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霓裳拍桌而起。
江紅烈連忙跪地,低頭請罪,“主司息怒!”
“江紅烈,你大言不慚,羞辱同僚,實在罪不可恕,我就罰你禁閉半年,俸祿六載,以儆效尤,再有下次,就給我滾回天庭!”
霓裳毫不留情,狠狠責罰了江紅烈。
她走到織女面前,親手將其攙起來,神色略顯羞愧,“這廝向來魯莽,嫉惡如仇,說話不經思量,并非有意冒犯,待我日后嚴加管教?!?
說到這里,霓裳素手翻轉。
有個小袋子,悄無聲息,落入織女長袖之中。
“主司客氣了,無妨?!笨椗諗n長袖,再次行禮,“都是同僚,為了公事產生口角,是好事。”
“若主司沒有別的吩咐,卑職就先行返回天庭復命了。”
霓裳沒有過多挽留,把織女送出洞府,無奈扶額,再次折返回去。
江紅烈還跪在那里。
“起來吧,云哲?!蹦奚褋淼浇t烈身邊,伸手把對方拽起來。
江紅烈冷著臉,明顯心有不服。
“你啊你,是吃了熊心還是豹膽,怎么就是不見胖?”霓裳故作疑惑。
江紅烈當即被逗笑,再也繃不住表情,“主司,休要笑話我了?!?
霓裳拍拍他的肩膀,說:“織女,并非普通搜魂使,而是天蓬元帥的心腹,她在黑水軍里地位崇高,備受尊崇,此次,是刑部的魂道同僚宵衣旰食,無法抽身,特意聘請人家過來幫忙。”
“無論最后的結果如何,這都是仗義相助,我們本該以禮相待,為何要如此咄咄相逼,我知道,織女搜魂的結果不盡如意,但又能拿她怎么樣呢?”
“口舌之欲,沒有半點用途,反而會留下把柄,云哲啊,等你晉升五品官職后,要走武將路線,若是分配到黑水軍,這位織女能讓你好過么?”
江紅烈聽聞此言,面露羞愧。
他懊惱地握緊雙拳,后悔剛剛胡言亂語,招惹了禍端。
說到這,霓裳話鋒陡轉,“不過,這也不算壞事,天庭的文臣武將涇渭分明,黑水軍向來霸道,你的那些話,打壓了織女的囂張氣焰,也是為我們刑部、兵部爭了口氣?!?
“放心吧,我暗中給織女不少好東西,想必看在錢帛的面子上,她也不會為難于你。”
江紅烈心中感激涕零,扶刀而跪,“主司的恩情,云哲永世難忘!”
霓裳回到座位,取出個竹簡,“為了幫你清理麻煩,我損失了不少寶貝,關禁閉,簡直太便宜你了?!?
“下面的兄弟傳來密報,白鹿林出現不少蓮花門弟子,你去探查一番,他們究竟想要做什么?!?
“卑職領命!”江紅烈領過竹簡,剛要離開,就想起監牢里的四金剛。
他轉過身來,看向霓裳,“主司,那四位魔道仙家,要如何處置?”
霓裳思索片刻,說:“我知道你想問什么,可惜,后面不會有線索了,搜魂對魂魄損傷極大,四金剛早已瘋癲癡狂,離死不遠?!?
“我會派遣聚賢寺附近的兄弟,繼續尋找蛛絲馬跡,爭取把幕后主使招不來,至于那四個雜碎,屠戮無數生靈,惡行累累,早就該凌遲處死了,你不必管,我親自處理這群垃圾。”
福陵山,監牢。
“不要過來,我知道錯了?!?
“哈哈哈,我是魔道老祖,誰能與我爭鋒!”
“美酒佳肴,奇珍異寶,都是我的!”
顛倒焚天四金剛瘋癲無狀,胡亂叫喊著。
他們在地面來回滾動,渾身布滿泥濘血淤,模樣看起來極為破落。
咯吱!
牢門打開。
有道身影走了進去。
“別裝了!”霓裳居高臨下,說道。
四金剛當即起身跪倒,毫無瘋癲之狀。
“拜見大人!”
霓裳慢條斯理,撥弄著指甲,問道:“東西找到了么?”
火吞天雙手抱拳,答復道:“大人神機妙算,聚賢寺的寶庫里,果真藏有傳承地圖?!?
說完,他伸出手,把雙眼硬生生挖了出來。
左眼鮮血淋漓,送到霓裳手中,將其捏碎,顯露出一張破爛地圖出來。
霓裳掂量著地圖,拿著右眼,說道,“當年,我身陷囹圄,是你救了我,這次,我會背著天庭出手,無論事后成敗,以往的恩情就此一筆勾銷?!?
