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藏麟
- 我圈養(yǎng)了天驕
- 冰鎮(zhèn)貓可樂
- 4591字
- 2025-08-13 13:37:37
“我今日是為幾位宗里的大修行者采買而來……”
雅間里吞天魔宗的玄衣人正和眾人交談,突然心血來潮,感覺到大事不妙,頓時色變。
劍光直射而出!
雅間的木質窗戶破碎,玄衣人的身前白光一閃,刀光躍出,正正擋在劍光的前路。
“砰!”
一聲巨響,玄衣人大吼著被從雅間里打落到樓下。
但許沐璇知道他絕對沒死,頓時仿佛炸了毛的貓!
他怎么能不死!
她神色又害怕又恐懼,卻還是立刻沖到雅間內,里面的眾人訝異驚駭,東倒西歪了一地。
沈尚悄無聲息地放開控制。
許沐璇一躍而下,手中之劍已使出滌罪劍典的第一式劍招!
“凈塵”!
只見劍刃如月下流泉,以極輕柔的軌跡掃過周身三尺,劍風裹挾著細碎銀光斬去!
玄衣人爬起身來,困惑又恐懼地大喊道:“你是誰?女俠,請你有話好說,莫要苦苦相逼!”
根本無法交涉,當頭一劍已經(jīng)罩來,細碎銀光似乎無窮無盡,他嚇得馬上回手抽刀反擊,二者兵刃相交發(fā)出撞擊聲。
這個女的劍術好強!
玄衣人難以置信,剛剛一經(jīng)交手就瞬間發(fā)現(xiàn)對方的劍招精妙無比,威力極大,自己的半個身子都被震得發(fā)麻了。
許沐璇想要奪回身體,卻發(fā)現(xiàn)完全做不到,只能看著自己將滌罪劍典的前三式“凈塵”、“斷業(yè)”、“渡厄”來來回回施展。
她太熟悉了。
那恐怖的十幾天里,這幾招每一個都已然練習過成千上萬次。
許沐璇很快覺得十分奇怪,對手的速度和力量明明不在自己之下,恐怕修為境界相同。
但是他出刀時卻經(jīng)常把自己往危險地方去送,頃刻間就手忙腳亂。
而且對方用的劍招,一個個簡陋不堪,慘不忍睹。
莫非,他不想活了么?
“你,你,你是誰?”
玄衣人驚駭萬分,不知道為什么對方武功如此之高,自己全力以赴卻完全被引導著走,完全不知道如何招架應對。
他就像是魚簍里的魚兒,拼命掙扎,卻怎么都逃脫不了,結局在交手瞬間就已經(jīng)注定!
兩人從酒樓內打到酒樓外,瞬間令街道上的行人們驚愕躲避,紛紛驚呼著往旁邊躲。
兩柄劍不斷交織,行人高呼不已,許沐璇心里沉了下去,知道要是繼續(xù)打下去,必然會引來官府的人。
神京之中,臥虎藏龍,自己的微末劍術根本不夠資格來去自如。
必須速戰(zhàn)速決。
“你究竟是云上劍宮的弟子,還是龍湖山的劍客?”
咦,他居然以為我是這世上頂級劍門的弟子么?
莫非我的劍術與之相似?可是,怎么可能呢?
不多時,許沐璇突然使出第四招“焚妄”。
劍身在掌中旋出一團灼灼真焰,那焰圈裹挾著駭人的威勢,在眾目睽睽之下就如活物般猛地收緊!
不過瞬息之間,便聽得骨骼碎裂的脆響,玄衣人的手腕已被齊刷刷斬斷,滾燙的血珠濺落在焰圈上,竟被瞬間灼成了一縷青煙。
“啊啊啊啊啊啊啊!”
玄衣人哀嚎著跪地求饒,涕淚橫流。
“女俠,饒命啊!饒命啊!”
