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1章 雨夜棄子

暴雨傾盆,砸在銹跡斑斑的鐵皮屋頂上,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像無數只冰冷的手在瘋狂擂鼓。廢棄工廠深處,彌漫著濃重的鐵銹、機油和潮濕霉爛混合的刺鼻氣味。昏暗的光線從破損的高窗透進來,勉強勾勒出堆積如山的廢棄機械和油氈布的猙獰輪廓。

十五歲的林怡縮在一個相對干燥的鐵架子后面。單薄的夏季校服早已濕透,緊貼在身上,勾勒出少女初顯的清瘦線條,也帶來刺骨的寒意。她環抱著膝蓋,濕漉漉的頭發貼在蒼白的小臉上,嘴唇凍得發紫,身體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三天前那場慘烈的車禍帶走了她的父母,也帶走了她世界里所有的暖色。親戚們推諉、嫌棄的眼神和“拖油瓶”三個冰冷的字,讓她在葬禮結束后就沉默地離開了那個不再屬于她的“家”。

世界很大,卻冰冷空曠得可怕。只有背上那個洗得發白的舊書包,和里面那張嶄新的年級第一獎狀,是她僅存的、證明自己價值的東西。她死死抱著書包,仿佛那是最后的浮木。

就在這時,一陣壓抑的、帶著濃重血腥味的粗重喘息,混雜在雨聲中,從前方更深的陰影角落里傳來。那聲音痛苦、警惕,像一頭瀕死的野獸在舔舐傷口。

林怡的心臟猛地一縮,瞬間屏住了呼吸。她小心翼翼地,幾乎是無聲地探出頭,目光穿透昏暗的雨幕和堆積的雜物。

角落里,一堆破爛的油氈布下,蜷縮著一個高大的身影。即使蜷縮著,也能看出他驚人的身量,遠超同齡人。他渾身濕透,破爛的黑色T恤和牛仔褲上沾滿了泥污和刺目的暗紅血跡。裸露的手臂肌肉線條緊實,卻布滿了新舊交疊的青紫瘀痕,一道猙獰的傷口橫貫小臂,皮肉翻卷,還在緩慢地滲著血水。最觸目驚心的是他額角,一道深可見骨的口子,血混著雨水不斷流下,糊住了他半邊臉,順著緊繃的下頜線滴落。

他似乎在極力忍耐痛苦,牙關緊咬,身體因為寒冷和劇痛而無法控制地細微顫抖。但那雙眼睛——透過濕透的、凌亂垂下的黑色碎發射出來的眼睛——卻亮得驚人,像淬了寒冰的刀鋒,充滿了毫不掩飾的警惕、痛苦,以及一種近乎毀滅的、生人勿近的野性與戾氣。那眼神銳利、冰冷,掃視著周圍,帶著一種本能的攻擊性。

是狼。林怡心里瞬間跳出這個詞。一頭受了重傷、走投無路卻依舊兇悍的孤狼。

恐懼像冰冷的蛇爬上脊背。她應該立刻離開,離這個危險源越遠越好。

可下一秒,林怡的目光撞進了那雙狼眼的深處。在那片冰冷的戾氣和野性之下,她清晰地捕捉到了一閃而過的、無法掩飾的脆弱和絕望。那是一種被全世界拋棄、孤注一擲的茫然。這種眼神,她在葬禮后鏡子里的自己臉上,看到過無數次。

孤兒院?打架?還是更黑暗的遭遇?林怡不知道。她只知道,眼前這個看起來兇狠暴戾、隨時可能暴起的少年,此刻和她一樣,被命運粗暴地扔在這個冰冷的雨夜里,遍體鱗傷,無家可歸。

鬼使神差地,林怡握緊了手中那把同樣破舊、傘骨都有些歪斜的雨傘。冰冷的傘柄硌著掌心,帶來一絲微不足道的支撐感。她深吸了一口氣,冰冷的空氣夾雜著濃重的血腥味涌入肺腑,刺得生疼。然后,她抬起腳,一步,又一步,極其緩慢而謹慎地,朝著那個危險的角落挪去。

“咔噠。”她不小心踩到了一小塊松動的鐵皮。

聲音不大,但在死寂的雨幕和壓抑的喘息中,卻如同驚雷。

角落里的少年猛地抬起頭!動作迅捷得如同捕食的獵豹,那雙狼一般的眼睛瞬間鎖定了林怡,瞳孔因警惕而急劇收縮,濃重的戒備和赤裸裸的威脅像實質的冰錐刺來。他喉嚨里發出一聲低沉沙啞、充滿警告意味的嘶吼:“滾!”

