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晉·云州·臘月十七,傍晚。
天像一塊被反復漂洗的舊布,灰得發白,雪片卻像新裁的鵝毛,大朵大朵地往下掉。寒溪鎮外十里,一條名叫“寒溪”的小河被冰層封得嚴絲合縫,月光照上去,恍若一條蜿蜒的銀鏡,映得天地俱靜。
蘇塵踩著“嘎吱嘎吱”的雪聲,從松林深處走來。十五歲的少年,肩背瘦削,一身靛青棉襖洗得發白,袖口和肘彎處補著方方正正的補丁,針腳細密——那是母親昨夜就著油燈趕出來的。
他左手提一盞松油燈,燈罩是半片磨得透亮的貝殼,火光在里面跳動,像一只不甘心被囚的小獸;右手握著一把小鐵鑿,腰間掛漁叉,背后竹簍里躺著半張麻線網,網眼細得能攔住最小的柳葉魚。
“再捕一條寒鱘,就夠娘吃一個月的靈粟粥了。”少年哈出一口白霧,在心里給自己打氣。
父親蘇大川去年冬天進山獵熊,左臂被熊爪撕開一道口子,雖然僥幸活命,卻落下病根,再拉不開三石強弓。母親江氏又咳得整夜睡不著,家里早已揭不開鍋。年關逼近,鎮上的米行坐地起價,唯有靈粟熬粥最養人,卻貴得嚇人。
蘇塵把希望押在寒鱘上——這種魚只在大雪前后溯溪,肉質肥美,鎮上大戶人家愿出高價收做“年魚”,一尾可換三升靈粟。
少年選了一處回水灣,蹲身,把松油燈卡在冰面裂縫里。火光在冰層里折射,像一束探進深海的微光。
鐵鑿揚起,落下,“叮——”冰屑四濺,聲脆如碎玉。
第三鑿,“咔嚓”一聲,冰層被鑿穿,河水猛地涌上來,帶著腥甜的水汽。蘇塵用漁叉探了探水深——六尺,正是寒鱘最喜歡的暗流層。
他抖開麻線網,雙臂用力,網在空中展開成一輪滿月,“簌簌”沉入幽黑水底。
只過了十息,網繩陡然繃直!
一股蠻力猛地將他拽得趔趄半步。蘇塵心頭一跳:尋常寒鱘不過斤許,這力道卻像小牛犢子。
“起!”少年暴喝,雙臂肌肉隆起,棉襖肩部綻開線縫。
冰面“咔嚓”裂出蛛網紋,水花四濺,一尾尺余長的青紋寒鱘破水而出。
那魚背脊青黑,腹部銀白,鱗片卻在月光下泛著幽藍冷輝,像被月光淬過。最奇的是它鰓蓋處嵌著一塊指甲大的殘簡,似鐵非鐵,邊緣參差不齊,正面刻一個古篆“御”字,筆畫間隱有流光,像一條縮小的青色閃電。
“這是啥?”蘇塵愣神間,寒鱘猛然擺尾,“啪”地拍在他手背,鉆心疼痛。少年掄起漁叉柄將魚敲昏,塞進竹簍。殘簡卡在鰓骨上,他隨手摳下。
指尖被鋒口劃破,一滴血珠滾落,殘簡忽地發出低低嗡鳴,像被驚醒的獸。下一瞬——
滾燙!
殘簡化作一道幽青細線,“嗖”地鉆進他掌心。皮膚像被烙鐵燙過,劇痛之后,手腕內側浮現淡青紋印,輪廓正是殘簡形狀,邊緣隱隱有血線游走,像一條蟄伏的青色小蛇。
與此同時,冰層深處傳來“咚咚”悶響,像有巨物撞擊溪床。裂縫迅速蔓延,幽黑水影里,一對燈籠大的綠眼一閃而逝。
蘇塵背脊生寒,提起竹簍、夾起松油燈,撒腿狂奔。背后冰面“嘩啦”一聲塌陷,水花沖天,他卻不敢回頭。
松林間,雪深及膝。少年越跑越快,仿佛有股暖流自丹田升起,沿著四肢百骸流轉,腳下生風。
懷里,殘簡紋印忽冷忽熱,像一條在血脈里游走的蛇。
“呼——呼——”
粗重的喘息聲從身后傳來,不是人,是獸!
蘇塵猛地回頭,雪幕里,一道黑影足有牛犢大,綠眼如燈,獠牙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山魈!”