“多謝?!庇已廴鋭?,傳出沙啞聲音,“二姐,此行艱難,出現任何威脅,不必猶豫,當即撤離即可,那方地圖,也要及時丟棄,安身為主,不必強求,祝順利!”
噗!
右眼化作煙霧消散。
火吞天抬起頭,看向霓裳,空洞的眼眶里,冒出些許希望,“大人,打算何時放了我們?”
其余三金剛,連連磕頭。
霓裳收好地圖,“現在,你們就能走了?!?
她捻起蘭指,撫摸眼角,擦掉一滴淚水,彈落在監牢之中,徑直朝著外面走去。
三金剛連忙站起來,攙扶火吞天就要往外走。
忽然,有道殺機閃爍。
墜落在地的淚水驟然閃爍,轉瞬間化作藍衣身影,掌中抱劍,背縛紙傘,對著四金剛拱手行禮。
情道·浪子!
魔道四金剛瞪大眼睛,拼命掙扎,身軀卻被詭異的力量捆綁,頭顱朝著后面緩緩轉過去。
咔嚓、咔嚓……
四金剛的頭顱被擰斷,速度不減,繼續轉動著,直到骨肉分離,碎肉混合血漿流淌。
噗通!
四顆頭顱墜落在地。
藍色身影閃身,來到尸體旁,撿起頭顱,對著胸腔位置塞了進去。
……
骷髏山,白骨洞。
石磯穿著烏青長裙,坐在洞府前方的巨石上,抱著琵琶,彈奏起來,嘴里唱著歌謠。
“秋日宴,晴空萬里寒潮現,藍酒一杯歌一遍~”
“乳燕投林紅長久,仙鶴入云邀群仙~”
唱著唱著,石磯雙眼微紅,嗓音愈發傷感起來。
普賢坐在旁邊,深吸口氣,把沏好的茶水一飲而盡。
他看向石磯許久,都不說半言。
碧云侍奉在旁,小聲說道:“前輩莫怪,娘娘心里難過,悲苦難耐,就想用這種方式發泄?!?
“馬元老爺多年未歸,就剩我和彩云侍奉在側,就在剛剛,彩云的命燈熄滅了,娘娘就……”
碧云說到這里,不由得嘆息起來。
普賢擺擺手,同樣心里擔憂,“我和石磯有何區別,文殊師兄讓我回來等,可等了兩日,都沒有半點消息傳回,我的苦悶,比石磯還要多出幾分?!?
“不過,這曲子倒是美妙,百轉千回,以前從未聽過?!?
碧云添置著茶水,解釋道:“這是馬元老爺以前寫的小令,娘娘喜歡音律,就拿來做成曲調唱。”
“原來如此。”普賢微微頷首,繼續聽著。
忽然,石磯的歌聲戛然而止。
她有些愣神,隨即把琵琶扔掉,從懷里掏出個透明小石頭。
小石頭表面光滑,里面有根頭發絲。
此時,頭發絲微微發紅,緊接著,燃燒起灼灼火焰來。
“碧云你看,彩云沒有死!”石磯大喜過望,舉著彩云的命燈喊道。
碧云長出口氣,終于控制不住,哭了出來,“定是文殊前輩,用了什么靈丹妙藥,把彩云救了回來?!?
普賢連忙起身恭喜,心里卻泛起疑影。
文殊有什么,他最清楚。
師兄手里,可沒有什么起死回生的丹藥。
青蓮丹倒是能,但早就被文殊吃了,封印在心臟深處。
那,彩云童子是怎么活過來的?
普賢心里猜測著,忽然,感受到陣陣殺機涌現。
“誰?”
他抬頭看向遠處。
東方,有位黑裙女仙,騎著雙頭猛虎而來。
這位女仙衣著干練,雙手合攏,掌心托著水滴,水滴里,有四個頭顱作嘶吼狀。
對方戴著面具,眼神冷漠,朝著白骨洞不斷逼近。
叮鈴鈴、叮鈴鈴!
南方,駝鈴響起。
嬉笑之聲徐徐傳來。
幾百頭單峰駱駝,踩著骸骨,形成隊伍,緩緩前行。
為首的,是位紅袍老婦,手持團扇,長發通紅如火,腰間掛著個黑色大葫蘆。
右側,有三位清涼女妖,互相打鬧,發出銀鈴般笑聲。
左側,有個膀大腰圓的女妖,手握雙錘,英姿勃發。
后方則是幾百個小妖,或穿紅戴綠,或長裙粉鞋,或描眉畫鬢,捧花抱瓶,各作嫵媚姿態。
“呦!是普賢仙師啊~”紅袍老婦朗聲喊道。
她緩緩伸出手掌,指尖閃爍刀光,對著普賢猛然揮去。
“讓老娘看看,闡教親傳弟子,有什么手段!”
金道·止戈!
咔!
數萬把利刃呼嘯著,爆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