“唰。”
在沈尚的操縱之下,她毫不猶豫地砍了對方的腦袋,人群中再度發(fā)出陣陣高呼。
“噗通。”
許沐璇突然腿軟,跪在地上喘息了一會,眼神中充滿恍惚,茫然,痛苦!
我的劍術居然如此厲害了,玄昊前輩他究竟是什么人?
他隨意賜予的劍術就是這等曠古罕見的絕世劍法,恐怕生前是一位深不可測的武道大宗師!
只是想到這里,她就忍不住微微顫栗,大宗師,那可是武道之途的最高境界!
他們以一己之力,就可以令江湖上掀起腥風血雨,甚至是讓一個小國覆滅也不是不可能!
剛剛的我究竟干了什么……
許沐璇,你不能如此啊!
她不知道體內的魔頭為什么要殺那個人,但是今天自己被迫濫殺一個無辜,明天呢?
他會不會讓自己去做更難以接受,惡心至極的事情?
很有可能,畢竟這個神秘莫測的存在毫無緣由就強迫自己殺人,一定是個大奸大惡之徒!
許沐璇遍體生寒,難以接受,拿著劍刃,內心深處升起一個十分可怕且令人恐懼的念頭,那就是趁早解脫自己……
但是,她不怕死,可還有許多想做的事情沒做,而那是身為青玄門最后弟子應盡的責任。
一時之間,許沐璇只覺得情緒十分復雜,萬分糾結。
她突然恨極了那強行附體自己的玄昊!
強行將自己變成玩物,毫無底線地隨意擺弄使喚,簡直是令人作嘔的行徑!
周圍的人們已經(jīng)一哄而散,她迅速起身往酒樓里走,想從后門離開,發(fā)現(xiàn)跑堂的跪在地上連連磕頭,涕淚橫流,大聲直呼饒命。
“饒命,饒命,饒命啊女俠!”
許沐璇未多看他一眼,只是內心不斷咒罵那個大魔頭,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拆皮拔骨。
【看那人脖子后面的印記。】
她微微一愣,返回去將尸體的衣領往下揭開,赫然看見火焰般的印記。
啊!
吞天魔宗的吞天印!
原來,此人是吞天魔宗的人么?
發(fā)現(xiàn)自己手刃的那人居然是魔宗的崽子,許沐璇只覺得一股滾燙的快意猛地從尾椎竄上天靈蓋,她的指尖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喉間先是溢出一聲壓抑的氣音,隨即化作抑制不住的笑。
不知道怎么回事,每一次她的利刃穿透仇人身軀的瞬間,都像是有無數(shù)煙花在四肢百骸里炸開,五臟六腑都飄得輕飄飄的,仿佛踩在云端踩著仇敵的尸骨往上攀,每一步都踏在復仇的烈焰上,燙得人靈魂發(fā)顫,卻又舒服得想嘆息。
殺得好!
她抬手抹去濺在臉頰的血珠,笑意從眼角漫出,瞳孔都染上幾分猩紅亮色。
欠著的血債,總要這樣一點一點,用他們自己的命來償!
等一下……
其實前輩是要幫自己復仇,我完全是誤會他了?
【這只是第一個,不會是最后一個。】
【本座定會信守承諾。】
原來是這樣……
他手段雷霆,行事激烈,可完完全全是在為我著想!
可是,可是我,我,我剛剛還在心里一直用最惡毒的詞語罵他……我豈不是忘恩負義?
我真該死啊!
