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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偷吃我湯底的人,該罰!

(你以為我在打工,其實我在偷師)

夜色如墨,后廚的喧囂隨著最后一名幫廚的離開而沉寂下來,只剩下明晃晃的燈光,映照著一塵不染的不銹鋼臺面。

蘇晚晚沒有走。

她像一頭嗅到血腥味的獵豹,目光死死鎖定在角落的垃圾桶上。

那里,靜靜躺著幾片被遺棄的焦黑魚皮,邊緣卷曲,散發(fā)著一股油脂燒焦后的刺鼻氣味。

這絕不是普通的邊角料。

那獨特的厚度與紋理,分明是主廚張振華壓箱底的招牌菜——“秘制銀鱈魚”的魚皮。

這道菜只為餐廳最頂級的VIP客戶特供,據(jù)說一份就要價四位數(shù),其靈魂就在于那片香脆如薯片、入口即化的魚皮。

可今天,這靈魂卻被燒成了焦炭。

蘇晚晚心臟猛地一縮。

她環(huán)顧四周,確認最后一盞員工通道的燈也已熄滅,這才快步上前,從口袋里摸出一張干凈的餐巾紙,小心翼翼地將那幾片焦黑的魚皮殘渣包裹起來。

回到那個不足五平米的員工宿舍,她沒有片刻遲疑。

將魚皮殘渣放入一只小碗,注入少許溫水,用筷子尖輕輕攪動,讓殘渣在水中慢慢化開。

然后,她閉上眼,舀起一小勺渾濁的湯汁,送入口中。

下一秒,蘇晚晚的眉頭擰成了一個死結(jié)。

苦,難以忍受的焦苦味霸道地占據(jù)了整個味蕾,將銀鱈魚皮本身蘊含的細膩奶香沖刷得蕩然無存。

問題出在油溫。

炸制魚皮時,油溫瞬間過高,導致外層在內(nèi)部油脂還未充分融出時就已碳化,所有的風味都被鎖死在了這層焦黑的“盔甲”之下。

她拿起一支筆,在隨手找到的便簽紙上飛快寫下一行字,字跡清秀卻力透紙背:“魚皮先低溫浸炸,待油脂析出、質(zhì)地酥松后,再升高油溫搶酥定型,內(nèi)外風味方能立體。”

沒有署名,沒有多余的解釋。

做完這一切,她像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將便簽紙隨手貼在了洗碗間那扇吱呀作響的木門后,一個最不起眼、卻人人都會經(jīng)過的角落。

次日清晨,負責保潔的李姨在擦拭門板時,無意中發(fā)現(xiàn)了這張小小的便簽。

她端詳著那行字,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精光。

她沒有聲張,只是在主廚張振華到達辦公室后,趁著送熱水的功夫,將這張便簽悄悄壓在了他的玻璃煙灰缸下面。

然而,蘇晚晚的天賦帶來的,并不總是善意的賞識。

中午時分,餐廳經(jīng)理辦公室的門被“砰”地一聲推開,林秀蘭拎著一籃子進口水果,臉上掛著假惺惺的笑,人未到聲先至:“王店長,我聽說我們家晚晚在您這兒幫忙啊?真是給您添麻煩了!”

王店長連忙起身迎接這位傅家的前親家,心中卻暗叫不妙。

果然,林秀蘭將果籃重重往桌上一放,臉上的笑意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刻薄與質(zhì)問:“王店長,我就是想問問,你們這么大個餐廳,食品安全是怎么把關(guān)的?怎么能讓一個什么都不懂的家庭婦女去接觸后廚的食材呢?她要是毛手毛腳,弄出點什么事來,你們擔待得起嗎?這不,我聽說她昨天還偷偷摸摸記錄你們的菜品,這是想干什么?偷師學藝,出去自己開店砸你們招牌嗎?”

