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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相變的臨界點

隕石坑底的十二面體框架在陽光下泛著暗物質晶體的幽光,18塊石墨烯太陽能板聚焦的光柱在中央平臺上形成直徑三米的能量漩渦。一凡的銀白色能量軀體懸浮在漩渦中心,感受著熔合后的量子態在弱相互作用力場中微微震顫~那些來自 118至 115層世界的能量特質已徹底消融,化作均勻的能量流體,像被高溫熔化成一體的金屬合金。

“量子相變準備。”他對著通訊器低語,聲音帶著能量振動的質感。量子態暗物質探測的讀數穩定在 0.003?,十二面體框架的每個頂點都輸出著 120%的臨界功率,那些嵌入框架的晶體突然浮現出與 118層隔離層相同的晶格紋路。當月光與陽光在月面形成直角時,一凡調動意識流,讓能量軀體開始沿著漩渦的切線方向高速旋轉。

最初的轉速達到每秒 118圈時,能量軀體表面泛起珍珠母貝般的虹彩~這是波動態向粒子態轉化的前兆。他“看”到體內的量子結構正在重組,那些原本彌散的能量開始凝聚成高密度的弦,每條弦都以 58.3赫茲的頻率振動。這種凝聚帶來劇烈的疼痛,像有無數把量子剪刀在切割意識,但他死死維持著旋轉軌跡,因為全息屏幕上的能量密度曲線正以指數級攀升。

當轉速突破每秒 370圈,異變突然發生。能量軀體的邊緣開始出現時空扭曲的漣漪,那些被漩渦卷起的月塵在半空中靜止,像被凍結的星塵。一凡感到意識正在分裂:一部分停留在月面的實驗場,另一部分卻穿透了巖層,“看”到 114層世界的壁障在量子層面呈現出莫比烏斯環的結構。這種分裂感讓他想起 117層世界突破時的離子態互溶,只是此刻的融合更為徹底,帶著破繭成蝶的撕裂感。

“能量密度達到閾值的 1.2倍。”一凡的聲音在體內的量子震蕩中帶著離奇的雜音。一凡突然停止旋轉,讓高速運動的能量軀體在慣性作用下驟然收縮。銀白色的能量流瞬間凝聚成針尖大小的粒子,周圍的時空在這股力量下劇烈褶皺,十二面體框架的暗物質晶體同時爆發出強光,將隕石坑照得如同白晝。

相變發生在收縮的第 0.3秒。粒子態的能量體突然炸開成純粹的時空漣漪,一凡的意識在這股漣漪中徹底彌散,又在瞬間重組~他“看”到自己同時存在于四個層級世界:118層的月核隔離層、117層的定向培養學校、116層的氦三提純站、115層的暗網數據流……這些畫面在意識流中重疊又分離,最終定格在 114層世界的壁障前。

星云中的能量漣漪還未散盡,一凡的能量軀體卻像撞上無形的墻。114層世界的壁障在量子層面泛著珍珠母貝般的虹彩,那些莫比烏斯環結構突然收緊,將他的能量流擠壓成扁平的光帶。他試著調動熔合后的量子洪流沖擊,壁障卻只是微微震顫,表面浮現出十二面體的晶格~與 118層隔離層的防御機制如出一轍,只是強度高出三個數量級。

“還是不行。”他懸浮在虛空中,看著能量軀體邊緣因擠壓而泛起的火花。那些銀白色的能量流撞上壁障時,會分解成無數量子泡沫,像被戳破的肥皂泡般湮滅。暗物質探測器的讀數瘋狂跳動,屏幕上的波形圖呈現出鋸齒狀的絕望~這道壁障的質量閾值,遠超他當前的能量層級。

意識沉入量子層面復盤,記憶碎片如星圖般展開:118層的熱寂洪流、117層的熾白光柱、116層的月震能量、115層的反應堆暴走……每次成功穿越,背后都有足以撼動天體的能量作為推力。就像河流需要借勢洪水才能沖開閘門,他這點能量,不過是溪澗里的細流。

