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枉死城
- 我驅鬼的那幾年
- 小謝快快跑
- 6152字
- 2025-08-15 16:25:58
“實習”這個詞兒,對我來說,那可是刻骨銘心,一提起來就滿嘴的辛酸淚。在陽間的時候,我大學最后一年,就被學校忽悠著去了一個所謂的“合作單位”實習,美其名曰“接觸社會,積累經驗”,說白了,就是把我當成了不要錢的牲口使。每天端茶倒水、復印文件、挨領導的罵不說,一個月下來,就給了我三百塊錢的“交通補助”,連我坐公交的錢都不夠。
所以,當老鬼頭從嘴里慢悠悠地吐出“實習”倆字的時候,我心里頭那根弦兒,“噌”地一下就繃緊了,渾身上下的每一個魂魄細胞,都充滿了警惕和抗拒。
“師……師傅,還……還要實習啊?”我臉上的表情,估計比剛從黃連水里撈出來還苦,“咱這行……不是個手藝活兒嗎?學成了直接上崗不就完了嗎?還整這些虛頭巴腦的干啥?”
老鬼頭拿眼角瞥了我一下,那眼神就跟看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似的:“虛頭巴腦?小子,我告訴你,這實習,比你前面學的任何東西都重要!《陰陽秘籍》上的東西,你背得再熟,符畫得再好,那都是紙上談兵。我們這行,是跟什么打交道?是跟鬼,是跟怨氣,是跟這世間最骯臟、最偏執的玩意兒打交道!你要是沒點實際經驗,心里頭那點道行不夠硬,真到了陽間碰上個硬茬子,人家一個照面就能把你的陽火氣給吹滅了!”
他把煙鍋往地上一磕,站起身,一擺手,那股子不容置疑的勁兒又上來了:“少廢話,跟緊了。你要是通不過這次實習,還陽的事兒,免談!”
得,又拿還陽這事兒來拿捏我。我算是看明白了,在這老鬼頭手底下,我就跟那被捏在后脖頸子的貓崽子一樣,一點反抗的余地都沒有。
我還能咋整?只能耷拉著腦袋,認命地跟在了他身后。那個酸秀才方子京,本來也想跟上來看熱鬧,被老鬼頭一個眼神給瞪了回去,只能悻悻地留在院子里,繼續對著他那張畫不出“氣”的符箓懷疑人生。
老鬼頭帶著我,離開了“幽冥學堂”那破敗的院子,又走上了那條荒涼的、通往鬼門關的岔路。只不過,這次我們沒有往鬼門關的方向走,而是朝著另一個完全相反的、更加黑暗、更加陰森的方向走去。
越往前走,我感覺周圍的陰氣就越重,空氣里的寒意,幾乎都要凝結成冰渣子了。路兩邊的景象,也變得越來越詭異。那些奇形怪狀的枯樹上,開始掛著一些破爛的、看不出原來顏色的布條,風一吹,就跟招魂幡似的,發出“嗚嗚”的聲響。地上也開始出現一些散落的、泛著磷光的碎骨。
最讓我頭皮發麻的是,我能用我的天眼,清晰地看到,空氣中飄蕩的那些代表著各種負面情緒的“塵埃”,變得越來越濃郁,越來越鮮艷。尤其是那種代表著“怨毒”和“不甘”的暗紅色氣流,簡直就像濃霧一樣,在我身邊繚繞不散。
我心里頭直打鼓,這他媽是去哪兒啊?怎么看著比去十八層地獄還瘆人?我壯著膽子,小聲問老鬼頭:“師傅,咱這實習地點……到底是個啥地方啊?我怎么感覺……這么邪乎呢?”
老鬼頭頭也不回,聲音從前方飄了過來,帶著一絲莫名的沉重:“這地方,在陰間的地界圖上,沒有名字。但我們這些老鬼頭,都管它叫——”
他頓了頓,吐出了三個讓我從魂魄深處感到戰栗的字:
“枉死城。”
枉死城!
