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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無面醫生的注視

無面醫生的注視。

通風管道的金屬壁傳來細微的震動,像是下方的“醫生”在挪動腳步。顧星瀾屏住呼吸,將身體更深地縮進管道陰影里,手電筒的光束被他刻意壓低,只照亮腳下半尺范圍的銹跡。

不能慌。

他在心里對自己說。心理學中關于應激反應的研究數據此刻清晰地浮現在腦海:當人類面對未知恐懼時,腎上腺素會在0.3秒內飆升,導致呼吸頻率加快30%、視野收窄40%——這些生理反應恰恰是規則怪談中最致命的弱點。

“醫生”還站在手術臺邊,白大褂的袖口垂落,露出的手腕上覆蓋著和后頸一樣的銀白色鱗片,鱗片邊緣泛著珍珠母貝般的虹彩。它緩緩抬起右手,五指張開,指尖的指甲呈現出半透明的灰藍色,長度遠超正常人類。

托盤里的手術刀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著,“嗖”地飛到它掌心。

顧星瀾的瞳孔微微收縮。這不是物理層面的操控,更像是某種規則賦予的“權限”。就像“第七病院”副本里,鏡子能模仿人的動作,紅繩能標記獵物——每個異常存在都有其專屬的能力范圍,而破解的關鍵,往往就藏在這些能力的限制里。

手術刀在“醫生”掌心轉了個圈,刀刃劃過空氣發出輕嘯。它低頭看向手術臺上的白布,那布單下的輪廓突然動了一下,像是有什么東西在里面掙扎,布料表面凸起一個個不規則的鼓包,順著脖頸、軀干的方向移動。

“規則二十四:手術室內禁止發出超過60分貝的聲響,包括說話、哭泣及肢體撞擊聲。”

顧星瀾下意識地咬住下唇,嘗到一絲血腥味。他想起剛進入副本時獲得的規則清單,當時以為這條規則只是針對參與者,現在看來,更像是在約束手術臺上的“東西”。

“醫生”的手臂開始揮動,手術刀落下的瞬間,布單下的掙扎突然停止了。暗紅色的液體順著手術臺的邊緣滴落,在地板上積成小小的水洼,水洼里倒映著無影燈的光暈,那些光暈正在緩慢地扭曲、變形,變成一張張痛苦的人臉。

通風管道的格柵突然發出“咔噠”一聲輕響,是金屬老化的聲音,但在這死寂的手術室里,卻像驚雷般炸響。

“醫生”猛地抬頭,那兩個黑洞洞的眼窟窿精準地鎖定了通風口的位置。

顧星瀾的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他能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壓力從下方涌來,管道里的灰塵被這股力量攪動,形成細小的漩渦。這不是視覺上的鎖定,更像是某種基于“聲音”的定位——剛才的格柵聲暴露了他的位置。

必須轉移。

他轉身想退回岔路口,卻發現身后的管道不知何時被一團灰白色的粘稠物堵住了。那東西像是融化的蠟燭,表面泛著油膩的光澤,隱約能看見里面裹著幾根發黃的頭發。

退路被封死了。

“醫生”已經邁開腳步,白大褂拖過地板發出“沙沙”聲,每一步都踩在滴落的血跡上,卻沒有留下任何腳印。它停在通風口正下方,揚起頭,黑洞洞的眼窟窿里滲出粘稠的灰藍色液體,順著鱗片間的縫隙往下淌。

顧星瀾握緊手電筒,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他注意到“醫生”的白大褂左胸位置別著一個胸牌,胸牌上的照片區域是一片模糊的黑影,但姓名欄里用黑色墨水寫著三個字:

陳景明。

這個名字讓他莫名地感到熟悉,像是在某個塵封的記憶角落聽過。他快速檢索著大腦中的信息庫——大學時的心理學教授?實習過的精神病院檔案?還是進入副本前看過的參與者資料?

想不起來。

這種認知上的阻滯感讓顧星瀾警鈴大作。在規則怪談中,“遺忘”往往是被污染的前兆,就像“第七病院”里那些病歷上的字跡,最終都會被某種力量涂抹、覆蓋,變成不可讀的亂碼。

“醫生”突然舉起手術刀,刀身向上,對準了通風口的格柵。

顧星瀾瞳孔驟縮,他看見刀身反射出的影像——自己的臉在刀面上扭曲變形,左眼的位置變成了一個黑洞,和“醫生”的眼窟窿一模一樣。

這是規則的警告?還是某種預示?

