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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靈石入腹

玄云宗主峰,議事大殿。

氣氛凝重得如同凍結的萬年玄冰。空氣中彌漫著壓抑的憤怒和難以置信的震驚。

戒律堂長老吳清源,此刻再無半分平日的威嚴冷峻。他臉色蒼白如紙,左耳被一塊潔凈的白布包裹著,依舊有絲絲暗紅滲出。道袍雖然換過,但眉宇間的驚怒和一絲揮之不去的狼狽,卻怎么也掩飾不住。他站在大殿中央,聲音嘶啞,帶著屈辱的顫抖,向高坐于上的掌教玄誠子以及諸位長老陳述著后山那一戰的……荒誕與慘烈。

“……那邪魔!手段詭異狠辣,毫無修士風范!其邪物能發出震耳音爆,射出無形破法鐵雨,威力驚人!更可恨者,其心性狡詐如狐!埋設陷阱,引爆凡俗火藥與低階符箓混淆視聽!最后…最后竟以凡俗暗器偷襲!”吳清源說到最后,聲音陡然拔高,指著自己包裹的左耳,眼中噴火,“此獠以如此下作手段傷我!此乃對我玄云宗莫大之羞辱!掌教師兄!諸位長老!此邪魔斷不可留!必須傾全宗之力,將其挫骨揚灰,神魂俱滅!以正視聽!以儆效尤!”

大殿內一片死寂。

掌教玄誠子須發皆白,面容古拙,此刻眉頭緊鎖,眼中精光閃爍,顯然內心極不平靜。其他長老也是面面相覷,臉上寫滿了驚疑不定。

一個毫無靈力的凡俗狂徒,憑借一件已毀的“邪物”,一些粗劣的陷阱,加上……投擲暗器?竟然重創了一位筑基后期的長老?還削掉了半只耳朵?這聽起來簡直如同天方夜譚!

“吳師弟,那‘破法鐵雨’究竟是何物?竟能撼動你的玄冰壁?”一位須發赤紅、脾氣火爆的長老忍不住問道。

“無形!高速!穿透力極強!毫無靈力波動!”吳清源咬著牙,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其速之快,目力難及!其力之猛,堪比上品飛劍攢刺!更邪異的是,它能無視部分靈力防護!”

“凡俗火藥…竟有如此威力?”另一位擅長煉丹煉器的長老捻著胡須,滿臉不信。

“非是凡俗火藥!其爆炸混亂無序,混雜冰火之力,威力雖不足以重傷,卻極其擾人心神,遮蔽感知!”吳清源回想起那混亂的煙塵和沖擊,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投擲暗器傷筑基?”有人嗤笑出聲,覺得太過荒謬。

“那暗器…非同一般!”吳清源眼中閃過一絲連他自己都不愿承認的后怕,“其形如細小梭鏢,通體金屬,堅硬無比!速度雖不及之前鐵雨,但近在咫尺,刁鉆狠辣!若非老夫閃避及時……”他摸了摸包裹的左耳,后面的話沒說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大殿內再次陷入沉默。雖然吳清源的話聽起來匪夷所思,但他左耳的重傷和狼狽的樣子做不得假。這后山的“邪魔”,似乎比他們想象的更加詭異難纏。

“此獠盤踞后山,已成大患。”掌教玄誠子終于開口,聲音沉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然其手段詭異,貿然再遣高手,恐有折損,亦損我宗門顏面。”他目光掃過眾人,“傳令:后山方圓百里設為禁地!擅入者,宗規處置!加派弟子嚴密監視那‘邪魔’動向,不得讓其逃脫!另,著煉器堂、符箓堂,全力研究應對那‘音爆鐵雨’與‘混亂爆炸’之法!待準備萬全,再行雷霆一擊!”

“是!”眾長老齊聲應諾,心中卻各有所思。后山禁地?這等于變相承認了那“邪魔”的威脅,玄云宗暫時奈何不了他!這消息一旦傳開……

吳清源臉色鐵青,卻也不敢違逆掌教之令,只能將滔天的恨意和不甘死死壓在心底,目光怨毒地望向殿外后山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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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后山,“AK堂口”山洞。

濃重的血腥味混合著草藥苦澀的氣息彌漫在空氣中。山洞深處,一堆干燥的茅草上,陳浩如同破麻袋般癱在那里,渾身被簡單包扎過的傷口依舊在滲血,臉色慘白如金紙,氣若游絲。

錢明和孫亮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圍著陳浩團團轉。他們從藥田“借”(實為偷)來了最好的金瘡藥和生肌散,小心翼翼地給陳浩敷上,又熬了不知名的草藥湯,試圖灌下去。但陳浩牙關緊咬,藥汁順著嘴角流下,毫無作用。

“怎么辦?錢師兄!大哥…大哥他不會…”孫亮帶著哭腔,聲音發顫。陳浩要是死了,他們倆絕對會被暴怒的宗門撕成碎片!