少年心頭一沉,右手本能地摸向腰間——那里別著父親給的銹鐵劍“守心”。
劍出鞘,銹跡在月光下竟泛起微不可見的青光。
山魈低吼,后腿一蹬,雪沫飛濺,直撲少年面門。
蘇塵側身,銹劍橫撩,“嗤啦”一聲,山魈胸腹被劃開一道口子,黑血灑在雪地里,像潑了墨。
山魈吃痛,怒吼一聲,卻忌憚少年腕間那抹幽青光芒,竟轉身躍入黑暗。
蘇塵握著劍,心臟狂跳,直到山魈氣息徹底消失,才一屁股坐在雪地里,大口喘氣。
低頭看劍——
銹劍劍脊上,竟多了一條細若發絲的青色紋路,與腕間紋印遙遙呼應,像一條沉睡的龍睜開了眼。
泥墻草屋的窗口透出橘黃燈光,像寒夜里唯一不肯熄滅的星。
蘇塵推門,熱氣裹著藥香撲面而來。母親江氏靠在床頭,手里還攥著半片沒縫完的補丁;父親蘇大川蹲在灶前,火光映著他黝黑的側臉。
“二十一斤,能換三升靈粟。”蘇塵把寒鱘倒入水缸,魚已僵直,幽藍鱗片卻仍在燈下泛光。
父親抬頭,目光落在兒子滲血的手背:“受傷了?”
“小口子,不礙事。”蘇塵縮了縮手腕,青紋在燈下若隱若現。
母親掙扎著下床,把兒子按在板凳上,用溫鹽水清洗傷口。
“塵兒,這魚……咋這么亮堂?”江氏指尖輕觸寒鱘鱗片,幽藍光芒映得她蠟黃的臉上多了幾分神采。
蘇塵張了張嘴,終究沒說殘簡的事,只道:“許是月光的緣故。”
父親從灶臺后摸出一個巴掌大的木盒,打開,里面是一塊用紅布包著的麥芽糖。
“明日小年,提前給你。”父親把糖塞進兒子掌心,粗糲的手指在少年掌心短暫停留,像一塊被歲月磨舊的石頭,帶著滾燙的溫度。
當夜,蘇塵躺在硬板床上,聽著屋頂北風嗚咽,輾轉難眠。
腕間紋印忽冷忽熱,像一條潛伏的蛇。迷迷糊糊間,他進入夢境——
灰霧彌漫,天地不辨。遠處,九重天門高懸云端,門柱由白骨堆砌,血河自門楣垂落,匯成深不見底的漩渦。無數透明人影在血河里掙扎,發出無聲哀嚎。
蘇塵赤足站在白骨階前,腳底傳來冰冷刺痛。
一個稚嫩卻蒼茫的聲音在耳邊回蕩:“御道無形,御靈者先御己心。”
他抬頭,看見青衣童子背對他而立,衣袂無風自鼓,發梢滴落星輝。
童子緩緩轉身,面容竟與蘇塵別無二致,只是雙眸空洞,像兩口枯井。
童子抬手,指尖一點青芒沒入蘇塵眉心。剎那間,灰霧倒卷,天門崩塌,白骨化為齏粉——
“啊!”
蘇塵驚醒,窗外雪已停,東方微露魚肚白。腕間青紋安靜如胎記,仿佛昨夜只是一場荒誕的夢。
可他知道,那不是夢。
因為當他抬手虛握,一縷極細的青氣自指尖透出,“嗤”地切斷半尺外的竹枝,斷口平滑如鏡。
少年心跳如鼓,眸中倒映晨曦,像倒映著一條即將騰淵的龍。
灶膛里,柴火噼啪,母親輕輕咳嗽。
父親推開門,晨光灑進來,照在少年臉上。
“塵兒,今日青陽宗升仙大會,你若被選中,刁家不敢動你。”
蘇塵握緊銹劍,腕間青紋微微發亮,像回應。
他深吸一口氣,踏出門檻,雪地在腳下發出清脆的“咯吱”聲。
寒溪方向,一縷朝陽破云而出,金光灑在冰面上,那條曾塌陷的冰窟竟已重新封凍,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
可蘇塵知道,有什么東西已經改變。
殘簡入體,銹劍覺醒,灰霧夢境,九重天門……命運的齒輪,從這一夜開始轉動。
而他,將用十五歲的肩膀,扛起整個寒溪鎮都不敢想象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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