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歷山大和凱撒幾乎同時撐著草地坐起來，前者按著腰齜牙咧嘴，后者揉了揉后頸，冰藍色的眼睛掃過滿地哼哼的下屬，最后落在姜玄黎身上。

那家伙正低頭給姜昭寧摘頭發上的草屑，指尖動作輕得很，跟剛才揍人的狠勁判若兩人。

凱撒站起身，拍了拍白襯衫上的草屑，領口依舊筆挺。

他徑直走過去，沒提剛才被撂倒的事，反而伸出手，笑容里帶著他特有的自信：“新生？凱撒·加圖索，意大利人。”

凱撒頓了頓，冰藍眸子亮得很，“學生會邀請你加入。當然——”

凱撒話鋒一轉，帶著點挑釁的欣賞，“要是不愿意也沒關系，那樣我就有個像樣的對手了。”

姜玄黎沒接他的手，甚至沒抬頭，小姑娘躲在他身后，偷偷探出半張臉看凱撒，眼睛睜得溜圓。

另一邊亞歷山大也粗聲粗氣地開口了，他剛擰了擰發酸的脖子，走到姜玄黎另一側，聲音比凱撒直接得多，眼里卻透著戰士對強者的亮意：“獅心會，亞歷山大。”

亞歷山大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獅心會歡迎強者的加入。”

楚子航站在稍遠的地方，黑眸在三人之間轉了圈，沒說話。

姬青禾抱著胳膊湊到姜玄黎身邊，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嗤笑：“可以啊你，剛來就成香餑餑了。”

姜玄黎這才抬眼，先看了眼凱撒遞來的手，又掃過亞歷山大繃緊的肩背，最后低頭對姜昭寧笑了笑。

姬青禾對著姜昭寧道：“小寧，想不想看學生會的徽章？”

姜昭寧眨巴眼：“好看嗎？”

“沒獅心會的獅頭酷。”亞歷山大立刻接話。

凱撒挑眉：“我們有晚宴、補貼、Party。”

姜昭寧看了看凱撒的金發，又瞅了瞅亞歷山大胳膊上的肌肉，小聲對姜玄黎說：“哥，他們都想讓你去呀？”

姜玄黎沒回頭，只是指尖揉了揉她的頭發，終于開口，聲音沒什么起伏：“不必了。”

凱撒挑了挑眉，沒意外；亞歷山大“嘖”了一聲，也沒糾纏。

強者有自己的傲氣，他們本就沒指望一句邀請就能成，剛才那番話，更像是對對手的認可。

姬青禾對著楚子航笑道：“看吧，我就說他不愛湊這熱鬧。”

楚子航站在她身邊，黑眸里閃過絲不易察覺的贊同。

姜玄黎拉著姜昭寧往校門口走，路過兩人身邊時，腳步頓了頓，側頭看向凱撒和亞歷山大，補充了句，語氣里帶了點極淡的好戰意味：“下次‘自由一日’，可以試試聯手。”

凱撒眼睛亮了亮，亞歷山大直接笑出聲：“奉陪到底！”

風卷著草葉掠過，陽光落在姜玄黎的風衣上，少年牽著妹妹的手往前走，身后是兩位學生會會長的目光，一個優雅帶笑，一個爽朗張揚。

卡塞爾的水，似乎因為這新生的到來，徹底活了。

……

校長辦公室

昂熱陷在天鵝絨沙發里，指尖夾著支巴西Cohiba雪茄，煙霧慢悠悠地打了個旋兒才散開。

他瞇眼吸了口，喉間發出滿足的低嘆。

“校長！”曼施坦因的地中海禿在燈光下泛著油光，他皺著眉往前湊了湊，語氣嚴肅得像在審違紀學生，“這次‘自由一日’鬧得太不像話了！您該管管！”

“親愛的曼施坦因。”昂熱吐出個煙圈，指尖敲了敲雪茄灰，語氣輕松得很，“自由一日本就是讓他們撒野的，年輕人的狂歡嘛。再說——”

昂熱挑了挑眉，道：“我這把老骨頭也得歇歇。”

“那你至少該看看你招來的幾個新生。”冰冷沙啞的聲音撞開木門，施耐德推著輪椅進來，呼吸罩上凝著薄霜。

施耐德直接無視了曼施坦因，鐵灰色的眸子釘著昂熱，“姜玄黎和姬青禾的血統評定絕對低了。姜昭寧都能評A級，還有姬青禾，她到底是什么來頭，昂熱？”

姬青禾是特招生，昂熱和校董會親自點的名，跟姜玄黎、楚子航這種被獵人網站盯上的不一樣，底細捂得嚴實。

“放輕松，施耐德。”昂熱笑著擺擺手，指尖劃開桌上的平板，屏幕里正回放姜玄黎在“自由一日”里清場的畫面，他眼里閃過絲驚艷，“姬青禾是東方那邊的混血君主，在日本分部，和我們的老朋友上杉越一般無二，名為‘皇’。至于姜玄黎——”

昂熱抬眼，雪茄在煙灰缸上磕了磕，“我不是跟你提過？算了，這是和東方的交易，為的便是這兩柄屠龍兇兵。”

施耐德眉峰微動，思索片刻后點了點頭：“知道了。”

……

次日學樓回廊，晨光順著雕花窗欞爬進來，落在姜玄黎和楚子航身上。

姜玄黎靠著墻，指尖轉著支沒開刃的短刀；楚子航站在旁邊，黑眸望著遠處的鐘樓，沒說話，卻透著種默契的安靜。

“哥！”姜昭寧的聲音像只小雀撲過來，她攥著姜玄黎的衣角停下，仰著小臉嘰嘰喳喳，“3E測試到底是啥呀？剛才聽同學說要畫畫？”

“我知道。”姬青禾的聲音從側面傳來，她晃著本測試手冊，笑眼彎成月牙，“全稱Extraction Evaluation Exam，血統評定考試。”

她故意拖長語調，看著姜昭寧好奇的眼神，慢悠悠補充，“靠龍文共鳴測純度呢。龍文是龍族的原始話，混血種聽見特定咒文會觸發‘靈視’，得把看見的畫下來，以此定等級哦。”

她頓了頓，突然湊近姜昭寧，壓低聲音帶點嚇唬的調調：“要是沒法共鳴呀，可能會被降級呢。嚴重的話……”

“會、會被趕出去嗎？”姜昭寧眼睛瞪得溜圓，小手瞬間攥緊了姜玄黎的衣領，指節都發白了。

“小寧。”姜玄黎抬手捏了捏她的后頸，力道輕輕的，像安撫炸毛的小貓，“別聽她胡扯。”

楚子航的目光從鐘樓移開，沒說話，卻輕輕點了點頭，像是附和姜玄黎的話。

“逗你的啦。”姬青禾笑著揉了把姜昭寧的頭發，“施耐德部長親自帶的學生，哪能通不過？”

她眼角余光瞥向幾步外的施耐德，這位執行部部長在幾米之處，臉上的疤痕在晨光里泛著冷光，卻沒打斷她，只是呼吸罩的氣流聲微不可察地頓了頓。

他自然清楚姬青禾的底細，昂熱昨天跟他提過，這姑娘是東方勢力送來的“君主”，跟姜玄黎一樣，是能屠龍的兇兵。

讓她跟姜玄黎幾人混在一起，本就是昂熱的意思。

姜昭寧這才松了口氣，卻還是攥著姜玄黎的衣角不放，小聲嘟囔：“畫龍什么的……我最不會畫畫了。”

姜玄黎指尖蹭了蹭她的發頂，聲音放柔了些：“畫不出來也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