顧名思義,這里面關的,或者說游蕩的,全都是枉死之鬼。
又走了一段路,眼前豁然開朗。一座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城池,出現在了我的面前。說它是城池,其實不太準確。它沒有城墻,也沒有城門,就是一片由無數扭曲、破敗的建筑組成的、無邊無際的廢墟。
這里的天空,是一種令人絕望的暗紅色,就像凝固的血液。天空中沒有日月星辰,只有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巨大的黑色裂縫,像一道道永遠無法愈合的傷疤,橫亙在那里。據說,那是當年天道崩壞時留下的痕跡。
城里的建筑,奇形怪狀,什么都有。有倒塌了一半的現代高樓,鋼筋水泥猙獰地裸露在外;有被燒得只剩下框架的古代木質閣樓,焦黑的梁柱上還掛著破碎的燈籠;還有斷成兩截的鐵皮火車,翻倒在地的公共汽車……陽間所有可能發生意外的場景,在這里,似乎都能找到它們的投影。
而在這片巨大的、如同噩夢般的廢墟之中,游蕩著無數的鬼魂。
這些鬼魂,和我之前在鬼門關前看到的那些麻木、空洞的鬼魂完全不同。他們每一個,都帶著強烈的、刻骨銘心的執念!他們的魂體,大多都保持著臨死前最慘烈、最痛苦的模樣。
我看到了一個穿著白襯衫的上班族,他的魂體是扁平的,就像一張被壓路機碾過的紙,他就在一片模擬出來的高樓下,日復一日地重復著從高空墜落的動作。每當他的魂體即將摔在地上的一剎那,又會瞬間回到樓頂,然后再次墜落,循環往復,永無止境。
我看到了一個穿著碎花裙子的小姑娘,她渾身濕漉漉的,臉色青紫,不停地在一條虛幻的、干涸的河床邊掙扎,雙手在空中亂抓,嘴里發出“咕嚕咕嚕”的、像是被水嗆到的聲音。她的眼神里,充滿了對生的渴望和溺水時的恐懼。
我還看到了一個滿身焦黑、肢體殘缺的司機鬼魂,他被困在一個扭曲變形的駕駛室里,一遍又一遍地經歷著車禍發生時那短短的幾秒鐘——刺眼的遠光燈,絕望的剎車聲,以及最后那撕心裂肺的撞擊。
……
眼前的這一幕幕,對我這個剛死沒多久的新鬼來說,沖擊力實在是太大了。我感覺自己的呼吸(雖然我不需要呼吸)都快要停止了。這不是恐怖,這是一種比恐怖更深沉、更絕望的悲哀。
“看到了嗎?”老鬼頭在我身邊停下腳步,聲音里聽不出喜怒,“這就是枉死城。所有非正常死亡、陽壽未盡、心中又帶著極大怨念和不甘的鬼魂,死后如果沒被及時引渡,或者因為執念太深不愿離去,就會被這片天地間殘留的法則,自動拘到這里來。”
“他們不會去投胎,也不會去地府受審。他們就這么被困在自己死亡前的那一刻,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重復著自己臨死前最痛苦的經歷。他們的怨念和痛苦,會成為這枉死城的‘養料’,讓這片空間,變得越來越穩固,也越來越邪門。”
我看著那些沉浸在無盡痛苦中無法自拔的鬼魂,心里頭堵得難受。我忍不住問:“那……那他們就永遠這樣了嗎?就沒有人……管管他們嗎?”
老鬼頭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復雜:“管?怎么管?枉死城里的鬼,少說也有數百萬,而且每天都在增加。他們執念深重,神智大多不清,油鹽不進。陰間的鬼差,自己的KPI都忙不過來,哪有閑工夫來管這些‘老大難’?偶爾有幾個道行高深的地藏王菩薩的弟子,會來這里念經超度,但那也是杯水車薪。”
他說著,突然指著前方不遠處的一個場景,對我說道:“好了,別感慨了,你的‘實習’,開始了。”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在一個模擬出來的、破舊的小區十字路口中央,正站著一個穿著紅裙子的小女孩鬼魂。
那小女孩,看起來也就七八歲的樣子,扎著兩個羊角辮,魂體還算凝實,但她的雙腳,卻是虛幻的,像是被什么東西給碾碎了。她就那么呆呆地站在路口中間,眼神空洞,茫然四顧,嘴里不停地、用細弱蚊蠅的聲音念叨著:“媽媽……媽媽……我的紅皮球呢……媽媽,我找不到家了……”
她的周圍,不時會有一些由黑氣構成的、虛幻的汽車呼嘯而過,穿透她的身體,帶起一陣魂體的漣漪。每當有車穿過,她就會發出一聲微弱的悲鳴,魂體也變得更加透明幾分。
“看到了嗎?”老鬼頭對我說,“這個小女娃,是個車禍鬼。看她的樣子,應該是剛死沒多久,執念還不算太深,只是因為找不到家,又受了驚嚇,所以才滯留在這里。這種的,是枉死城里最‘簡單’的級別。”
他頓了頓,對我下達了我的第一個實習任務:
“你過去,什么都不用做,就試著用你剛學的那點《陰陽秘籍》上的粗淺法門,安撫她的情緒。記住,不是驅散她,是安撫她!讓她平靜下來。這是你作為陰陽先生,要學的第一課,也是最重要的一課——溝通。”
“溝……溝通?”我有點發愣。我以為的實習,是怎么跟惡鬼斗法,怎么畫符驅邪,沒想到第一課竟然是“心理疏導”。
“對,溝通。”老鬼頭的表情很嚴肅,“記住,小子。一個合格的陰陽先生,手里最強的武器,不是符箓,不是法咒,而是人心。很多時候,鬼比人要簡單得多。他們之所以為禍人間,很多時候不是因為壞,而是因為‘苦’。他們心里有解不開的結。你要是能幫他們把結解開了,很多事,根本用不著動手。”
我聽得似懂非-懂,但還是點了點頭。
我深吸一口氣,朝著那個小女孩鬼魂,一步一步地走了過去。
隨著我的靠近,我能清晰地感覺到她身上散發出的那種冰冷的、混雜著恐懼、迷茫和悲傷的氣息。我調動天眼,看到她那小小的魂體上,纏繞著絲絲縷縷的、代表著怨念的淡紅色霧氣。
我走到離她三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我學著電視里那些心理醫生的樣子,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和無害。
“小……小妹妹,你……你怎么一個人在這里啊?”