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血腥氣的狠厲,足以讓普通人膽寒退縮。

林怡的腳步硬生生釘在原地,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撞碎肋骨。濃烈的血腥味和少年身上散發出的、屬于危險動物的氣息撲面而來,讓她頭皮發麻,四肢冰涼。

跑!快跑!理智在瘋狂叫囂。

可是,看著他比自己高出一大截卻蜷縮在骯臟油氈布下的身影,看著他額角猙獰翻卷、還在淌血的傷口,看著他凍得發紫、緊抿成一條直線的薄唇,看著他強撐著兇狠卻無法抑制的顫抖……林怡心底那股被冰冷現實淬煉出的、近乎偏執的倔強,像野草一樣瘋狂滋長,瞬間壓倒了恐懼。

她沒有退,反而又向前挪了一小步。然后,她做了一個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動作——她努力將手中那把小小的、破舊的雨傘,朝著少年的方向,又往前、往上傾斜了一些。這個動作讓她大半個身子重新暴露在冰冷的暴雨中,雨水瞬間打濕了她的肩膀和后背,但她固執地舉著傘,試圖為那個蜷縮在陰影里的“孤狼”遮擋一點點砸向他額角傷口的雨水。

冰冷的雨水順著她光潔的額頭滑下,流過她蒼白卻異常平靜的臉頰。她的目光沒有躲閃,直直地迎上少年那雙充滿戾氣和警告的狼眸。那眼神清澈、平靜,沒有同情,沒有憐憫,沒有施舍,只有一種近乎殘酷的清醒,和一種陳述客觀事實的冷靜。

“跟我走嗎?”少女的聲音在嘩啦啦的雨聲中響起,清泠泠的,帶著雨水的涼意,卻異常清晰地穿透了所有的嘈雜,落在他耳中。

少年眼中翻滾的兇狠和戾氣,因為這意料之外的話語和舉動,驟然凝固。隨即,那凝固化為更深的、帶著血腥氣的譏誚。他扯了扯破裂的嘴角,露出一抹冰冷而嘲弄的嗤笑,聲音沙啞卻充滿惡意:“呵…跟你走?小丫頭片子……”他上下掃視著她濕透的校服和單薄的身體,眼神帶著審視獵物的輕蔑,“不怕我是壞人?把你拖到更黑的地方……或者干脆賣了你?”

他的話語像淬毒的刀子,刻意釋放著惡意,試圖嚇退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

雨水順著林怡纖長的睫毛滴落,模糊了一下視線,但她依舊固執地舉著傘,固執地看著他。她的目光平靜地掃過他破爛染血、幾乎不能蔽體的衣衫,掃過他額角那道皮肉翻卷、被雨水沖刷得發白的傷口,掃過他凍得發紫、微微哆嗦的嘴唇,掃過他遍布瘀傷和血痕、肌肉因忍耐疼痛而緊繃的手臂。那眼神,像是在評估一件破損的物品,不帶任何多余的情緒。

最終,她的視線重新落回他那雙充滿戒備和嘲弄的眼睛里,聲音依舊平靜無波,清晰地吐出幾個字:

“你看起來,”她頓了頓,目光在他身上最狼狽的幾處停留了一瞬,語氣篤定,“比我更慘。”

這句話,像一根冰冷的鋼針,精準無比地刺穿了少年強裝出來的兇狠外殼和刻意釋放的惡意。他眼底翻涌的戾氣瞬間凝滯,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徹底看穿、猝不及防的狼狽和羞惱,甚至夾雜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微不可查的動搖。

他死死地盯著林怡,那雙狼一般的眼睛銳利地審視著她蒼白清冷的小臉,試圖從中找出一絲虛偽、算計或者恐懼的破綻。然而,他看到的只有一片近乎透明的倔強,一種被雨水沖刷得更加分明的、近乎漠然的平靜,以及一種……同病相憐的、沉甸甸的底色。那種底色,他太熟悉了,那是被整個世界遺棄后,烙在靈魂深處的印記。

雨,還在瘋狂地下著,冰冷的雨水沖刷著廢棄工廠里的一切。昏暗的光線下,只有兩雙同樣年輕、同樣被命運刻下傷痕的眼睛,在無聲地對峙著。空氣仿佛凝固了,只剩下雨聲、壓抑的喘息,以及一種無形的、在冰冷與狼狽之間悄然滋生的微妙張力。

