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新圍裙裹著舊傷疤,這口鍋我端穩(wěn)了
- 全職太太的逆襲,傅先生準備好咯
- 作家i1ZBw5
- 3633字
- 2025-08-22 08:47:18
(跟班第一天,不是打雜是偷師)
天色剛蒙蒙亮,后廚的燈光已經(jīng)慘白如紙。
蘇晚晚換好工服走進灶間,一股刺鼻的焦糊味便撲面而來。
一口漆黑的鐵鍋被孤零零地扔在水槽里,像一頭沉默的、被遺棄的野獸。
鍋底那層焦黑的物質(zhì)凝固得如同火山巖,堅硬而頑固,正是昨夜陳國棟故意燒糊的那口。
幾個早到的學徒遠遠看著,眼神里混雜著同情與幸災樂禍。
陳國棟叼著煙,從一旁慢悠悠地晃過來,對著水槽吐了口煙圈,用眼角斜睨著蘇晚晚,聲音里是毫不掩飾的輕蔑:“跟班第一課,先認得清自己幾斤幾兩。這鍋,今天開市前刷不干凈,你就滾蛋。”
空氣仿佛都凝滯了。
誰都知道,這種程度的糊鍋,用鋼絲球都得磨掉半條命,還未必能處理干凈。
這分明是刁難,是下馬威。
蘇晚晚沒有抬頭,也沒有爭辯。
她只是挽起袖子,擰開水龍頭,平靜地吐出兩個字:“好的,陳師傅。”
她的順從,在陳國棟看來就是懦弱。
他冷哼一聲,轉(zhuǎn)身走到自己的灶臺前,不再看她,只等著看她如何被這口鍋磨掉所有銳氣。
蘇晚晚默默地接了水,拿起鋼絲球。
冰冷的水漫過指尖,她開始用力擦拭。
刺耳的摩擦聲在安靜的后廚里回響,像是對她無聲的嘲弄。
她沒有像旁人預想的那樣手忙腳亂,或是氣急敗壞。
她的動作不疾不徐,帶著一種奇異的韻律。
指尖在冰冷的水中漸漸變得麻木,但一種更清晰的觸感卻順著鋼絲球,傳遞到她的神經(jīng)末梢。
當她的指尖隔著薄薄的手套,無意中摩挲到鍋底中心一道幾乎看不見的細微裂紋時,動作忽然一頓。
不對勁。
尋常人只會覺得這是一道瑕疵,但蘇晚晚的指尖卻“讀”出了更多的信息。
這不是外力造成的裂痕,而是金屬在反復的、劇烈的冷熱交替中產(chǎn)生的應力痕跡。
她的指尖仿佛擁有了透視的能力,順著這道裂紋,她能“摸”到鍋底的厚薄差異——中心偏薄,四周略厚。
原來如此。
這口鍋的受熱根本不均勻,中心點溫度會瞬間飆高,難怪那么容易燒糊。
她心頭一動,默默記下這個發(fā)現(xiàn):“鍋底物理結(jié)構(gòu)差異,導致中心溫度與邊緣溫度存在顯著梯度,影響淀粉類食材的糊化進程?!彼龑⑦@行字飛快地寫進隨身攜帶的小筆記本邊角,字跡小得像螞蟻,然后合上本子,繼續(xù)低頭與那片焦黑戰(zhàn)斗,仿佛剛才的停頓只是因為手酸。
中午十二點,云鼎軒進入了一天中最瘋狂的高峰時段。
點單聲、叫喊聲、鍋勺碰撞聲交織成一片喧囂的交響樂。
“七號桌加單!紅燒肉,十份!”前廳傳菜員一聲高喊,讓本就緊張的后廚氣氛瞬間繃得更緊。
十份紅燒肉,意味著需要立刻處理大量的五花肉,光是焯水去腥就是個不小的工程。
陳國棟眼珠一轉(zhuǎn),計上心來。
他沖著還在角落里清洗最后一個餐盤的蘇晚晚喊道:“蘇晚晚,過來!這批肉,你來焯水!”