那小女孩似乎沒聽到我的話,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停地念叨著“媽媽”和“紅皮球”。
我試著又叫了她幾聲,她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我有點沒轍了,回頭看了看老鬼頭。他只是抱著胳膊站在遠處,一點要幫忙的意思都沒有。
我一咬牙,想起了《陰陽秘籍》開篇總綱里的一段話,大意是說,天地萬物皆有靈,魂魄亦然,欲通其靈,必先靜其神。書中還記載了一個最基礎的、用來安撫心神的小法門,叫“清心咒”。這咒語不需要念出聲,只需在心中默念,同時調動自身的氣息,產生一種平和的共鳴。
我定了定神,盤腿在小女孩面前坐下,閉上了眼睛。
我開始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默念那段晦澀拗口的“清心咒”。同時,我努力地調動我體內那團淡金色的陽火氣。
這次,我不是要把它逼出來畫符,而是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絲比發絲還細的金氣,讓它緩緩地、柔和地,從我的魂體中散發出去,像春風一樣,朝著小女孩的魂體覆蓋過去。
這需要極其精細的控制力,比畫符還要難上十倍。我全神貫注,額頭上都滲出了“冷汗”。
一開始,我的氣息很不穩定,忽強忽弱。那小女孩的魂體,似乎感受到了我的存在,變得有些躁動不安。
我不敢放棄,繼續默念咒語,繼續釋放我那微弱但卻純正的陽火氣息。
漸漸地,我找到了感覺。我散發出的氣息,變得越來越平穩,越來越柔和,就像媽媽的搖籃曲。
奇妙的事情發生了。
那個小女孩鬼魂,竟然慢慢地停止了呢喃。她那空洞的眼神,開始有了一點點焦距。她轉過頭,用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好奇地看著盤腿坐在她面前的我。
她身上的那股冰冷、悲傷的氣息,也似乎被我這溫暖的陽火氣,沖淡了幾分。
有門兒!我心里一喜,繼續加大“功率”。
我成功了。雖然效果很微弱,但這是我第一次,不是靠暴力,而是靠一種更溫和的方式,主動地、成功地,干預了另一個靈體!我心里充滿了自豪和一種難以言喻的慈悲感。我突然有點明白老鬼頭說的“人心”是什么意思了。
然而,就在我準備再接再厲,嘗試著跟她進行下一步溝通的時候,異變,毫無征兆地發生了!
我身后不遠處,一棟破敗的居民樓里,猛地傳來一聲充滿了無盡怨毒和瘋狂的女人尖嘯!
“我的孩子——!把我的孩子還給我——!”
那聲音,尖銳得像一把淬了毒的錐子,狠狠地扎進了我的魂魄里。一股比剛才那小女孩身上濃烈百倍的、凝如實質的怨氣和煞氣,如同火山爆發一般,從那棟樓里沖天而起!
整個枉死城的天空,似乎都因為這聲尖嘯,而變得更加暗紅了幾分!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魂飛魄散,剛才那點慈悲和自豪,瞬間就飛到了九霄云外。我猛地回頭望去。
只見,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鬼,正從那棟居民樓的窗戶里,緩緩地“飄”了出來。
這個女鬼,和我見過的所有鬼都不一樣。她披頭散發,一張臉白得像紙,但上面卻布滿了猙獰的、黑色的裂紋。她的眼睛,不是眼白和眼珠,而是兩個深不見底的、流淌著鮮血的黑洞!她的十根手指,指甲又長又黑,像十把鋒利的匕首。
她渾身上下,都被一股濃得化不開的、如同鮮血般的煞氣包裹著!那股煞氣之強,甚至讓周圍的空氣都開始扭曲、震動!
這是一個厲鬼!一個手上絕對沾過血的、怨氣沖天的厲鬼!
