞翻前排的背包。

林可苒悄悄往車門邊挪了挪，想給前排騰點空間，指尖卻沒留神碰到顧梓澤搭在中間扶手上的手背。那觸感溫熱又帶著點干燥，像被春日里的第一縷陽光燙了下似的，她猛地縮回手，指尖還殘留著淡淡的溫度，臉頰“騰”地就熱了起來，連耳尖都悄悄染上粉意。

“看什么呢？”顧梓澤忽然轉過頭，晨光透過車窗斜斜落在他臉上，長而密的睫毛在眼瞼下方投下淺淺的陰影，眼神清亮得像浸在溪水里的石子，“剛才路過街角那家的老店，我看你盯著他們家的桂花糕看了好幾秒。”

林可苒愣了愣，才后知后覺地想起剛才確實瞟到那家店——玻璃柜里碼得整整齊齊的桂花糕泛著瑩潤的米白色，表層撒著金燦燦的桂花碎，隔著車窗都像能聞到甜絲絲的香氣。

她連忙攏了攏耳邊的碎發，跟他解釋道：“啊……我就是感覺那家的桂花糕挺好吃的樣子，以前路過總看到有人排隊。”

話還沒說完，前排的李煜就像裝了雷達似的猛地回頭，嘴角還掛著促狹的笑：“哎哎哎，澤哥你可以啊！平時悶不吭聲的，居然還會觀察女生盯著什么看？”

許聽笑著拍了李煜一下，把耳機塞回他耳朵里：“就你眼睛尖，等下到了服務區，咱們繞去便利店看看有沒有桂花糕，沒有的話買糯米糍也行，好不好？”

林可苒剛想點頭，就感覺手邊遞過來一個小小的紙袋。她低頭一看，顧梓澤不知什么時候打開了背包，正把一袋獨立包裝的桂花米糕遞給她，包裝袋上印著“手工現做”的字樣。“前兩天剛好路過那家店買的，”他聲音放輕了些，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溫和，“保質期一周，應該還能吃。”

陽光穿過梧桐葉的縫隙，在米糕包裝袋上跳著細碎的光斑。林可苒接過紙袋時，指尖又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指，這次沒有立刻縮回，只覺得心里那點因起床氣而起的煩躁，早被這突如其來的甜意和喧鬧，烘得暖融融的了。

許聽和李煜兩個人看著他們的互動，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戲謔的笑了笑，扭過默契的閉麥不說話。

車子平穩地駛出服務區，林可苒靠窗坐著，看窗外的景物漸漸從高樓變成成片的稻田。許聽和李煜又因為誰靠窗的位置吵了起來，最后以李煜被江澈按在座位上告終。她拿出耳機剛戴上，就感覺有人碰了碰她的胳膊，轉頭看見顧梓澤遞來一顆薄荷糖：“看你打哈欠了，提提神。”

林可苒指尖接過：“謝謝。”

她接過后，他再次拿起新的糖，糖紙撕開的脆響在安靜的車廂里格外清晰，她偷偷抬眼，發現顧梓澤正望著窗外，耳根的紅暈還沒褪去。

窗外的梧桐葉還在搖晃，陽光透過葉隙灑在顧梓澤的側臉上，連帶著他耳尖的絨毛都看得清晰。林可苒剝開糖紙塞進嘴里，酸甜的味道在舌尖蔓延開，心里忽然冒出個念頭：或許這場臨時起意的短途旅行，真的會藏著很多意想不到的甜。

車子駛離高速時，導航提示“即將到達目的地”時，李煜第一個扒著車窗歡呼：“看見海岸線了！”林可苒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遠處的海平面正泛著粼粼波光，風里似乎都帶著咸濕的氣息。

這次住的地方是江澈訂的，是一個三層的獨棟民宿，民宿藏在一片矮樹叢后的山坡上，白墻藍瓦的小樓爬滿了三角梅，院門口掛著風鈴，風一吹就叮叮當當地響。老板娘是個卷發阿姨，笑著把他們迎進門：“房間都收拾好啦，二樓兩間雙人房和幾間單人房，三樓還有個帶露臺的大床房，你們自己分呀？”

