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手剛觸到歸零，空紋突然爆亮，石室里的風(fēng)都停了。艾德里安眼睜睜看著母親的身體在變淡，像被風(fēng)吹散的煙，急得要沖過去，卻被凱恩攔住：“別讓她白死！”

就在母親快被蝕成虛無時，她手里的風(fēng)之石碎片突然亮了，碎片里飛出縷青光，不是風(fēng)脈的氣，是她的血脈——風(fēng)行者的血脈里藏著源氣的余溫，竟能讓空紋暫時停住。

“艾德里安！用你的血！”母親的聲音越來越弱，“你有四脈的血，能當(dāng)最后的餌！”

艾德里安咬開掌心，血滴在源石上，源石的三色光突然變亮，比在風(fēng)源潭時更亮，連海脈的淡藍(lán)光都涌了出來。他往歸零跑，血順著源石往下淌，滴在空紋上，空紋竟像怕燙似的往回縮，纏在母親身上的空紋也松了些。

“把源石放進(jìn)歸零！”老城主的聲音帶著急，“你的血能讓源石和歸零融在一起，空紋會跟著源石回根！”

艾德里安把源石按在歸零上，源石的光和空紋的銀線絞在一起，發(fā)出刺耳的響聲。石室開始震動，礦道頂上的石頭往下掉，凱恩和蘇拖著母親往外退，母親卻掙開他們，往艾德里安那邊跑：“娘陪你！”

她撲過來抱住艾德里安，兩人的血混在一起，滴在源石上。源石突然炸開，四色光沖天而起，把空紋全裹了進(jìn)去，歸零開始變小，最后縮成顆小小的空珠，落在艾德里安手里。

母親的身體在光里慢慢變得透明，卻笑著說：“你爹說的對，守脈的不是石，是人……”話沒說完，就化成了縷風(fēng)，和光一起鉆進(jìn)空珠里。

石室塌了，艾德里安被凱恩拉著往外跑，手里緊緊攥著空珠。空珠里沒有空紋，只有縷淡光，像母親的笑。風(fēng)源潭里的三色石還在，只是石上的紋變成了空圈，卻不再吸源氣，反而往外透著暖，像母親在輕輕摸他的頭。

回到灰石城，艾德里安把空珠放在風(fēng)源潭邊。空珠沒再動，只是靜靜地躺著，潭里的水變得更清，岸邊的三色花長得更旺，連小風(fēng)沙的小源石都重新亮了起來，只是石上多了些空圈，像母親的手紋。

凱恩去了北境，這次是帶著老城主的骸骨，他說要把骸骨埋在拉爾森旁邊，讓他們守著北境的風(fēng)。蘇成了真正的城主，她把獸皮卷燒了，說空紋既然回了根，就不該再被人記起。

小風(fēng)沙每天都去風(fēng)源潭邊，對著空珠說話，說他夢見了母親，母親說她在空珠里很舒服，能看見風(fēng)往南吹，沙往西落，海往岸流，還能看見艾德里安在笑。

艾德里安沒再往東走，也沒去西漠，就在灰石城住了下來。他在風(fēng)源潭邊蓋了間小木屋，每天教孩子們認(rèn)源石上的紋，說風(fēng)、沙、影、海、空本是一家，就像灰石城的人，有南境來的礦工，有北境來的風(fēng)行者，有西漠來的守沙人后代，還有從海邊來的漁民，住在一起，才叫家。

這天，小風(fēng)沙拿著空珠跑過來，空珠突然亮了，珠里傳出母親的聲音，很輕，卻很清楚：“艾德里安，空珠里不止有空紋，還有源氣的‘本’。源氣裂了五脈，其實是為了找‘回家’的路，現(xiàn)在五脈歸源，真正的故事才剛開始……”

艾德里安接過空珠，珠里的淡光突然變成了無數(shù)小光點，像星星，往灰石城的各個方向飄。光點落在人的身上，沒人覺得疼，只覺得暖，像風(fēng)拂過，像沙落在手心里。

他突然明白，母親說的“真正的故事”不是五脈歸源，是源氣終于找到了“人”——風(fēng)脈的人，沙脈的人，影脈的人，海脈的人，空脈的人，合在一起，就是源氣的家。

小風(fēng)沙指著天上，光點在天上連成了條線，像條路，往遠(yuǎn)處飄，飄向沒有脈的地方。艾德里安笑了，握緊空珠，跟著光點往城外走。他知道，這不是結(jié)局，是新的開始——源氣的故事長著呢，但只要有人在，有暖在，就永遠(yuǎn)不會結(jié)束。

而那枚藏在空珠深處的風(fēng)之石碎片，正悄悄閃了閃，碎片上刻著個極小的紋，既不是風(fēng)紋，也不是空紋，像個從未見過的符號，在等下一個懂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