時間在沉默中流淌。少年緊抿著唇,下頜線繃得死緊,額角的傷口在雨水的沖刷下傳來陣陣刺痛。他看著眼前這個固執地舉著傘、半個身子淋在雨里、眼神卻清亮得驚人的女孩,第一次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茫然和……荒謬的吸引力。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是幾秒鐘,也許有一個世紀那么長。少年眼底翻涌的情緒終于慢慢沉淀下來,那濃重的戾氣和兇狠似乎被雨水沖刷掉了一些,只剩下深潭般的幽邃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他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終于從緊咬的牙關里擠出一個沙啞得幾乎聽不清的字:

“……水。”

林怡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她立刻低頭翻找自己那個舊書包。書包里東西很少,只有幾本書、一個空癟的筆袋,還有……半瓶喝剩的礦泉水。她毫不猶豫地拿出來,擰開瓶蓋,小心地遞了過去。

少年沒有立刻接。他警惕地看著那瓶水,又看看林怡。最終,強烈的干渴戰勝了戒備。他伸出那只相對完好的手(另一只手臂上的傷口太深),動作有些僵硬地接過水瓶。指尖不經意間擦過林怡冰涼的指尖,兩人都像被燙到似的微微一縮。

他仰起頭,喉結劇烈地滾動,貪婪地吞咽著瓶中僅剩不多的清水。水流沖刷過他干裂出血的嘴唇,混合著額角流下的血水,形成一種狼狽又極具沖擊力的畫面。

喝完水,他隨手將空瓶扔到一邊,發出一聲輕響。他抬手,用還算干凈的手背狠狠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水和雨水,動作帶著一股狠勁。這個動作讓他額角的傷口又滲出血來。

“別看我。”他忽然開口,聲音依舊沙啞低沉,卻沒了剛才刻意的兇狠,反而帶著一種別扭的、近乎命令的口吻,眼神也瞥向了一邊。他似乎很不習慣被人這樣近距離地、直白地注視著自己的狼狽,尤其是被這樣一個眼神清亮、看起來干干凈凈的女孩子看著。

林怡果然移開了目光,但手中的傘依舊固執地偏向他的方向。

沉默再次降臨,但氣氛似乎微妙地緩和了一點點。冰冷的暴雨依舊隔絕了整個世界,廢棄工廠的角落里,兩個渾身濕透、傷痕累累的少年少女,以一種奇特的方式,暫時共享著一方小小的、由破傘勉強支撐的干燥空間。

為你推薦
燈花笑

陸曈上山學醫七年,歸鄉后發現物是人非。長姐為人所害,香消玉殞,兄長身陷囹圄,含冤九泉;老父上京鳴冤,路遇水禍,母親一夜瘋癲,焚于火中。陸曈收拾收拾醫箱,殺上京洲。欠債還錢,殺人償命!若無判官,我為閻羅!*京中世宦家族接連出事,殿前司指揮使裴云暎暗中調查此事,仁心醫館的醫女成了他的懷疑對象。不過......沒等他找到證據,那姑娘先對他動手了。*瘋批醫女x心機指揮使,日更,每天早上七點更新,請支持正版茶~

退下,讓朕來

【實體書已出版】沈棠在發配路上醒來,發現這個世界很不科學。天降神石,百國相爭。文凝文心,出口成真。武聚武膽,劈山斷海。她以為的小白臉,一句“橫槍躍馬”,下一秒甲胄附身,長槍在手,一人成軍,千軍萬馬能殺個七進七出!她眼里的癆病鬼,口念“星羅棋布”,蒼天如圓蓋,陸地似棋局,排兵布陣,信手拈來!這TM都不能算不科學了!分明是科學的棺材板被神學釘死了!而她——“主公,北郡大旱,您要不哭一哭?”沈棠:“……”“主公,南州洪澇,您要不多笑笑?”沈棠:“……”————————看著被她干掉的十大碗米飯,比臉干凈的口袋,以及一群嗷嗷待哺、不懷好意、整天惹是生非的村民,疑似飯桶轉世、真·靈魂畫手的村長沈棠,不得不放棄心愛的畫筆,被迫走上應聘諸侯之路。PS:已完結種田爭霸文《女帝直播攻略》,休閑慢穿大佬文《大佬退休之后》。