李煜立刻舉手：“許聽咱倆一起住二樓吧！”話沒說完就被許聽掐了胳膊，“誰要跟你住，我要跟苒苒她們住一起”幾個人鬧著推搡上樓，林可苒和喬佳欣被許聽拉著上了三樓的大床房，床非常大，她們三個一起住剛好合適。

“不是我說，你們三個一起不擠嗎”江澈看著她們

“不擠啊，挺寬敞的”三人異口同聲的回答

“澤哥，我跟你一間”李煜見狀趕緊湊到顧梓澤面前

顧梓澤一個眼神都沒給他“我自己住”

“別啊，兩個人才熱鬧嘛”

顧梓澤沒理他拉著行李頭也不回的走去了單間，最后就是四個男生一人一間房，三個女生一起住大床房

放好行李下樓時，因為已經三點多了，他們還沒吃午飯，老板娘已經把飯端上了桌：清蒸魚泛著油光，炒花蛤堆得冒尖，還有一大碗冰鎮的酸梅湯。李煜搶著盛飯，顧梓澤默默把魚刺挑干凈的魚肉放進林可苒碗里，雖然他們才認識，但動作自然得像做過千百遍。林可苒咬著筷子抬頭，正好撞見他低頭喝湯的側臉，耳根又悄悄熱了起來。

許聽坐在她旁邊咬著筷子看著他們兩個的互動，小聲的打趣林可苒道：“嘖嘖，你不是昨天還在問問顧梓澤是哪個嗎，怎么今天就這么熟了？”

“……認識認識就熟了”說真的林可苒也不知道他們怎么熟的，或許是他給的雨傘，又或者是他給的桂花糕和薄荷糖…

“認識認識？可你跟他認識算起來才不夠一天”

“就…認識了自然而然的就熟”林可苒又瞟了一眼顧梓澤

“嘖嘖，那我跟佳欣也認識沒見像你那么熟啊”許聽一臉戲謔的說

林可苒伸手夾了過花甲放在她碗里“別八卦了，趕緊吃飯吧，再不吃李煜江澈他們就要把菜吃完了”

“好好好，不說了不說了”許聽的眼神在他們倆個來回瞟了一下

飯后夕陽正濃，幾個人踩著沙灘鞋往海邊走。青嵐灣的海風帶著咸濕的氣息撲過來時，林可苒瞬間明白了許聽爸媽照片里的驚艷。白色沙灘在陽光下泛著細碎的光，遠處的海浪卷著泡沫層層疊疊涌上岸，喬佳欣已經提著裙擺跑向海邊，韓奕霖幫她拎著她的鞋緊隨其后，背影在沙灘上拉得很長。晚風卷著海浪聲撲過來，李煜和許聽已經脫了鞋在淺水區追浪花，褲腳卷得老高，笑聲被風吹得老遠。林可苒把腳埋進溫熱的沙子里，看著遠處的落日一點點沉進海面，金色的余暉把天空染成橘子汽水的顏色。

“快幫我拍張照！”許聽舉起手機跑到礁石旁，李煜舉著相機擺弄半天，最后拍出的照片把人拍成了一米二，被許聽追得繞著遮陽傘轉圈。江澈躺在沙灘椅上看熱鬧，突然坐起來喊：“快看澤哥！他居然在撿貝殼？”

所有人都看了過去。顧梓澤蹲在水邊，指尖捏著一枚淡粉色的貝殼，正對著陽光仔細看。聽到動靜他轉過頭，貝殼不小心從指尖滑落，掉進海水里隨波漂遠。林可苒忍不住笑出聲，看著他略顯窘迫地站起身，腳邊的浪花漫上來打濕了褲腳。

“喲——顧少改行當拾貝少年了？”韓奕霖沖顧梓澤吹了聲口哨，“撿貝殼給哪個小女生當禮物呢？我剛才可看見你對著貝殼傻笑了啊！”

許聽和喬佳欣湊到林可苒身邊，忍著笑小聲說：“平時看他拽得二五八萬似的，沒想到還有這一面，撿貝殼的時候居然有點可愛。”

江澈也坐直了身子，胳膊搭在膝蓋上看熱鬧：“澤哥可以啊，這趟旅行覺悟挺高，知道給女生準備‘海邊限定紀念品’了？不過你這技術不行啊，貝殼都能被浪沖走，要不要我傳授你幾招撿貝殼秘籍？”