他猛地側身翻滾,堪堪躲過手術刀的劈砍。金屬刀刃與管道格柵碰撞,迸出一串火花,格柵的縫隙被劈得更大了,露出下方“醫生”那張沒有五官的臉。

就在這時,手術臺上的白布突然被一股力量掀開了。

顧星瀾的呼吸瞬間停滯。

白布下面沒有軀體,只有一團纏繞在一起的血管和神經,像一堆被隨意丟棄的紅色線纜。這些組織還在微微搏動,頂端的位置有兩顆圓球狀的東西,表面覆蓋著布滿血絲的薄膜——那是兩顆被剝離的眼球,此刻正朝著通風口的方向轉動,瞳孔里映出顧星瀾的影子。

“規則二十六:直視被剝離的器官超過三秒,會被其‘記住’。”

他立刻移開視線,卻在轉動脖頸的瞬間,瞥見管道壁上有一行用指甲刻出的字跡,字跡新鮮,邊緣還帶著未干的血跡:

“它們需要眼睛才能離開這里”

這行字的下方,還有一個被反復刻畫的符號——像是一只眼睛,瞳孔的位置畫著一個歪歪扭扭的“7”。

7?是指第七病院?還是某種編號?

手術刀再次劈來,這次的角度刁鉆,直接削斷了兩根格柵條。“醫生”的手臂以一個違反人體工學的角度向上彎折,灰藍色的指甲幾乎要觸碰到顧星瀾的腳踝。

顧星瀾突然注意到一個細節:“醫生”的鱗片在燈光下雖然閃著虹彩,但靠近手腕的位置,有幾片鱗片的顏色明顯更深,邊緣還帶著鋸齒狀的破損,像是被什么東西硬生生撬下來過。

他想起307病房里的病歷:“別相信醫生,他們的白大褂里藏著鱗片……”

藏著鱗片?還是說,鱗片是某種“外來物”?

這個念頭剛閃過,手術臺上的血管突然像蛇一樣竄起,朝著通風口的方向襲來。那些血管的末端分裂出無數細小的觸須,觸須上布滿了透明的吸盤,吸盤里隱約能看見細小的牙齒。

前后夾擊。

顧星瀾的大腦在0.5秒內完成了判斷。他抓起身邊一塊松動的管道碎片,用盡全力砸向下方的“醫生”,同時身體猛地向右側翻滾——那里是剛才被忽略的通風管道接口,接口處的密封圈已經老化開裂,露出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縫隙。

碎片砸在“醫生”的鱗片上,發出沉悶的響聲,幾片邊緣破損的鱗片應聲脫落,露出下面粉紅色的、類似肌肉組織的東西。“醫生”的動作出現了瞬間的停滯,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攻擊激怒了。

就是現在!

顧星瀾鉆進接口縫隙的瞬間,身后傳來觸須撞擊管道壁的“砰砰”聲。他能感覺到那些東西擦著他的后背掠過,吸盤吸附在金屬上的聲音像是有人在耳邊啃噬骨頭。

新的管道比剛才更狹窄,只能匍匐前進。空氣里彌漫著濃烈的腥甜味,像是腐爛的水果混合著血漿的味道。顧星瀾的膝蓋被管道底部的銹刺劃破了,血珠滲出來,滴落在金屬上,發出“嗒嗒”的輕響。

他突然想起規則里的另一條:“規則二十八:參與者的血液會吸引‘縫合怪’,若出血需在三分鐘內用消毒水清洗。”

但現在顯然沒有消毒水。

顧星瀾咬著牙加快速度,手電筒的光束在前方掃過,突然照到一團蜷縮在管道深處的黑影。那黑影大約有半人高,表面覆蓋著暗褐色的布料,看起來像是一件破舊的病號服。

黑影動了一下,發出細碎的“沙沙”聲,像是有人在用指甲抓撓自己的皮膚。

“誰?”顧星瀾壓低聲音問,盡管他知道在這種地方,開口說話可能是致命的。

黑影沒有回答,只是緩緩地抬起頭。

手電筒的光束照亮了它的臉——那是一張被縫合過的臉,左半部分是年輕女性的面容,右半部分卻像是用不同人的皮膚拼湊起來的,嘴角被針線向上拉扯,形成一個詭異的笑容。它的眼睛是兩顆顏色不同的紐扣,一顆是黑色的,一顆是渾濁的灰白色。

縫合怪。

顧星瀾的呼吸一滯。規則二十八里提到的存在,沒想到會以這種形式出現。

縫合怪慢慢朝他爬來,四肢的關節以反人類的角度扭曲著,每移動一步,身上的縫合線就崩緊一分,發出“嘣嘣”的聲響,像是隨時會斷裂。它的喉嚨里發出“嗬嗬”的聲音,像是有血沫堵在氣管里。

顧星瀾的目光落在它胸前——那里別著一個同樣的胸牌,照片區域是模糊的黑影,姓名欄寫著“李靜”,編號“7014”。

7014?比307病房病歷上的7013多了一個數字。

是患者編號?還是……死亡順序?

縫合怪離他只有兩米遠了,顧星瀾甚至能聞到它身上散發出的福爾馬林和腐肉混合的氣味。他下意識地摸向口袋,手指觸到一個冰涼堅硬的物體——是進入副本時,在門診大廳的自動售貨機里找到的金屬打火機。

他沒有火種,但這金屬外殼或許能派上用場。

縫合怪突然加快了速度,張開嘴,露出嘴里參差不齊的牙齒,牙齒縫里還塞著暗紅色的肉絲。它撲過來的瞬間,顧星瀾突然注意到它背后的縫合線有一處明顯松動,露出下面灰黑色的皮膚,皮膚上有一個模糊的印記,像是被什么東西燙傷的。

那印記的形狀,和他在管道壁上看到的“眼睛”符號一模一樣。

“你是患者?”顧星瀾突然開口,聲音因為緊張而有些沙啞,“是誰把你變成這樣的?是那個無面醫生嗎?”

