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無論是高強度訓練后的疲憊，還是打掃時的戰戰兢兢與羞恥，都并非一日中最難熬的時刻。

夜幕徹底籠罩新武魂城，魂導塔模擬出的星光在窗外閃爍時，才是真正考驗的開始。

打掃完畢，螢會帶著她們穿過冰冷的走廊，來到千滅冰的私人休息室。這里同樣簡潔到極致，只有一張寬大的、鋪著黑色絲質床單的床，一個衣柜，一張書桌，別無他物。

“暖床。”螢會吐出兩個冰冷的字眼，然后如同門神般守在門外。

所謂的“暖床”，并非字面意思。新武魂城的溫控系統早已讓房間保持恒溫。這只是一種…儀式。一種宣告所有權和建立服從性的儀式。

唐雅和張樂萱需要脫下那身女仆裝（里面還有貼身的純白襯裙），只穿著單薄的睡衣，先一步躺進那張冰冷的大床兩側。她們需要用自己的體溫，去驅散被褥的那一絲并不存在的“涼意”，直到千滅冰處理完公務進來休息。

并排躺在這張屬于那個冰冷男孩的床上，蓋著帶著他冷冽氣息的被子，聽著門外隱約傳來的魂導器嗡鳴和螢均勻的呼吸聲，每一分每一秒都漫長得如同一個世紀。

唐雅總是蜷縮在最邊緣，身體繃緊，像一只受驚的雛鳥，大氣都不敢喘，心臟跳得飛快。她會死死閉著眼睛，試圖讓自己睡著，但神經卻高度緊張，任何一點細微的聲響都能讓她渾身一顫。

張樂萱則平躺著，睜著眼睛望著天花板上流動的微弱魂力紋路，眼神空洞而冰冷。她會努力放空大腦，不去想滅門的慘狀，不去想渺茫的未來，更不去想身邊另一個女孩的恐懼和這張床主人的意圖。她將自己想象成一塊冰，沒有感覺，沒有情緒。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會無聲滑開。千滅冰會帶著一身冰冷的夜氣走進來。他不會看她們一眼，徑直走到床邊。

這時，兩個女孩必須按照螢之前“教導”的那樣，微微向兩側讓開，留出中間的位置。

千滅冰會躺下，蓋上被子。床墊因他的重量而微微下沉。

那一刻，唐雅會緊張得幾乎窒息，全身僵硬得如同石頭，連血液都要凍結。她能清晰地感覺到身邊傳來的、屬于男性的、截然不同的體溫和氣息，這讓她恐懼得想要立刻跳下床逃跑。

張樂萱則會閉上眼，長長的睫毛劇烈顫抖，緊握的拳頭藏在被子里，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屈辱、仇恨、以及一絲連她自己都不愿承認的、對絕對力量的恐懼，如同毒藤般纏繞著她。

千滅冰卻似乎從不在意她們的緊張。他通常很快便會呼吸平穩，仿佛真的只是將她們當作了兩個大型的、恒溫的抱枕。有時，他會在睡夢中無意識地翻身，手臂或許會搭到某個女孩的身上。

每當這時，被觸碰到的女孩都會如同被電流擊中般猛地一顫，然后陷入更長久的、一動不敢動的僵直之中，直到天明。

夜晚變得格外漫長而難熬，充滿了無聲的羞恥、緊繃的神經和冰冷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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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這日復一日的艱苦訓練、羞恥服務和冰冷煎熬中，一絲微弱的、真實的希望之光，偶爾也會穿透沉重的枷鎖，照亮她們灰暗的世界。

每隔一段時間，螢會面無表情地遞給她們一個小小的、密封的魂導金屬盒。

盒子里，通常是幾支品質明顯優于學院配給的基礎魂力藥劑，或者幾塊能量純凈的魂獸肉干，甚至偶爾會有一兩本標注著“限閱”的、關于武魂深度開發或魂導器進階應用的筆記副本。

東西不多，甚至對于曾經身為唐門小姐和宗家嫡女的她們來說，有些寒酸。

但螢會冷冷地補充一句：“城主令：賜唐雅（張樂萱），嘉其近日‘恪盡職守’，此乃對應資源。如何分配，自行決斷。”

“恪盡職守”？

是指訓練成績提升了一點？還是辦公室打掃得足夠干凈？或者是…每晚“暖床”時沒有表現出明顯的抗拒？

她們不知道標準是什么，但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當唐雅顫抖著手，將一支魂力藥劑和幾塊肉干塞給一位在武魂學院表現同樣掙扎、卻因資源匱乏而越發瘦弱的唐門幸存少年時，少年那驚喜若狂、感激涕零的眼神；

重要的是，當張樂萱將一本關于月武魂能量引導的筆記交給族中一位同樣擁有月武魂變異分支、卻因無人指導而停滯不前的堂妹時，堂妹那重燃希望、徹夜研讀的背影；

這些東西，對于千滅冰，對于新武魂城而言，或許只是九牛一毛，微不足道的投資。

但對于唐雅和張樂萱，對于那些在絕望中掙扎的唐門和張家族人而言，這卻是黑暗中真切切看到的一絲光亮！是能讓他們活下去、變得更強一點點的實實在在的養分！

它清晰地傳遞著一個信息：服從是有回報的。努力服務城主，就能為自己在乎的人換取生存和發展的空間。哪怕這回報如此微薄，需要她們付出尊嚴、自由和難以想象的羞恥去換取。

一種復雜的心理開始潛移默化地滋生。

訓練似乎不再純粹是為了自己變強，也多了一份為族人爭取資源的使命感；打掃辦公室時，那份羞恥感依舊強烈，卻摻雜了一絲“必須做好才能換到東西”的迫切；甚至連那難熬的“暖床”之夜，在極度疲憊和僵硬的間隙，偶爾也會冒出一個念頭——忍耐下去，明天或許就能多拿到一支藥劑…

她們依舊恐懼千滅冰，依舊對那充滿屈辱的侍奉感到痛苦。但漸漸地，那絕對的抗拒和仇恨中，開始滲入一絲無奈的認命，一絲扭曲的依賴，甚至…一絲為了抓住那微弱希望而不得不產生的、對施予者畸形的好感與效忠意愿。

她們開始加倍努力地訓練，每一個動作都力求精準無誤；更加小心翼翼地服務，不敢有絲毫怠慢，生怕引起千滅冰的不滿。不僅如此，她們還開始下意識地觀察千滅冰的喜好，試圖揣摩他那深不可測的心思。

唐雅在打掃時，會特別留意千滅冰最常翻閱的文件類型，然后在下一次打掃時，優先清潔那片區域，以確保他能夠方便地找到所需文件。而張樂萱則會注意到千滅冰似乎對某種魂導燈具的亮度有特殊偏好，于是在其他人離開后，她會悄悄地調整好燈具的亮度，讓千滅冰在使用時感到舒適。

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主動”行為，或許并沒有引起他人的注意，但對于唐雅和張樂萱來說，卻是一種內心的改變。這種改變雖然細微，卻意味著她們身上的枷鎖已經開始內化。

新武魂城的秩序就像溫水煮蛙一樣，以一種冰冷而高效的方式，將仇恨、屈辱與微弱的希望交織在一起。這種秩序如同一張無形的大網，將這兩顆來自外界的、充滿棱角的靈魂緊緊地包裹起來。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張大網會逐漸收緊，將她們的靈魂一點點地纏繞、滲透，最終把她們塑造成符合新武魂城需要的形狀。

圣輝之下，微光與枷鎖并存。馴化，在無聲無息中，已然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