一番話又急又響,辦公室外的員工都探頭探腦,議論紛紛。

王店長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他本就是為了給傅家一個面子,才收留了這個據(jù)說“凈身出戶”的前兒媳。

現(xiàn)在林秀蘭親自找上門來,言語間盡是威脅,他只想息事寧人。

“傅夫人您誤會了,”王店長擦著冷汗,權(quán)衡利弊后,還是決定犧牲蘇晚晚,“蘇晚晚只是臨時幫忙洗洗碗,我們這就……”

“這就怎么樣?”一個冷冷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眾人回頭,只見李姨端著一個空托盤,斜倚在門框上,臉上帶著一絲毫不掩飾的譏諷:“林女士,您是說您兒媳什么都不懂?”

林秀蘭臉色一沉:“李嫂,這里有你說話的份嗎?”

李姨卻看都不看她,徑直對王店長說:“王店長,我倒是有件事要匯報。前天晚上,后廚燉的那鍋滋補湯,您兒媳嘗了一口就說湯底寡淡,缺了回甘。當時誰都沒在意。結(jié)果今天早上主廚親自過來盤點藥材,才發(fā)現(xiàn)自己忙中出錯,漏放了一味至關(guān)重要的甘草。您說說,她要是普通的家庭婦女,這舌頭能比我們這些干了半輩子餐飲的人還刁?她要是家庭婦女,那我看我可以直接去當米其林評審了!”

話音剛落,整個辦公室鴉雀無聲。

王店長的表情瞬間變了。

他猛地想起早晨張振華那張鐵青的臉,再聯(lián)想到昨天壓在煙灰缸下的那張神秘便簽……電光火石間,他全明白了。

這個蘇晚晚,哪里是什么落魄主婦,分明是藏在璞玉里的絕世翡翠!

“咳!”王店長清了清嗓子,腰板瞬間挺直,對林秀蘭的態(tài)度也從諂媚變成了公事公辦,“傅夫人,我想您是多慮了。蘇小姐在我們這里工作認真,表現(xiàn)出色。我們正準備給她轉(zhuǎn)正。從明天開始,蘇晚晚,你不用洗碗了,跟著后廚的師傅學切菜吧!”

林秀蘭的臉一陣青一陣白,像是被人當眾甩了幾個耳光,最終只能在眾人玩味的目光中,悻悻地拎著那籃沒送出去的水果,灰溜溜地走了。

下午,陽光透過后廚的玻璃窗,灑在蘇晚晚身上。

她正低著頭,全神貫注地練習切蘿卜絲。

她的左手指尖上,一枚小小的創(chuàng)可貼格外顯眼,那是昨天不小心劃破的。

可她的手卻穩(wěn)得像一臺精密的儀器,刀鋒起落間,細如發(fā)絲的蘿卜絲均勻地堆積在案板上,宛如一捧初雪。

餐廳外,一輛黑色的賓利慕尚在路邊悄無聲息地停下。

傅時宴坐在后座,目光穿透光潔的玻璃門,牢牢地鎖在那個纖瘦的背影上。

他有多久沒見過她這樣專注的樣子了?

記憶中,她總是圍著他轉(zhuǎn),眼神里永遠充滿著小心翼翼的愛慕和期待。

而現(xiàn)在,她低著頭,整個世界仿佛只剩下她和她手中的那把刀。

他靜靜地看了許久,久到連司機都察覺到了異樣。

就在這時,蘇晚晚似乎有所感應,切完最后一刀,她抬起頭,目光不經(jīng)意地掃向窗外,正好與他的視線撞個正著。

四目相對。

沒有怨恨,沒有驚喜,甚至沒有一絲波瀾。

她的眼神平靜得像一汪深潭,只是朝他這邊輕輕點了點頭,就像對待任何一個路過的普通顧客,然后便自然地轉(zhuǎn)過頭,繼續(xù)整理案板上的食材。

那一眼,像一根無形的針,精準地刺入傅時宴的心臟。

他喉結(jié)劇烈地滾動了一下,猛地收回視線,對司機冷聲道:“開車。”

車子啟動的瞬間,他像是為了逃避什么,倉皇地推門下車,轉(zhuǎn)身就走。

慌亂中,身體重重撞上了餐廳門口擺放的一尊半人高的裝飾花盆。

“哐當——”

花盆轟然倒地,碎裂成無數(shù)片。

一片鋒利的瓷片劃破了他的掌心,殷紅的血珠瞬間涌出,可他卻像毫無察覺一般,頭也不回地大步離去。

餐廳內(nèi),蘇晚晚聽到了聲響,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那個男人的疼痛,與她何干?