突然之間,許沐璇徹底不知所措起來,只覺得心情復雜無比。
她本來想同歸于盡的心情煙消云散,而是又興奮又愧疚又不知所措,只能下意識地低下頭,伸手撓撓臉側。
我真不是個東西,怎么完全誤會了前輩……
緩了一會的許沐璇意識到不能再待下去,連忙“借”了匹馬逃出神京,躲入附近的山林里,又連續(xù)走了十幾里地。
【休息吧,如有危險,本座會告知你。】
那個年輕平靜,無悲無喜的聲音再度傳來。
“嗯……”
疲憊不已又提心吊膽的許沐璇本來以為自己不敢睡去,可不知為何聽了魔門前輩的這一番言語,自然地就慢慢睡著了。
沈尚神念懸浮于上空,只是靜靜地等待她醒來。
雖然不知道許沐璇心中所想,但他大概猜測得到,一切都按照自己的思路在走。
沈尚本身對于許沐璇沒有絲毫的惡意,也沒有玩弄她的想法,但卻明白一件事情。
每一個天驕都有自己的思考和性格,無論是未來的魔道梟雄,還是什么劍神傳人,幾乎各個都心高氣傲,不懼生死。
他們絕不能忍受被他人掌控自己的人生!
天之驕子們被強行寄宿后,要么會陽奉陰違,以及想方設法地揪出“體內的他”干掉,要么就會在抵抗無效后選擇自盡!
而自己為了活下去就要更高效地與他們合作,就必須找出足夠針對的方法和天驕們溝通。
尋常人的眼里,許沐璇是一個殺人如麻,渾身戾氣的可怕劍魔。
但在他的眼里,能因為師門變故變得如此偏激,恰恰說明她的為人十分重情重義!
所以,感情牌十分好用。
世子府里,沈尚默默說道:
“作為幫助我的交換,許沐璇,我也會盡可能幫助你,不止是改變你本來會受盡折磨的前路,也幫助你……脫離原本從一開始注定通往死亡的結局。”
天色方亮,光刃剖開云層。
許沐璇醒了。
“……”
她眼神復雜,只覺得很久沒睡得如此好了。
——
神京之中,南衙因在宰相府與尚書省以南,故得此別名。
而在南衙中又有神龍司,培養(yǎng)武者術士,專門負責江湖之事,而司內巡檢分天地人三等,分別授予黑灰白三種令牌。
三等巡檢張有定攥著腰間的白色鐵牌,指節(jié)泛白,一句泡水的尸體就躺在他身旁。
南衙的青石板被晨露浸得發(fā)滑,平日里值勤兵丁走動的演武場,此刻竟站著七八位緋袍玉帶的大人,皆是五品以上的官員。
王御史捻著胡須的手在發(fā)抖,李指揮使按著刀柄的指節(jié)泛青,素來鎮(zhèn)定的刑房主事上官大人也在來回踱步。
這些平日里能決定咱小巡檢生死的大人物,此刻臉上竟都掛著同一種神情。
驚慌失措!
“不就是酒樓的院里枯井中撈出具浮尸么?根據(jù)調查,是因為武者街頭斗劍導致的傷亡,難道不是常見之事?”
三等巡檢張有定站在一旁低著頭,只覺得難以置信。
“一樁平平無奇的殺人案,怎就驚動了神京內半個南衙的官?”
昨夜發(fā)現(xiàn)尸體時,張有定只當是江湖仇殺,此刻見幾位大人交頭接耳時,頻頻看向那具泡水的尸體,神色十分不安。
忽然有人喊道:“周都頭到了!”
人群霎時靜了半分,張有定也神色嚴肅起來。
來者身披玄鐵軟甲,腰間橫刀未出鞘,臉上一道刀疤從眉骨劃到下頜。
正是南衙里有數(shù)的先天高手,三十年來緝兇百余次,剿滅過四湖水寨,令無數(shù)惡徒聞風喪膽,登上鴻鵠榜上第一百九十五位,出身玄門正宗的“裂山掌”周宣!
他往尸體旁一站,四周的寒氣仿佛都被身上的煞氣沖散幾分。
張有定忍不住心里暗忖。
“有這等高手在,案子總是好辦了很多。”
卻見周宣俯身查看尸體后猛地僵住,伸手撥開死者衣領時,那道火焰紋身在晨光里泛著妖異的紅。
“是……魔門的‘吞天印’。”
周都頭的聲音竟有些發(fā)顫,張有定這才看清那火焰紋身邊緣隱有鋸齒狀紋路,與秘檔里記載的魔教吞天魔宗的標記分毫不差。
居然是吞天魔宗!