周圍的廚師都向她投來一絲復雜的目光。
焯水看似簡單,卻是紅燒肉成敗的關(guān)鍵一步。
水溫高了,肉皮瞬間緊縮,血水出不來,腥味鎖在里面;水溫低了,肉質(zhì)松散,燉出來沒有嚼勁。
陳國棟故意不教任何訣竅,時間又如此緊迫,分明是想看她當眾翻車。
“是?!碧K晚晚放下餐盤,擦干手,快步走到灶臺前。
她沒有像新手那樣慌張地去看溫度計,或是憑感覺估摸。
只見她將白皙的手指懸停在寬口大鍋上方約三厘米處,閉上了眼睛。
幾秒鐘后,她睜開眼。
那一瞬間,她的世界里,蒸汽不再是模糊的一團,而是分化成了無數(shù)細微的水分子。
她能清晰地感知到它們在空氣中的濕度、密度和上升的速度。
同時,她的余光緊緊盯著鍋沿,觀察著凝結(jié)的水珠滑落的軌跡和頻率。
蒸汽的濕度代表著水體內(nèi)部的熱量活躍度,水珠的滑落速度則反映了鍋體邊緣的溫度傳導效率。
兩者結(jié)合,一個精準無比的溫度模型在她腦中瞬間成型。
就是現(xiàn)在!
她果斷地將切好的肉塊沿著鍋邊滑入水中。
肉塊入水的瞬間,“呲啦”一聲輕響,水面泛起細密的白色泡沫,卻不見絲毫劇烈翻滾。
血水被溫和而有效地逼出,肉皮則保持著完美的彈性。
整個過程行云流水,精準得如同教科書。
一直偷偷觀察的王姐看得目瞪口呆,湊過來壓低聲音問:“我的天,晚晚姐,你……你怎么跟自帶尺子似的?這火候絕了!”
蘇晚晚額頭沁出細汗,卻露出一抹輕松的笑:“沒什么,練多了,手上的感覺比腦子快?!?
她沒有說謊,只是這“感覺”并非來自千萬次的練習,而是源于那股神秘的力量。
她的金手指,已經(jīng)從單純的食材觸覺,悄然延伸至對環(huán)境溫度的精密感知。
一個小時后,那位點了十份紅燒肉的客人,一位頭發(fā)花白的老先生,竟然親自走到了后廚門口。
他沒有找主廚陳國棟,而是徑直找到了正在收拾臺面的蘇晚晚。
“小姑娘,”老先生姓張,是餐廳的???,此刻他瞇著眼,笑容溫和,“今天這紅燒肉,是你做的?”
蘇晚晚一愣,連忙擺手:“不是我,是陳師傅掌勺的,我只負責了焯水?!?
“不不不,”老張擺擺手,語氣篤定,“我吃了十幾年的紅燒肉,今天的味道不一樣。肉燉得火候通透,肥而不膩,這些都是基本功。但那股香氣,很特別……是不是在里面加了一點點陳皮?”
他像是陷入了回憶,眼神變得悠遠:“我老伴以前身體不好,燉東西時就喜歡放一點陳皮。她說,那股味道,是藏在濃油赤醬里的一點‘暖意’,能解膩,更能暖胃?!?
蘇晚晚的心,被這句“藏起來的暖意”狠狠撞了一下。
那段暗無天日的日子里,她因為懷孕而胃寒體虛,食不下咽。
傅時宴就是這樣,每天變著法子給她熬粥,總會偷偷在里面放上幾絲陳皮。
他從不多言,只把溫熱的粥碗遞到她手上。
那曾是她唯一的溫暖,也是后來最錐心的刺。
她沒想到,自己只是憑著焯水時的感覺,下意識地想要去除肉的“寒性”和“腥氣”,卻無意間復刻了那段記憶里的味道,并精準地觸動了另一位食客內(nèi)心深處的情感共鳴。
她的天賦,竟能引發(fā)人心與味覺的共鳴。
蘇晚晚的鼻尖微微發(fā)酸,但她迅速掩飾過去,沒有承認,只是微微躬身,謙遜地點點頭:“老先生,您真是行家。您說得對,是我見識淺了,謝謝您的指點,我記下了。”
她巧妙地將這份洞察,歸功于老先生的經(jīng)驗積累。
不遠處的陳國棟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他眉頭緊鎖,眼神里第一次出現(xiàn)了審視和困惑。
一個只會刷鍋的跟班,能精準控制焯水火候已是奇跡,如今竟能讓老張這種刁鉆的食客品出“弦外之音”?