“是質量。”這個結論像冰錐刺入意識。他抬手撫過胸口的十二面體印記,那里儲存著四個世界的能量記憶,卻沒有任何一次能與恒星量級的質量抗衡。量子時鐘在意識流中跳動,距離引力波抵達還剩 1492天,足夠他做一場漫長的實驗,卻不夠培育一顆能引發熱寂的恒星。

轉身回望時,月球像顆灰色的寶石嵌在黑色絲絨上。隕石坑底的核聚變發電機仍在低鳴,十二面體框架的殘骸泛著幽藍的冷光,那些被能量流汽化的月塵重新凝結成晶體,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像他被壁障彈回時散落的能量碎片。

飛向地球的嘗試在第三十七分鐘宣告失敗。當能量軀體脫離月球引力范圍的剎那,量子逸散率突然飆升至 7.3%,右手的能量形態像被狂風撕扯的綢緞。他能“看”到構成軀體的量子糾纏線在斷裂,那些熔合后的純粹能量正化作金色的粒子流,順著某種未知的力場飄向太陽系外側的柯伊伯帶。

“回去!”一凡調動剩余能量強行折返。當重新進入月球引力圈的瞬間,逸散戛然而止,就像有只無形的手將撕碎的能量重新編織。他懸停在月面上方千米處,看著自己半透明的手掌,突然想起 115層世界的地核結構~月球或許也是某種引力錨定裝置,用時空褶皺鎖住了他的能量形態。

降落在隕石坑時,私造飛船的金屬外殼反射著刺眼的光。這艘由“獵鷹- X”改裝的貨船,此刻成了他唯一的避難所。一凡鉆進駕駛艙,指尖劃過控制面板,調出月球的引力參數:其內核的鐵鎳合金分布呈現出詭異的規律性,在月面形成 118個引力異常點,恰好構成十二面體的頂點。

“原來如此。”他盯著全息圖上的紅點,那些異常點的共振頻率與自己的能量軀體完全同步。這顆星球不是自然天體,而是某種跨層級的囚籠,專門用來禁錮像他這樣的量子意識。118層的月核、117層的氦三工廠、116層的提純站……每個世界的月球,都是套在他脖子上的枷鎖。

接下來的四百三十天,一凡成了月球的幽靈。他駕駛貨船在環形山間穿梭,用機械臂收集氦三冷凝物;在廢棄的提純站重建反應堆,將能量壓縮成十二面體的晶體;甚至嘗試用石墨烯太陽能板搭建巨型聚光鏡,試圖模擬恒星級別的能量輸出~但每次實驗的結果,都是在月面炸出新的隕石坑。

最絕望的時刻出現在第 365天。當他將反應堆功率推至 200%,試圖引發微型熱寂時,能量流卻被月球引力強行拉回地表,在月面織成銀色的能量網。

“還有 1100天。”量子時鐘的提示音帶著機械的冷漠。一凡坐在貨船的駕駛座上,看著舷窗外的地球。那顆藍色星球的亞洲大陸正泛起晨光,華夏聯盟的能量屏障在晨昏線間泛著青光,像條脆弱的絲帶。他突然想起 115層世界的暗網代碼,那些由 0和 1組成的洪流,與此刻月面的能量網竟有著分形上的同源性。

“找點事做吧。”他啟動貨船的自動駕駛,設定了返回地球的航線。貨艙里剩余的少量物資發出哐嘡哐嘡的聲音,貨船舷窗外映出遙遠星系的微光。

當貨船即將離開月球引力時,一凡在全息監視器里回看了一眼熟悉的隕石坑。坑底的金屬冷凝物正在發光,與他胸口的十二面體印記產生共振。一凡感受著頻率的變動漸漸釋然了,這場等待或許并非徒勞~就像 118層世界的月核,看似靜止的隔離層下,始終涌動著突破的可能。

貨船的引擎發出低沉的轟鳴,在虛空中劃出銀色的軌跡。一凡閉上能量構成的眼睛,任由意識沉入量子層面。那里,四個世界的記憶正在緩慢結晶,像在釀造一壇跨越時空的酒。他不知道引力波抵達時會發生什么,但至少此刻,還有等待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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