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冬的手還搭在床沿，指節發白，像是要把那粗糙的木頭捏出印子來。

剛才那一站，不是勝利，是踩在刀尖上的平衡。

他能感覺到，體內的本源之力像被驚動的湖水，一圈圈蕩開，而那根從洪荒深處延伸來的因果線，正隨著他的每一次心跳輕輕震顫。

他沒再動，只是緩緩坐回去，木棍“咚”地杵在地上，聲音不大，卻震得窗紙抖了抖。

冷汗順著額角滑進衣領，涼得他一激靈。

不是疼，是怕。

怕剛才那一瞬間的沖動，把三年的隱忍全毀了。

他閉眼，意識沉入模擬器。

畫面一轉，方寸山玉階前霧氣未散，他仍是“穎玄”，青袍在風里輕輕擺動。

可這一次，他沒急著往洞里走。

他站在原地，盯著系統面板，一行行往下看。

【現實身體修復進度：78%】

【可短暫離床行走，建議避免劇烈活動】

【本源之力儲備：500/500】

【孫悟空因果印記：微弱但穩定】

【哪吒因果印記：黯淡】

【楊戩因果印記：黯淡】

他盯著“哪吒”那一欄，眉頭一點點皺緊。

悟空那邊已經鬧出天大動靜，天庭都派兵了，因果線自然強。

可哪吒呢？魂魄飄在幽冥，蓮藕未成，連個像樣的形體都沒有，印記能不黯淡嗎？

可正因為如此，才好動手。

他忽然咧了下嘴，心里冒出個念頭：天庭現在滿腦子都是花果山那只猴子，哪有空去管一個還沒投胎的魂魄？這不正是鉆空子的好時候？

“清虛”這個分身，他早就在心里盤算好了。

乾元山，金光洞外，扮個散修，搭個草廬，守著哪吒的殘魂，等太乙真人出手時，順手幫一把——不顯山不露水，卻能把因果種得死死的。

他越想越覺得靠譜。

比起在菩提祖師眼皮底下搞小動作，哪吒這盤棋，安全系數高多了。

圣人雖強，但封神量劫本就是亂局，插一手不容易被盯上。

再說了，太乙真人護短是出了名的，只要他幫得巧妙，說不定還能混個“有緣人”的名頭，白拿好處。

他正盤算著，忽然察覺神識有點發沉。

糟了。

剛才現實里那一站，消耗不小，精神有點撐不住。

他趕緊退出模擬，意識一抽，眼前猛地一黑，喉嚨里涌上一股腥甜，硬是被他咽了回去。

“咳……”他輕咳了一聲，抬手抹了把臉，指尖全是濕的。

陳秀娘在隔壁翻了個身，布簾動了動，他立刻繃住呼吸，假裝只是半夜醒來的普通病人，順手抓了床頭的破碗，往里吐了口帶血的唾沫。

還好，她沒醒。

他盯著那口暗紅的血，心里罵了句：這破身體，真不爭氣。

可罵歸罵，他知道，不能再等了。

等身體完全恢復？等天庭把花果山踏平？等哪吒魂飛魄散？等楊戩劈山失敗？

等不起。

他深吸一口氣，手指在虛空中點開系統界面，調出任務地圖。

乾元山金光洞外圍，一片灰蒙蒙的區域緩緩亮起。

系統提示：【可建立分身“清虛”，初始修為：煉氣境巔峰，身份設定：隱修散修，擅長火系道法與魂魄守護】。

他掃了一眼消耗：【啟動能量：100本源之力】。

不多。

他還有五百，夠用。

可問題是——他得撐住。

意識上傳那一刻，精神壓力最大。

他現在這狀態，搞不好剛進去就直接崩了。

他閉眼，試著調動體內那股暖流。

是《基礎吐納法》。

系統反饋回來的最基礎功法，但真練起來，才發現不是擺設。

那股氣流像細針一樣，在經脈里一點點穿行，所過之處，麻木的肌肉開始發脹，斷裂的神經像是被重新接上，疼得他牙根發酸。

可他也感覺到，身體在變。

不是幻覺。

是實實在在的“活”了過來。

他睜開眼，盯著自己的腿。

三年了，第一次能清晰地“看見”它們，而不是靠手去摸。

“行。”他低聲說，“至少，能撐住這一把。”

他調出系統，手指懸在【開啟副本：乾元劫火】的按鈕上，遲遲沒按。

不是猶豫，是等。

等心跳穩下來，等那股暖流在丹田里轉完一圈，等精神從剛才的震蕩中緩過勁來。

他知道，這一按下去，就是另一場豪賭。

賭的是哪吒能不能活，賭的是他能不能在圣人眼皮底下藏住痕跡，賭的是他這具破身子，能不能扛住一次次意識穿梭的反噬。

可他更知道，不賭，就只能等死。

天庭不會給他喘息的機會。

悟空那邊鬧得越兇，天道對“異數”的搜尋就越緊。

他現在就像個躲在草堆里的火種，早晚被發現。

與其等火燒到腳邊，不如自己先點一把，燒出一條新路。

他忽然想起昨夜祖師那盞歪了的長明燈。

那不是警告，是暗示。

“您老要是真想攔我，直接一巴掌拍死不就完了？”他心里嘀咕，“還費勁演戲？說明……您也想看看，我到底能走多遠。”

想到這兒，他反而笑了。

笑自己傻，也笑這盤棋有意思。

他手指落下，輕輕一點。

【開啟副本：乾元劫火】——確認。

系統界面一閃，能量條瞬間下降一格。

他感覺腦袋一沉，像是被人用錘子敲了一下太陽穴，眼前發黑，耳朵里嗡嗡作響。

但他咬著牙，沒松手。

意識開始抽離，現實世界的感知一點點模糊。

就在他即將完全進入的瞬間，他忽然察覺——

體內的本源之力，動了。

不是被動消耗，是主動流轉。

那股暖流從丹田沖出，順著經脈一路向上，直奔識海。

他還沒來得及反應，那股力量竟自行結成一個小小的漩渦，把他即將潰散的意識穩穩托住。

他愣住了。

這不像系統自動保護，倒像是……身體自己學會了用本源之力？

他來不及細想，意識已被徹底拉入模擬世界。

畫面一轉，他站在一片荒山之中，夜風呼嘯，遠處金光洞的輪廓若隱若現。

他成了“清虛”，一身灰袍，面容模糊，氣息微弱，像個真正的底層散修。

系統提示：【分身建立成功，初始任務發布：尋覓哪吒殘魂，確保其不被陰差勾走】。

他剛要邁步，忽然察覺不對。

身后，一縷極淡的火光，正從山林深處緩緩升起。

那不是凡火。

是劫火。

是封神劫數將啟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