這絕不是巧合。
晚市結(jié)束后,陳國棟叫住了正準備下班的蘇晚晚。
“明天開始,你不用在大堂幫忙了?!彼曇粢琅f生硬,像兩塊石頭在摩擦。
蘇晚晚心中一緊,以為他還是要趕自己走。
“你去備料間,負責整理所有的邊角料?!标悋湔f著,從腰間解下一串鑰匙,扔了過去。
金屬在空中劃過一道冷硬的弧線。
蘇晚晚穩(wěn)穩(wěn)接住,鑰匙落在掌心,冰冷的金屬齒紋硌著皮膚。
這看似是貶低,是發(fā)配。
備料間堆放的都是蔬菜根、芹菜葉、雞骨架之類的“垃圾”,是廚房里最沒地位的活。
但蘇晚晚握住鑰匙的瞬間,指尖卻傳來一陣微弱的、不同尋常的“觸感”。
那不是金屬的冰冷,而是一種復雜的情緒波動。
她“摸”到了陳國棟內(nèi)心深處的猶豫、懷疑,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想要一探究竟的試探。
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看走了眼,低估了這個默不作聲的女人。
這個所謂的“懲罰”,其實是變相地給了她接觸廚房所有核心食材源頭的機會。
原來,我的手不僅能感知食材的肌理、溫度的流動,還能……感知人心的動搖。
蘇晚晚心中掀起巨浪,面上卻波瀾不驚。
她藏起那一絲了然的笑意,低頭應道:“知道了,陳師傅。”
她繼續(xù)扮演著那只“笨鳥先飛”的勤懇角色。
深夜,狹窄的出租屋里,燈還亮著。
同住的小楊端來一碗剛煮好的熱湯圓,看著蘇晚晚攤開在桌上的筆記本,忍不住嘆氣:“晚晚姐,你也太拼了吧?不就是讓你去管邊角料嗎,至于這么認真?我聽說那地方跟垃圾堆一樣。你看你,還給它們分門別類地標顏色!”
蘇晚晚沒有抬頭,指尖劃過剛畫好的一張圖譜,輕聲說:“小楊,你看?!?
燈光下,她的筆記本上是一幅初具規(guī)模的“邊角料風味圖譜”。
“芹菜根和芹菜葉,富含揮發(fā)性芳香油,是天然的增香劑,我用綠色的標簽標出,代表‘清香’;剔下來的雞骨、鴨骨,烤干后碾碎,是上好的高湯底料,我用黃標,代表‘醇厚’;魚頭魚骨,可以熬出最鮮的奶白色湯汁,用藍標,代表‘極鮮’……”
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它們不是廢物,小楊。它們只是……沒有遇到真正懂它們的人?!?
鏡頭緩緩拉近,定格在她桌上那幾個貼著不同顏色標簽的透明收納盒上,里面分裝著今天整理出來的各種“廢料”,整齊得像一個精密實驗室的樣本庫。
第二天傍晚,天空毫無征兆地陰沉下來。
狂風卷著烏云,以吞天噬日之勢席卷了整座城市。
傍晚六點,正是后廚備戰(zhàn)晚高峰的關(guān)鍵時刻,窗外已經(jīng)電閃雷鳴,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上,匯成一道道水幕。
后廚的氣氛比窗外的天氣還要壓抑。
采購部的電話一個接一個地打進來,帶來的全是壞消息。
暴雨導致全城交通癱瘓,預定好的新鮮食材全部堵在了路上,最早也要午夜才能送到。
餐廳的庫存,告急!
陳國棟臉色鐵青,在灶臺前來回踱步,額上的青筋一跳一跳。
他死死盯著空了一半的保鮮柜,平日里鎮(zhèn)定自若的臉上第一次出現(xiàn)了焦躁和無措。
“沒有石斑魚,‘松鼠桂魚’怎么做?沒有新鮮的菌子,‘菌王湯’就是一鍋刷鍋水!今晚的預定全是招牌菜,怎么辦?怎么辦!”
他猛地一轉(zhuǎn)身,看到手邊一把孤零零的湯勺,胸中的無名火瞬間被點燃,抓起湯勺狠狠地摔在地上。
“哐當——!”
一聲刺耳的巨響,讓整個后廚死一般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