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灰石城時,城墻上的風心草和斷風草中間,竟長出了沙草,青黃相間,比之前更熱鬧了。凱恩站在城門下等,他獨眼里的黑曜石亮得很,身后跟著個北支風行者,手里牽著匹白馬,馬背上馱著個木盒,盒上刻著影紋。
“北境發現了影老的老巢,在拉爾森墳后的山縫里。”凱恩接過艾德里安的馬韁,聲音有些沉,“里面沒影脈余孽,只有些影紋碑,碑上記著影脈的事——影老當年偷源氣,不是想滅風脈,是影脈的源氣快枯了,他想借風脈的源氣續影脈的命。”
木盒里裝著塊影紋石,和影核很像,只是更小,石上的影紋很淡,像快睡著了。影紋石碰到源石碎片,突然亮了下,竟滲出縷黑氣,黑氣裹著顆小珠子,珠子是透明的——是源氣。
“影脈的源氣也沒忘家。”祖父拿起影紋石,嘆了口氣,“風、沙、影,都是源氣的孩子,只是影老太急了,用錯了法子。”
蘇突然指著灰石城的方向,那里飄來群信鴿,鴿腿上綁著布條,是南境來的:“南境的鐵礦開花了!開的是雙色花,一半青一半黃,領主說要送些種子來灰石城,種在風源潭邊。”
那個落鐵谷的孩子跑過去接信鴿,他手腕上的小源石突然飛起來,往風源潭的方向飄。眾人跟著過去,發現風源潭底的源石竟浮了上來,和鎖沙淵的合璧石呼應,潭水變成了青黃兩色,水里長出了風心草和沙草,纏在一起往上長。
“源氣要合全了。”母親看著潭水,眼里閃著光,“風、沙、影的源氣都回來了,源石要變成最初的樣子了。”
影紋石里的源氣飄進潭里,潭水突然炸開,青黃黑三色的光沖天而起,在空中凝成塊三色石,比之前的合璧石還大,落在潭中央,沒再沉下去。光里裹著三縷氣,分別往南北西三個方向飄,過處的草更綠了,沙更軟了,連之前影脈留下的影紋都變成了淡色,像在慢慢消失。
凱恩突然笑了,他獨眼里的黑曜石映著三色石:“拉爾森墳前的斷風草開花了,開的是三色花。他要是還在,肯定會說‘早該這樣了’。”
祖父拍了拍他的肩:“他一直都在。風里,沙里,影里,都有他守風脈的念想。”
夜里,灰石城舉著火把慶祝。南境的礦工和北境的風行者坐在一起喝酒,蘇教孩子們認三色石上的紋,孩子拿著沙草葉給大家看,說沙草葉能吹響,聲音像風在唱歌。艾德里安坐在風源潭邊,看著三色石,石上的光映著他的臉,暖得像父親的手。
母親走過來,遞給他個木牌,是用風源潭邊的木頭做的,刻著風、沙、影的紋:“外祖父說,源石最初就是這樣的,后來因為人分了南北西,才裂成了三塊。現在人又合在一起了,石也合在一起了。”
艾德里安接過木牌,三色石突然亮了下,潭水泛起漣漪,像在笑。他想起影老的殘魂,想起沙主的氣,想起那些變成沙怪的守沙人——他們都只是想讓自己的“脈”活下去,只是忘了,活下去的最好法子,是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