糟糕!
張有定突然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還有十天就是圣上的誕辰,屆時四方來朝,八方禮拜,不知道有多少大人物會齊聚神京。
如今,在天子腳下卻出了這檔事情!
傳說中的吞天魔門啊,那些家伙已經(jīng)消失多久了……恐怕有整整三十年吧。
他正心驚這案子竟牽扯到傳說中的魔門,耳邊微微傳來布鞋踏地的輕響,眾人紛紛側目時,已見個白袍僧人立在月洞門邊。
他淡淡微笑,白色僧衣下的身形高而瘦削,氣質說不出的清冷,仿佛是雪山之巔,純凈不可侵犯。
“靈秀法師,您終于來了。”
周都頭竟斂了煞氣,躬身對那僧人行禮。
張有定驚得差點咬掉舌頭,南衙里誰不知周宣最是瞧不上釋修道修,覺得他們虛偽齷齪,此刻卻對這文弱的僧人如此恭敬。
靈秀……
等等!
莫非他是那位曾經(jīng)和三位大禪論法,三論三勝,小聲聞宗近千年不出的奇僧,被江湖上眾多名宿敬佩為“佛子轉世”,“菩薩報身”的絕頂厲害人物!
僧人靈秀只頷首示意,目光掃過尸體時輕聲道:“阿彌陀佛,還請諸位稍候,真正的東道主,連小僧都要敬佩三分的人物,便要到了。”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一陣極輕的腳步聲。
“靈秀法師遠道而來,也是為了魔門重現(xiàn)一事吧?”
那聲音不似周都頭的沉猛,也不似僧人的悠然,倒像是冰雪墜落在玉盤上,清越里透著銳意。
眾人不約而同地轉身,連周都頭也微微直了身。
玄色勁裝裹著修挺身形,月白錦袍的下擺掃過青石板。
她目光掃過周都頭時,他竟下意識地退了半步;落在靈秀身上,僧人頷首,手指合十,微微笑著。
“藏麟驚玄。”
張有定低低念出這四個字,語氣里的敬畏比見了魔門標記時更甚。
她腰間懸著的黑色令牌,上面刻著的“慎刑”二字,那是南衙府尹給每個一等巡檢特有的專屬刻字。
每個神龍司的巡檢最害怕的不是魔門,而是這位能讓佛子頷首、高手斂聲的女巡檢。
儒門魁首最出眾的弟子,力壓六國一眾天才,年紀輕輕初入鴻鵠榜便位列第一的天之驕子。
神龍司首席,八位黑牌一等巡檢之首,陳靜安。
她目光落在那具尸體上,唇線緊抿如刀刻。
“張有定,聽你交上來的案宗,這具尸體本來被富商們瞞報,藏于客棧井中,可是當眾殺人鬧得太大,所以他們還是沒能瞞住,是么?”
張有定連忙低頭答道:
“陳巡檢,確實如此,卑職現(xiàn)在想來,那些富商恐怕都是和魔門有染,才慌忙隱瞞……我查到他們這些年來經(jīng)常在那客棧往來,互相之間甚至公然稱兄道弟!”
他說完就覺得心驚膽寒,未曾想在天子腳下,還有這么多人被魔門腐化掌控!
“十大魔門之首,坐擁天下五極之一的吞天魔宗。”
“他們很厲害,曾驅虎吞狼制造過不少武林陰謀,直到如今也依然是我儒門大敵。”
陳靜安說話時語速平緩,卻總在句尾微微收聲,宛如鐵尺落地,讓人不由自主地屏息靜氣。
“那這殺了魔門教徒的人,究竟又是誰呢?”
“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