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旋轉樓梯一路向下，推開橡木門，直到離開鄧布利多所在的小塔樓，進入到連接城堡的廊道，阿利斯泰爾才定住腳步。

轉身回望，那扇鑲嵌在巖壁上的小窗依舊散發著明亮的燭光。

呼嘯的夜風下，很難說湖水沖擊湖岸聲和無邊無際的禁林中枝葉搖擺聲哪個更像海浪。

夜幕深沉，亦如阿利斯泰爾深沉的眸光。

他當然拒絕了鄧布利多邀請他進入格蘭芬多學院的建議。

他不是非得要跟主角團保持距離...至少在魔法部的這個任務上面，他還有需要借助哈利·波特的地方。

但是，他不希望是以自己的真實身份去與哈利·波特接觸，那樣只會給他帶來許多無法擺脫的麻煩。

“既然你不愿意換個學院，阿利斯泰爾，那么，我這里就有一個建議了...或者，也可以說請求--”

談話的最后，鄧布利多注視著阿利斯泰爾，平靜的語氣中竟帶著幾分不合常理的懇切，

“斯內普教授告訴我，你或許有著超過霍格沃茨魔法學校絕大部分學生的魔法造詣，那么基于這一點，我相信你有足夠的能力解決你將要面對的困境，但有一點--”

鄧布利多語氣肅穆，

“我希望你在處理自身困境時，保持克制，要有分寸...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如果我沒有領會錯您的意思--”

阿利斯泰爾稍加思忖，隨即神色流露出不確信，

“您...允許我通過暴力...呃，比較直接的方式去消除矛盾，只要別弄出...流血事件？”

“啊，已經這么晚了，阿利斯泰爾--”

鄧布利多像是沒聽見阿利斯泰爾在說什么一樣，他冷不丁的站起身來，瞄了眼擺在墻邊的座鐘。

而后，他把那副星空畫遞給了跟著起身的阿利斯泰爾，和顏悅色道，

“快回去睡覺吧，阿利斯泰爾，我希望你能以飽滿的精神狀態來迎接學生生活的第一天。”

直到沿著來時路回到已經一片黑暗的禮堂，阿利斯泰爾也沒法完全確認，鄧布利多對他展露的友善的原因。

是因為爸爸媽媽是他的舊識，且媽媽現在在學校任職，所以，格外關照他？

單純的，不放心一個啞炮出身的新生在斯萊特林？

或者，恰巧知道了自己的魔法造詣在新生中間出類拔萃，且出身啞炮家庭，所以希望借助自己肅清斯萊特林內部以血統為尊的惡習...就像塞拉斯那樣？

這三點好像都沾點邊，但又好像，都不是真實原因。

一片黑暗中，阿利斯泰爾眉心深攏。

進入霍格沃茨還沒超過六個小時，但超出他意料之外的事情，就已經發生了好幾件了。

“嘿，這邊，阿利斯泰爾！”

空蕩蕩的，只有銀白的幽靈偶爾飄過的禮堂，忽而響起了一聲壓抑的呼喊。

阿利斯泰爾并不意外，他看向門廳右邊一扇通往地下的木門，半掩的門縫里的塞萊斯鬼祟的臉，微笑道，

“帶頭破壞校規可不是一名級長該做的事情，塞拉斯。”

“事實上，熄燈之后，巡查城堡中有沒有夜游的學生正是一名級長的職責。”

塞拉斯翻了翻眼說，但轉眼，他就著急的對著阿利斯泰爾招了招說，

“快來，如果被費爾奇和他那只該死的貓發現就完蛋了，我可不想還沒開學就被關禁閉！”

阿利斯泰爾的確隱約的聽見貓叫，他邁開腳快步走向那扇木門，

“你是在這兒專門等我？”

“當然--”

塞拉斯一把將阿利斯泰爾拉進門內，合上門后，他焦慮的神色才松緩一些，

“你不知道斯萊特林的公共休息室在哪不是嗎？”

“看來你在斯萊特林過得的確很寂寞，塞拉斯--”

阿利斯泰爾搖了搖頭，但仍對塞拉斯露出幾分真摯的微笑，

“不管怎么說...謝謝，我的確忽略了這一點。”

“別客氣...喔，這幅畫？”

自然而然的，塞拉斯被阿利斯泰爾臂彎里夾著的散發深邃藍光的星空畫吸引，他遲疑了下，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不是學生會活動室的墻上掛著的那些天氣畫之一嗎？”

“沒錯--”

兩個人在深邃、陰冷的地下隧道中快步穿行。阿利斯泰爾頷首道，

“鄧布利多校長把它送給了我。”

“為什么？”

塞拉斯詫異的問，但隨即醒悟過來的他又面露遲疑，

“如果不方便說的話...”

“也許只是覺得我喜歡它...誰能猜透鄧布利多腦子里在想什么呢？”

“這倒也是。”

塞拉斯認可的點了點頭，可旋即，他腳步一頓，眉心夾雜著的那抹憂慮盡散！

他認真的看了眼那畫，而后望向阿利斯泰爾的眸光顯露喜色，

“你的麻煩解決了，阿利斯泰爾！”

“我的麻煩有很多，塞拉斯，你指哪一個？”

“我正要和你說呢...我在禮堂那候著可不全是為你領路--”

塞拉斯拉住阿利斯泰爾邁開快步，繼續往前走去。兩個人已經來到了極深的地下，像幽冥，連廊道兩側的火把都散發著幽綠的光。

“剛才在禮堂的時候，有些事情我還沒說完，阿利斯泰爾--”

塞萊斯的喘氣聲和腳步一樣飛快，

“斯萊特林學院跟其他學院不同，阿利斯泰爾，每年開學儀式結束之后，回到公共休息室，斯萊特林的新生還要進行一場‘傳統活動’。”

“傳統活動？”

兩個人在一面深色巖壁前停下，阿利斯泰爾抬了抬眉梢，對所謂的傳統活動很感興趣，

“我相信肯定不是增進彼此了解的聯誼會？”

“那是格蘭芬多的習慣--”

塞拉斯干巴巴的笑了聲，

“根據真正的傳統，新生要在級長的見證下進行決斗，通過比試來選出一個...你可以認為是‘首領’，同年級的所有人都必須服從那個人的命令。

當然了，那是以前的老傳統...后來因為大部分新生除了能讓自己的魔杖發射點火星之外根本玩不出什么花樣，所以，角逐的方式就變成了比拼血統和家族背景。”

“德拉科·馬爾福？”

“沒錯！”

塞拉斯嚴肅的點了點頭，

“馬爾福家族的財富和影響力讓他輕易取勝。”

“他打算拿我立威？”

阿利斯泰爾和顏悅色道。

“你聰明的真令人吃驚，阿利斯泰爾--”

塞拉斯肅穆點了點頭，

“本來今天晚上你在劫難逃，阿利斯泰爾，但現在有了轉機--”

他目光指了指阿利斯泰爾臂彎里的星空畫，給阿利斯泰爾遞過去一個‘你懂得’的眼神，

“我不知道鄧布利多找你去干什么，又為什么要把這破畫送給你，但你不妨...扯扯虎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