“晚晚姐!救命啊!”傍晚,負責涼菜檔口的小楊哭喪著臉,端著一小碟新腌的辣白菜跑了過來,“你快幫我嘗嘗,我明明是按著配方來的,怎么味道就是不對勁呢?”

蘇晚晚夾起一筷子,放入口中細細咀嚼,隨即秀眉微蹙:“蒜末放早了。”

“啊?”小楊一臉茫然。

“辣白菜調(diào)味,要分段進行。”蘇晚晚耐心解釋道,“辣椒粉和魚露要先和白菜拌勻,讓鮮辣味打底。等腌制出水后,再放入蒜末和姜末。這樣蒜的辛辣才不會在發(fā)酵初期就搶走辣椒的鮮香,味道才有層次感。”

小楊聽得一愣一愣的,隨即恍然大悟,一拍大腿:“天吶!姐!你這腦子簡直比我的電子秤還準!我怎么就沒想到呢!”

蘇晚晚只是淺淺一笑,沒有說話。

心中卻有一片沉寂已久的海,被投下了一顆石子,漾開圈圈漣漪。

原來,我一直都不是不行。

我只是……被那所謂的愛,蒙住了眼睛,封住了五感。

夜班結(jié)束,所有人都已離去,蘇晚晚卻再次獨自留在了空無一人的廚房。

她從儲物柜最深處,拿出了一塊方方正正的土豆,和一把她自己帶來的,刀身狹長、薄如蟬翼的柳葉刀。

深吸一口氣,她閉上了眼睛。

整個世界瞬間沉入黑暗,只剩下指尖的觸感被無限放大。

她左手輕輕撫摸著土豆的表面,感受著它每一寸的紋理和弧度。

右手手腕一抖,柳葉刀在她手中仿佛活了過來。

“唰唰唰——”

沒有眼睛的輔助,全憑肌肉記憶和指尖傳遞回來的食材信息,刀鋒在土豆上飛快地掠過。

那聲音細密而連貫,不像在切菜,更像春蠶在啃食桑葉。

這才是她真正的天賦,是她從不敢示人的秘密——閉上眼,用心去切割,萬物皆可為刃下之魂。

突然,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

蘇晚晚心中一驚,手腕瞬間停住,閃電般將案板上的土豆絲掃入旁邊的廚余桶,并將柳葉刀藏于身后。

幾乎是同一時間,廚房的門被推開了。

進來的人是李姨。

她沒有開燈,只是借著窗外透進的月光,徑直走到蘇晚晚面前,將一杯溫熱的豆?jié){放在了她手邊的臺面上。

“丫頭,”李姨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清晰,“別怕被人發(fā)現(xiàn)你有多厲害。”

蘇晚晚渾身一僵。

李姨的目光落在那個空空如也的廚余桶上,仿佛能看透一切,她緩緩說道:“真正懂行的人,不用眼睛看,光用耳朵聽,就能認出那個站在灶臺邊的,究竟是匠人,還是靈魂。”

說完,她轉(zhuǎn)身,輕輕帶上了門。

廚房里,只剩下蘇晚晚一個人。

她緩緩攤開緊握柳葉刀的右手,手心布滿了冷汗,指尖卻在微微顫抖。

那不是因為害怕被人拆穿的恐懼。

而是在無盡的黑暗與壓抑之后,終于有一束光,照了進來,告訴她——

我看見了你。

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感覺壓在心頭多年的巨石終于被撬動了一角。

或許,這才是真正的開始。

就在這時,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她拿起手機,屏幕上亮起一條新消息,發(fā)送人的名字讓她的瞳孔猛地一縮——林秀蘭。

消息內(nèi)容很短,卻像淬了冰的鋼針,狠狠扎進她的眼里:

傅家老宅,過來一趟,有些東西該做個了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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