縫合怪的動作猛地停住了。它那顆黑色的紐扣眼睛微微轉動,似乎在“理解”這句話的意思。喉嚨里的“嗬嗬”聲變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類似嗚咽的低鳴。

顧星瀾的心臟狂跳起來。它有反應!這說明縫合怪還保留著部分人類的意識,或者說,它能理解語言信息。這在規則怪談里極其罕見——大多數異常存在都只遵循本能或規則行動。

“手術臺上的眼睛……”他試探著繼續說,同時握緊了打火機,“那些眼睛和你背后的印記有關,對嗎?”

縫合怪的身體開始劇烈顫抖,身上的縫合線“嘣嘣”地斷裂了好幾根,露出更多灰黑色的皮膚。它突然發出一聲尖銳的嘶鳴,轉身朝著管道深處爬去,速度快得驚人,像是在逃離什么可怕的東西。

顧星瀾愣住了。是提到“眼睛”刺激到了它?還是……它在害怕別的東西?

通風管道深處傳來一陣沉悶的震動,像是有什么沉重的東西正在靠近。震動越來越密集,管道壁上的灰塵簌簌落下,剛才被縫合怪爬過的地方,留下了一串暗紅色的血痕,血痕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黑、干涸。

顧星瀾突然意識到一個可怕的問題——縫合怪不是在逃離他,而是在逃離那個正在靠近的“東西”。

他轉身想往回爬,卻聽見身后傳來鱗片摩擦金屬的聲音。

那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熟悉感。

是那個無面醫生。它竟然跟著他鉆進了通風管道。

手電筒的光束向后照去,只見“醫生”那張沒有五官的臉正從管道轉角處慢慢探出來,銀白色的鱗片在光線下泛著冷光,左手握著的手術刀上還滴著暗紅色的液體。

它的移動方式很詭異,不是爬行,而是像蛇一樣扭動著身體,白大褂的下擺掃過管道壁,留下一道道灰藍色的痕跡。

前有未知的震動源,后有無面醫生追擊。

顧星瀾的目光落在前方縫合怪消失的方向,那里的管道壁上有一個明顯的凹陷,像是被什么東西撞擊過。他咬了咬牙,朝著那個方向爬去。

現在只能賭一把了。縫合怪的反應證明“眼睛”和“印記”是關鍵線索,而它逃離的方向,或許藏著更深的秘密。

震動越來越強烈,管道壁開始出現細微的裂痕。顧星瀾能感覺到腳下的金屬在發燙,像是有巖漿在管道下方流動。他爬到那個凹陷處,發現這是一個被外力撞開的缺口,缺口后面是一個更大的空間,隱約能看見排列整齊的金屬架。

像是某種儲藏室。

他毫不猶豫地鉆了進去,剛落地就被一股濃烈的福爾馬林味嗆得咳嗽起來。這里果然是間儲藏室,四面墻壁上擺滿了玻璃罐,罐子里浸泡著各種人體器官,心臟、肝臟、腎臟……還有密密麻麻的眼球,這些眼球都朝著同一個方向轉動,瞳孔的位置映出顧星瀾的影子。

儲藏室的正中央,放著一個半開的鐵柜,柜門上貼著一張泛黃的標簽:“7號標本,眼組織,保存日期:2023年7月13日”。

2023年7月13日——正是顧星瀾博士畢業的日子。

這個巧合讓他脊背發涼。

鐵柜里鋪著黑色的絲絨,上面放著一個玻璃培養皿,培養皿里漂浮著一顆完整的眼球,眼球的虹膜呈現出罕見的淺紫色,和顧星瀾自己的 eye color一模一樣。

更詭異的是,這顆眼球的瞳孔里,映出了一個模糊的人影——是那個無面醫生,它正站在儲藏室門口,手里的手術刀在燈光下閃著寒光。

而在培養皿的邊緣,用紅色的馬克筆寫著一行小字:

“最后一顆,還差一個容器”

顧星瀾的呼吸徹底停滯了。他終于明白管道壁上那句話的意思——“它們需要眼睛才能離開這里”。

這些被剝離的眼球,根本不是標本。

它們在等待“容器”。

而他,很可能就是最后一個目標。

無面醫生的身影籠罩在門口,陰影緩緩地向他逼近。儲藏室里所有玻璃罐中的眼球同時轉向,瞳孔里的人影重疊在一起,變成了無數個拿著手術刀的“醫生”。

顧星瀾握緊了手里的打火機,目光掃過培養皿里的紫色眼球。他知道,自己必須在接下來的十秒內做出選擇:是毀掉這顆眼球,還是……找到利用它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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