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老的聲音像冰碴子扎進耳朵時，風之石突然劇烈震顫，艾德里安掌心被燙得發麻。影核上的影紋順著風之石往上爬，不是被凈化的灰敗，反倒是鮮活的黑，像有生命般往他手腕鉆——他猛地想抽手，卻發現風之石竟和影核粘在了一起，青光與黑霧絞成了麻花。

“艾德里安！”母親搭弓欲射，箭尖卻在離影核寸許處停住——箭上的風心草汁遇著黑霧，竟詭異地凝結成冰，“不對勁！影老的聲音不是從影核里來的！”

凱恩獨眼里的黑曜石突然爆亮，他揮劍劈開撲來的影狼，劍鋒掃過通道巖壁：“聲音在墻里！”

巖壁被劈開道縫，縫里露出密密麻麻的影紋，紋路上嵌著無數細小的黑鐵珠，每顆珠子都在震顫，合在一起竟仿出了影老的聲線。守門人長杖頓地，青銅面具下的臉猛地抽搐：“是‘傳影珠’！影老當年把自己的殘魂碎在珠里，藏在主脈巖壁里，他根本沒指望影核能吞風脈——他是想借風之石合璧的力，讓殘魂順著風脈流遍南北！”

話音未落，艾德里安手腕上的風之石突然裂開道縫，縫里滲出黑血——不是他的血，是風之石本身在“流血”。影核上的影紋突然變淺，反倒是風之石上的青光里爬進了黑絲，他抬頭看向母親，發現母親鬢角竟瞬間爬滿了白霜，蘇抱著風心草囊的手也在發抖，指縫里滲出青霧。

“風之石在吸我們的力！”蘇顫聲喊，“它被影珠騙了，以為要融影核，其實是在幫影老殘魂進風脈！”

南境領主突然從地上爬起來，瘋了似的往通道外跑：“我就說影老沒安好心！他說只要風之石碰影核，南境的黑鐵礦就會變成黃金，都是騙我的！”他剛跑到鐵門口，突然僵住——鐵門不知何時已關上，門環上的風紋變成了黑的，正往他身上纏。

“誰也跑不了。”影老的聲音這次清晰了些，帶著笑，“風脈本就是影脈分出去的枝，當年風行者偷了影脈的‘源氣’才造了風之石，現在不過是物歸原主。艾德里安，你握著合璧的風之石，就是最好的容器，等我的殘魂借你的手流遍風脈，南北境的風都會變成影風，到時候……”

“放屁！”老人從通道陰影里走出來，竟是斷風隘那個北支風行者，他不知何時跟了過來，手里捧著塊沾著血的風心草，“當年是影脈偷了風脈的源氣！我北支的先祖親眼看見影老挖開風源潭，吸走了半潭源氣才造了影核！”

他把風心草往風之石上按，草葉瞬間燒成灰燼，風之石上的黑絲卻退了寸許。艾德里安突然明白，風心草不是凈化影紋，是能喚醒風之石的“本氣”。他咬著牙將掌心貼在風之石上，用體溫裹著風之石：“蘇！把所有風心草汁潑在巖壁上！燒了那些傳影珠！”

蘇抱著草囊往巖壁沖，影狼撲過來咬她的腿，孩子突然撲上去抱住影狼的脖子，他手腕上的風之石碎片亮了——碎片竟扎進影狼的眼睛，影狼慘叫著化成黑霧。“我爹說碎片能引風！”孩子喊著，把碎片往巖壁上按，碎片嵌進影紋里，竟炸出串青火星。

萊昂揮劍護住蘇，破風劍的青光裹著風心草汁往巖壁劈，每劈一下，就有串傳影珠從巖縫里掉出來，落地化成黑灰。影老的聲音越來越弱，風之石上的黑絲也跟著退，可艾德里安卻覺得心口越來越沉——風之石合璧的青光里，竟慢慢浮出張臉，眉眼像極了影老，也像極了他自己。

“你看，我們本就一樣。”那張臉在風之石里笑，“你娘是南支風行者，你爹的先祖是影脈叛逃者，你身上早有風有影，何苦拒我？”

艾德里安瞳孔驟縮——他從沒聽說父親的先祖是影脈。母親臉色煞白，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萊昂握著劍的手也抖了：“影老胡說！我祖上是純正的風騎士！”

“去問你爹的墳。”影老的臉慢慢淡去，“灰石城祖墳第三排左數第七座，墳下埋著影脈的‘認主牌’，你去挖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