她一出現,我面前那個剛剛才平靜下來的小女孩鬼魂,就嚇得發出一聲凄厲的尖叫,魂體瞬間變得透明了許多,蜷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媽……媽媽……”小女孩用帶著哭腔的聲音,對著那個女鬼叫了一聲。
那個女鬼聽到這聲呼喚,那兩個血洞般的眼睛,瞬間就鎖定在了我們這邊。她看到了蜷縮在我腳邊的小女孩,又看到了我。
“小寶……我的小寶……”她的聲音變得扭曲而又瘋狂,“是你……是你這個該死的家伙……是你害死了我的小寶!我要殺了你!我要把你撕成碎片——!”
她根本不給我任何解釋的機會,身形一晃,就化作一道血色的殘影,帶著一股腥臭無比的狂風,朝我猛撲了過來!
那速度快得超乎我的想象,我甚至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我只看到那十根黑色的利爪,在我的瞳孔中急速放大,上面附著的血色煞氣,還沒到跟前,就已經刮得我魂體生疼!
我當時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完了,我這實習第一天,就要英勇殉職了。
我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準備迎接魂飛魄散的命運。
然而,預想中的劇痛,并沒有傳來。
我只聽到“哼”的一聲冷哼,在我耳邊響起。那聲音不大,但卻充滿了無盡的威嚴和霸道。
緊接著,一股比那女鬼的煞氣還要深沉、還要恐怖的墨黑色氣浪,從我身后席卷而來,后發先至,狠狠地撞在了那道血色殘影上!
“砰——!”
一聲沉悶的巨響,如同炸雷。我被那股強大的氣浪余波,直接掀飛了出去,在地上滾了好幾個圈才停下來。
我狼狽地抬起頭,正好看到讓我終身難忘的一幕。
老鬼頭,不知何時已經擋在了我的面前。他依舊是那副邋里邋遢的樣子,手里依舊捏著他那桿破煙袋。
但此刻的他,渾身上下,再也沒有半分懶散和醉意。
一股股濃郁如墨的、精純到極致的陰氣,從他那干瘦的身體里升騰而起,在他身后,隱隱形成了一個巨大而又模糊的魔神虛影。他那雙渾濁的老眼,此刻變得漆黑如夜,深不見底,仿佛能吞噬一切。
“區區一個新喪的上吊鬼,也敢在本座面前放肆?”他的聲音,變得低沉而又威嚴,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壓迫感,“你這身煞氣,倒還算湊合。看來死之前,還拉了個墊背的。可惜啊,在我眼里,跟個屁也沒什么區別。”
對面那個女鬼,被他一擊之下,直接打回了原形,摔在十幾米開外的地方,身上的血色煞氣都潰散了不少。她那兩個血洞般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恐懼的神色。她死死地盯著老鬼頭,似乎想不明白,這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邋遢老頭兒,怎么會擁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蠢貨!沒告訴你怨氣沖天的東西不能碰嗎?”老鬼頭頭也沒回地對我罵道,“你以為枉死城是菜市場,可以讓你隨便逛?你剛才安撫那個小鬼,引動了生魂的氣息,才把這個剛死了沒幾天、怨氣正盛的大家伙給招了出來!真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廢物!”
他嘴上罵著我,但身體,卻始終牢牢地護在我的身前。
那一刻,看著他那并不高大、甚至有些佝僂的背影,我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暖流和安全感。
老鬼頭不再理會我,而是看著那個瑟瑟發抖的女鬼,冷冷地說道:“看來,你這身子骨,也該回去了。再不回去,你那點陽火氣,真就得被這枉死城的陰氣給污干凈了,到時候,就真死透了!”
他這話,似乎是對那女鬼說的,但又好像,是說給我聽的。
我還沒明白他話里的意思,就見他猛地吸了一口煙,然后,把那桿大煙袋,對著那女鬼,輕輕地,吹了出去。
沒有驚天動地的法術,也沒有毀天滅地的氣浪。
他吹出的,只是一口,普普通通的,灰黑色的煙。
但是,那口煙,在我的天眼視界里,卻化作了一條由無數精純陰氣組成的、咆哮的黑色巨龍!
巨龍無聲地,瞬間就吞噬了那個女鬼。
沒有慘叫,沒有掙扎。那個剛才還兇焰滔天的厲鬼,連同她身上的血色煞氣,就那么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那口煙里,仿佛從未存在過一樣。
做完這一切,老鬼頭收起了身上的氣勢,又變回了那個邋遢的、醉醺醺的老頭兒。他把我從地上一把拎了起來,拍了拍我身上的“灰”,罵罵咧咧地說道:
“實習結束!你這蠢貨,差點把小命都搭進去!看來這地方不適合你。走!該回去了!不然真趕不上你小子的頭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