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仙尊身后的男子，身著白衣長身玉立，周身縈繞著淡淡的靈氣光暈。

他無意間側目掃向臺下，目光與云婉相撞的剎那，眼中飛快地掠過一絲訝異，仿佛沒想到會在此處見到她。

但那訝異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飾的殺意，混雜著幾分居高臨下的不屑，像在看一只不自量力的螻蟻。

這細微的互動沒能逃過蕭淮的眼睛，注意到云婉渾身緊繃的脊背，心頭一凜，不動聲色地往前半步，恰好擋在云婉身前。

眼神回望程浩，那目光讓程浩看到的第一眼心驚了一瞬。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眼神，平靜如湖水，卻仿佛能洞穿他所有的虛偽與假面。

云婉抬眼看向蕭淮“如果我們成功進入外門，我有話跟你講。”

蕭淮眸光一閃，剛要追問，就聽玄冥長老的聲音再度響起。

“測靈開始。”

伴隨著這道聲音的是試練臺中央升起的沖天光柱，測靈石的光芒依次亮起。

有的沒測出靈根，遺憾離場，有人測出單靈根尖叫的沖向望仙路，近千人能夠通過測靈石進入問仙路的竟只有寥寥幾人。

輪到蕭淮，他大步上前，將手掌穩穩按在測靈石上。

“那不是蕭家那個不學無術的公子哥么，他竟然也來了，誰不知道他全靠祖蔭。”

旁邊人隨即附和，“是啊，好好在家呆著不好么，非要來丟人現眼。”

此起彼伏的討論聲混雜著嗤笑聲在人群中傳開。

測靈石突然發出一聲低沉的嗡鳴，打斷了議論聲。

起初只是石體微微震顫，緊接著，伴隨著人群的驚呼，一道紫黑色的雷光猛地從石心炸開！

那光芒并非尋常雷電的刺目慘白，而是帶著幾分深邃的暗紫，如同被濃墨暈染過的閃電，在石面上瘋狂游走、交織，噼啪作響的電流順著他的手臂飛速蔓延，將他半只袖子都映得透亮。

剎那間，紫黑色的雷光在石面炸開，引得高臺上長老們齊齊側目。

更驚人的是，那些雷光并未四散炸開，反而像有生命般纏繞在他的手腕上，時而凝聚成束，時而鋪展成網，在他周身勾勒出一圈若隱若現的雷紋光暈。

站在臺下的云婉甚至能聞到空氣中彌漫開的淡淡臭氧味，混雜著靈力激蕩的清冽氣息。

玄冥長老猛地從座椅上直起身，渾濁的眼珠此刻亮得驚人。

他死死盯著蕭淮掌下那片翻騰的紫黑雷光，半晌才撫掌大笑，“好！好一個變異雷靈根！”

他看向蕭淮稱呼都親近了幾分，“蕭家小子，是個好料子。”

蕭淮收回手，雷光在指尖悄然散去，他轉頭看向云婉，帶著鼓勵的笑意。

云婉深吸一口氣，指尖微微蜷起，緩步走向那尊還殘留著淡淡雷紋的測靈石。

方才蕭淮引動的紫黑雷光太過耀眼，此刻石面上的符文仍在微微發亮。

云婉將手輕輕貼上測靈石，掌心的溫度與石面的寒涼相觸，竟激起一陣細微的靈力漣漪。

起初石面只是泛起一層朦朧的白霧，緊接著，一道淡藍色的光暈從她掌心下緩緩暈開，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一圈圈向外擴散。

那藍色純凈得驚人，像是將整個東海的海水都濃縮在了石面上，剔透得能映出人影，連流動的紋路都清晰可見，仿佛有細碎的浪花在光暈里輕輕翻滾。

陽光透過光暈灑下來，在她臉上投下一片溫潤的藍影，連她微顫的睫毛都染上了幾分水光。

“好純凈的水靈根……”臺下有人忍不住低呼，眼中滿是驚艷。

可就在眾人驚嘆之時，異變悄然發生。

那片澄澈如海水的藍光邊緣，忽然浮現出幾縷淡淡的黑氣。

它們細若游絲，如同墨汁滴入清水，順著藍光的紋路緩緩游走，卻始終無法融入那片純凈的藍色，反而像兩道格格不入的影子，在光暈邊緣若隱若現。

云婉的指尖猛地一顫，臉色瞬間白了幾分，像是想收回手，卻又死死按在石面上。

“極品水靈根……只是……”高臺上的長老們原本舒展的眉頭又擰了起來，面面相覷間，眼底的贊嘆漸漸被疑慮取代。

“這靈根明顯有問題，縈繞的黑氣誰知道是不是練了邪魔外道。”

凌霄仙尊身后的程浩突然開口，聲音里帶著刻意壓制的尖銳。

這番話出口，連凌霄仙尊都微微側目，眼中閃過一絲意外。

誰不知道他這位徒弟向來端方自持，今日這般失態，倒像是刻意針對臺上的少女。

程浩的話音剛落，臺下頓時炸開了鍋，那些本就對云婉靈根異象存疑的人，此刻更是開始交頭接耳，看向云婉充滿鄙夷。

“程浩仙君說的極是！仙門收徒豈能容修煉邪魔外道之人”人群中不知誰喊了一句，立刻引來一片附和。

云婉將手從測靈石移開，抬起頭，眼神堅定。

她沒有看程浩，反而看向長老席的玄冥長老，聲音顫抖卻字字鏗鏘。

“長老明鑒！晚輩從來沒有修習過邪魔外道，靈根為何存在黑氣，晚輩也不知何故，但晚輩敢以道心起誓，絕無半點害人之心。”

話音未落，蕭淮已上前一步，與云婉并肩而立，朗聲道“程浩仙君憑一縷黑氣便定人罪過是否太過武斷？”

看著兩人并肩而立的身影程浩的眼中波濤洶涌，冷笑一聲剛要反駁，卻被玄冥長老抬手制止。

“程師侄稍安勿躁，靈根異象未必是邪魔所致，古書記載，曾有修士因身懷特殊血脈，或曾誤食天材地寶，靈根也會生出異色。”

他看向云婉，眼神溫和了些：“小姑娘，你既敢以道心起誓，可敢闖一闖問仙路？”

云婉背脊挺直，目光如炬“我敢！”

“好！”玄冥長老頷首，聲音傳遍廣場，“問仙路三千階，不僅考驗修為，更驗心性。

若你能在幻象中守住本心，登頂成功，便證明你心性純凈，與邪魔無關，屆時，無極宗自會容你。

這話擲地有聲，明顯給了云婉自證的機會，程浩還要開口，卻被凌霄仙尊制止。

“阿浩你今日有些僭越了。”凌霄仙尊眸光微沉，語氣里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告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