顧梓澤被他們說得眼神閃躲，彎腰拍了拍褲腳上的沙子，故作鎮定地反駁：“就隨手撿來看看，你們想什么呢？”他頓了頓，目光悄悄往林可苒那邊瞟了一眼，又補充道，“剛才看見有小螃蟹爬進去了，想看看能不能抓住。”

“裝！繼續裝！”李煜沖他做了個鬼臉，“你剛才盯著貝殼看的眼神，比解數學題認真多了！”

他這話把大家都逗笑了，顧梓澤假裝沒聽見，反手把對方把柄懟回去。“就你話多，剛才許聽拍你丑照發群里的了，自己看看那呲牙咧嘴的樣”

李煜聽到這話，立馬拿起手機打開看“許聽！”

許聽也不怕他說“誰叫你今天早上忘記來叫我起床，這就是報應，略略略”說完她做了個鬼臉趕緊跑開

海浪又一次漫上來，顧梓澤趁他們打鬧，悄悄走到剛才貝殼滑落的地方，指尖在水里輕輕一撈，這次穩穩捏起一枚帶著淺紫色紋路的貝殼。他背對著人群把貝殼塞進褲兜，轉身時正好對上林可苒望過來的目光，兩人都愣了一下，顧梓澤也沒覺得尷尬，而是走到一旁拿了個外套向她走了過來

“冷嗎？”他忽然把外套披在她肩上，帶著淡淡的洗衣液香味。林可苒搖搖頭，看見他手里拿著兩個貝殼，一個是帶著螺旋紋的白貝，另一個藏著淡紫色的光澤。

“剛才撿的”他把紫貝殼遞過來，“比沙灘上賣的好看。”

海浪拍打著礁石，濺起細碎的水花。林可苒捏著貝殼轉身時，正好看見李煜和江澈舉著手機偷拍，許聽在旁邊比著剪刀手。她無奈的笑了笑，顧梓澤也轉過身來，照片剛好就定格在這一瞬間。趁著夕陽落下，大家一起拍了合照。

暮色漸濃，沙灘上的腳印被海浪悄悄撫平，而林可苒攥著掌心的貝殼，看著身邊少年被星光照亮的眼睛，忽然覺得這場旅行的甜，才剛剛開始蔓延。

夜色像被打翻的墨汁，一點點暈染開深藍色的天幕。李煜舉著手機跑過來，把剛拍的照片懟到顧梓澤面前：“快看快看！這張氛圍感絕了！澤哥你看你的眼神，嘖嘖嘖，說沒情況誰信啊？”

照片里，林可苒低著頭捏著貝殼，側臉被夕陽鍍上一層金邊，顧梓澤站在她身側，外套的一角還搭在她肩上，目光落在她發頂，嘴角噙著一絲自己都沒察覺的笑意。海風掀起兩人的衣角，連空氣都像裹著甜意。

顧梓澤伸手想搶手機，卻被李煜靈活躲開。“別刪啊！這可是證據！”李煜邊跑邊喊，江澈和韓奕霖立刻起哄跟上，四個男生鬧成一團，腳步聲踩在沙灘上噗噗作響。

喬佳欣笑著搖搖頭：“男生們幼稚起來真沒轍。”她挽著林可苒的胳膊往回走，“不過說真的，顧梓澤對你好像真不一樣，平時對我們說話都惜字如金”

許聽也湊熱鬧一臉奸笑的說：“我也覺得他倆得有點事”

“哪有你們說的你們夸張，他對……”

林可苒話沒說完，就被身后的顧梓澤打斷：“你們要喝汽水嗎？那邊便利店快關門了。”他手里拎著個塑料袋，里面裝著幾瓶冰鎮橘子汽水，瓶身凝著水珠，在夜色里泛著冷光。

許聽和喬佳欣兩個人在旁邊小聲“你看你看，沒分開多久這又要湊在一起了”

“磕到了磕到了”

“什么？”顧梓澤聽到了一點聲音但沒聽見說的是什么

“沒什么沒什么，喝汽水喝汽水”兩人連忙擺手，接過汽水

林可苒接過汽水時，指尖碰到他的手，這次兩人都沒躲。她擰開瓶蓋喝了一口，氣泡在舌尖炸開，甜絲絲的味道混著海風的咸濕，比剛才的橘子汽水天空還要清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