穿成黑月光惡女,深陷虐文修羅場
會員

【沙雕+神級腦回路+邪惡梔子花】頂級社畜江寧一朝穿書,被惡女系統強制綁定,要求她欺負男主,威脅男主,把囂張跋扈,目無王法進行到底,最后被黑化男主報復到家族破產,死無全尸就獎勵她一百億并回到原來世界。一大長串的任務江寧只記住了三個字:一百億!太好了,貧窮的她有救了。積極響應任務的江寧把惡毒進行到底。常年受她迫害,因為缺愛從而愛上女主的親弟。江寧反手安排十套高考試卷,自己成績啥逼樣心里沒數?沒寫完不準去愛!你配嗎!瘋狂癡迷女主,把她的愛當垃圾扔的竹馬男二。江寧立馬擺脫這種戀愛腦笨蛋人設,絕交!必須絕交,只是絕交以后為什么他又回來求原諒?她直接一腳踹開,主打一個姐的愛很高貴,你是渣男你不配。原書女主好運buff疊一身,面對強權毫不退縮。江寧瘋狂鼓掌,好好好,找機會立馬斷掉她的資助,女主流落街頭,只想回去。沒錢了吧?包老實的!而被她瘋狂欺辱,恨她入骨的男主猩紅著眼對她發誓:“江寧,你別落魄,不然落我手里,我讓你死無全尸。”后來江家破產,走完所有劇情的江寧被強制下線,真應了男主的話,她死無全尸。只是誰來告訴她,她死后,討厭她的親弟,視她如垃圾的竹馬,甚至恨不得掐死她的男主都跪地祈求她能回來?

心聲暴露,獸夫們夜夜熬紅眼
會員

蘇沫穿成獸世文里的嬌弱炮灰雌姓,開局就在強制狗血現場。更尷尬的是,還被人當場抓包…未婚夫蛇少主對她嫌棄萬分:“別以為你使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就能得到我!我要解除婚約!”蘇沫審時度勢,一邊淚流滿面假意認錯挽留,一邊尷尬吐槽。【這種冷血動物白送老娘都不要!還不如隔壁村貓崽子可愛又好擼~】【真是白瞎他這身鱗片了,都不知道好好保養,一身倒刺,活該單身!】忽然聽到心聲的墨霄,耳尖爆紅:“……!!!”蘇沫不明所以。【墨霄這廝冷漠無情,心性難以捉摸。緋焰那只死鳥傲嬌又難哄,月影那個死狐貍,表面溫潤實則是個笑里藏刀的瘋批,夜淵條死魚陰郁偏執,滄瀾那只黑豹,就是個冷血無情的殺手。老娘要換人!現在就換!】【咦?那只龍不錯,有腹肌,有顏值~最關鍵他沒腦子,好忽悠~鎖定!】一旁看熱鬧的眾未婚獸夫異口同聲:“你休想!”蘇沫:“……”瘋了吧?嫌棄她要死,退婚又不樂意?各個還牛皮糖似得粘上來,幾個意思?!

惡毒女修挺孕肚,拿捏大佬被嬌寵
會員

(1V1)孤寡幾百年的魔門大佬喜提一夫人兒子,自此開始強勢帶娃,養夫人……最后成了夫人養。仙魔兩道喜歡打打殺殺,沒事去拍劇吧,讓你們殺個夠。血魔窟坐下弟子眾多,美女帥哥一大把不能浪費,今天開始去直播,去開演唱會…自此魔門開始擴展業務、滴滴打劍、跑腿送貨,只要靈石給到位,道侶都能幫你找。顧云棲穿書了。這是一本不正經的女頻多男主修仙文學,女主會和九個道侶過上沒羞沒燥的幸福生活。至于她,是和女主搶男人的惡毒女配。想抵不住劇情的強大,她還是被丟給了路邊的邪修,不過和書里有了偏差,來了個修為很強的男人把那些邪修削了。而她拽住了那人的衣服……懷上了孩子。為了避免兒子被挖靈根,顧云棲大著肚子找上了孩子親爹。就是他這個身份,她有點猝不及防。那男人竟然是魔門頭子蕭即淵,天下第一魔修,是正道人人喊打喊殺的存在。惡毒女配,魔門頭子,還真是絕配!這個修真界弱肉強食,誰強誰有理。女配注定就是女主路上絆腳石,自此以后,女主機緣她搶,女主男人要除。修煉變強,暴富暴美、順便搞一點發明,給修仙界增加一點娛樂,不知不覺整個修仙界一片和平……

主站蜘蛛池模板: 加查县| 仙居县| 哈巴河县| 融水| 石景山区| 丹棱县| 永春县| 柳江县| 墨脱县| 岳普湖县| 珲春市| 寿光市| 大新县| 广饶县| 商都县| 探索| 新田县| 台中县| 兴宁市| 盘山县| 白银市| 工布江达县| 牡丹江市| 苗栗市| 余干县| 贡山| 平和县| 奇台县| 射阳县| 利川市| 北海市| 商河县| 长治县| 海丰县| 大同县| 西乡县| 五莲县| 陆河县| 永德县| 庆元县| 平阴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