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天麟用手指摩挲了下掌心那物，目光閃爍不定。

“你是想讓我用這物，以彼之道，還之彼身？”

“沒錯?！?

王跡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如何？有此物在，破除楊戩天眼，是不是易如反掌？”

朱天麟點了點頭。

“確實。”

一旁，太乙真人見他們嘀嘀咕咕半天，皺眉道：

“你二人，還未商量好嗎？”

“已經好了。來吧！”朱天麟意氣風發(fā)道。

正摟著太乙真人肩膀的哪吒回過頭來，看向他，眉心楊戩留下的紋路如浮云般流動。

“石頭?！?

“剪刀?！?

才剛說到第二句。

楊戩留下的天眼紋已然發(fā)動。

天眼紋下，哪吒眼前立刻閃出一幅幅未來的畫面。

透過這些畫面，他可以確定未來的發(fā)展。

然后，再悠閑出拳，鎖定勝局。

前幾次，他都是如此取勝的。

只是這回，原本應是清晰無比的畫面，卻不知怎的，全都是模糊無比，混沌成了一片。

這是怎么回事？

哪吒幼小的心靈一片茫然。

但時間不會因他的不解而停下。

象征著出拳提醒的第三句如期而至。

“……布！”

話音落下的瞬間。

兩人同時出手。

沒有看到任何未來的哪吒胡亂一出。

小小的手大大張開。

所有人都確認了哪吒的手勢。

“是布！”

再轉頭看向那朱天麟。

“剪刀??？”

玉虛門人齊齊變色。

“怎么可能！？”

猜拳獲勝，本質上是代表著，朱天麟破解了楊戩的天眼！

可朱天麟之前面對哪吒，是連戰(zhàn)連敗的！

也就是說……

“是碧云？”

“碧云給了朱天麟什么？”

房間內所有人都看向了旁邊的王跡。

只見他并沒有露出驚訝的神色。

顯然，是早已預料到這個結果。

金光圣母性子急，率先開口問道：“碧云，你做了什么？”

王跡道：“沒什么，不過是不值一提的小把戲罷了。諸位長輩都是修為有成的仙人，無需我提醒，只需多看看朱天麟的手，自然心中有數?！?

朱天麟的手？

所有人都依他所言，觀察起來。

很快，除了哪吒與周信、李奇、楊文輝外的截闡二教人士都是眼前一亮。

“原來如此?！?

“是混元一炁！”

王跡笑道：“沒錯?！?

手一點，朱天麟那原本做著剪刀手勢的手頓時崩潰，化成混元一炁。

這就是剛剛他交給朱天麟的東西。

一團純粹的混元一炁。

“玉虛的諸位可能不清楚，我修的是混元功，專練這混元一炁?！?

“而混元一炁，在塑形之前，與混沌無疑。”

“混沌如雞子，內無過去未來，雖然卜算一道可以推理未來，也無法推演純粹的混沌。”

旁邊道行稍差的周信不解道：“你確定？”

“卜算一道算不了混沌，還算不了你？”

“混元一炁最后還不是由你塑形成特定手勢？”

“天眼能看到未來。既然你【未來】一定會把混元一炁塑造成某種手勢，那不還是會被天眼看見嗎？”

周信這話說出口，頓時引來截闡二教所有人的異樣目光。

闡教的是古怪，截教的是難堪。

金光圣母嘆氣道：“周信，你這個腦子，以后截教聚會，和小孩坐一桌就可以了?！?

周信皺眉道：“怎么？我說錯了嗎？”

“唉，你師父之前到底怎么教你的？你還沒發(fā)現(xiàn)，朱天麟的‘手勢’，不是由碧云主導塑造的嗎？”

“不是碧云主導塑造的？”周信一愣。

“那混元一炁是怎么變成剪刀手的？”

就和知識不會自己進到腦子里一樣。

混元一炁也不會自己主動塑造成型。

既然朱天麟手上的混元一炁變成了剪刀手，那就必然是有人刻意引導的。

在場修混元一炁的，就王跡一個人。

不是他是誰？

感受到周信疑惑的視線，王跡揭曉了謎底。

“是哪吒啊?！?

周信聞言愕然：“哪吒？”

“你什么意思？”

王跡淡淡道：“周信，你知道向日葵嗎？”

“我知道啊，不就是凡間一種會一直朝向太陽的植物嗎？這和我們現(xiàn)在說的有關系嗎？”

“當然有?！蓖踣E道：“向日葵會時刻追隨太陽，是因為，它的莖部含有一種植物激素，叫生長素，對光極其敏感?！?

“當陽光照射向日葵時，生長素會向背光側，也就是陽光較少的一側聚集，刺激該側細胞快速伸長，而向光側細胞生長較慢?！?

“這種不均勻的生長，會導致莖部向太陽方向彎曲，使花盤逐漸轉向陽光?！?

“也就是說，依靠著生長素，向日葵會自發(fā)地追隨太陽移動?！?

“……所以呢？”周信不解。

“所以，我仿照著向日葵會自發(fā)對太陽的原理，早已提前為混元一炁預輸入了三種變化。”

“這三種變化，分別對應拳、布、剪?！?

“對方若是出剪，混元一炁就自動變拳?！?

“對方若是出拳，混元一炁就自動變布?！?

“對方若是出布，混元一炁就自動變剪?！?

“引起這種變化的，不是我，而是對方?！?

“對方就像太陽，而我的混元一炁則是向日葵，會在生長素的作用下，自發(fā)對應大日，做出變化。”

“但是，這種變化，有一個前提。”

“那就是大日必須升起！”

“在大日升起之前，向日葵不會自發(fā)開始行動?！?

“同理，在哪吒出拳，手勢確定之前，我的混元一炁，也不會提前決定自身變化的方向。”

“方才我也說了，混沌如雞子。卜算一道無法推演連衍化方向都未決定的混沌。”

“楊戩的天眼確實在卜算一道上很出色?！?

“但這天眼，又如何能卜算還未發(fā)生的事情呢？”

周信這下聽明白了。

王跡這是玩了個后手差。

卜算一道相當于先讀。

但在王跡這一手下，先讀根本沒用。

因為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出什么。

但與此同時。

他也明確知道，自己會出什么。

那就是針對手勢！

王跡看向哪吒眉心的天眼，道：“比試卜算一道，相互推演對方會出的手勢，搞‘我猜你會出這個手勢’、‘我猜你猜我會出這個手勢’的那一套，最后疊個千層套娃，有必要嗎？”

“無論你最后出什么都無關緊要?！?

“因為最后，我必然會使出克制你的手勢?！?

“結局，早在開始你思考之前，就已經定好了?！?

“玉虛的各位，晚輩這一手如何？”

“你們闡教三代，可有人能破解晚輩的這一手？”

玉虛門人聽聞這話，都不禁陷入沉默。

不是。

你這連自適應出拳都整出來了。

還讓我們怎么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