“閉嘴!”錢明臉色同樣難看,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忽然想起陳浩昏迷前死死攥著靈石的樣子,以及那句模糊的“療傷…”。

“靈石!快!把我們的靈石都拿出來!”錢明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慌忙將自己和孫亮儲物袋里所有下品靈石都掏了出來,堆在陳浩身邊,足有二十幾塊。

“這…這有用嗎?”孫亮看著那些光芒黯淡的石頭,一臉茫然。靈石蘊含靈氣,修士用來修煉或驅動法寶,沒聽說能直接療傷啊!

“死馬當活馬醫!試試!”錢明抓起一塊靈石,學著陳浩昏迷前的樣子,用力按在陳浩血肉模糊、敷著藥粉的胸口傷口上!

一秒…兩秒…

毫無反應。

就在錢明和孫亮絕望之際,異變陡生!

那塊貼在陳浩傷口上的下品靈石,其內部微弱的瑩白光芒,仿佛受到了某種無形的牽引,如同涓涓細流般,絲絲縷縷地滲入陳浩的皮肉之中!那光芒流過之處,翻卷的皮肉似乎輕微地蠕動了一下,滲血的速度……好像減緩了一絲?

“有…有反應了!”孫亮眼尖,激動地低呼。

錢明精神一振!他立刻又拿起一塊靈石,按在陳浩另一處較深的傷口上。同樣的情況再次發生!靈石的光芒緩緩滲入!

兩人如同發現了新大陸,手忙腳亂地將一塊塊靈石分別按在陳浩的各處傷口上。很快,陳浩身上就貼滿了散發著微光的石頭,看起來既滑稽又詭異。

隨著越來越多的靈石光芒滲入,陳浩原本微弱到幾乎消失的呼吸,竟然漸漸變得粗重了一些!慘白的臉上也浮現出一絲極其微弱的血色!

“真的有用!大哥…大哥有救了!”錢明和孫亮喜極而泣,如同看著神跡。

然而,好景不長。僅僅過了半柱香時間,那些貼在傷口上的靈石,光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黯淡,最后“咔嚓”一聲輕響,碎裂開來,化作一堆毫無靈氣的白色粉末!

二十幾塊下品靈石,消耗殆盡!而陳浩的傷勢,只是勉強止住了惡化,距離恢復還差得遠!氣息依舊微弱!

“不夠!遠遠不夠!”錢明看著地上那堆靈石粉末,又看看陳浩身上依舊猙獰的傷口,心沉到了谷底。他們這點微薄的家底,根本填不滿這個無底洞!

“怎么辦?再去偷?”孫亮也急了。

“藥田那邊剛出事,看守肯定更嚴了!太危險!”錢明眉頭緊鎖,忽然,他眼中閃過一絲掙扎,隨即化為決絕,“只能…去‘那個地方’了!”

“哪個地方?”孫亮一愣。

錢明壓低聲音,眼中帶著恐懼和一絲貪婪:“后山…廢棄的‘蘊靈洞’!十幾年前那里曾是一處小型靈脈節點,后來不知為何靈氣枯竭廢棄了,但據說洞深處…可能還有殘存的…中品靈石!甚至…上品靈石的碎片!”

“蘊靈洞?!”孫亮臉色大變,“那里…那里不是傳說有…有噬靈鬼霧嗎?進去的人都…”

“顧不了那么多了!”錢明咬牙道,“大哥要是死了,我們也活不成!拼一把!你留在這里照看大哥,我去!若能找到幾塊中品靈石,或許就能救大哥的命!”

孫亮看著錢明決絕的眼神,又看看奄奄一息的陳浩,最終重重點頭:“錢師兄…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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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內,只剩下孫亮緊張地守著陳浩。

而在山洞外不遠處的陰影里,一道清冷的身影如同融入環境的寒玉,靜靜佇立。正是凌霜。

她奉掌教之命監視陳浩動向,卻目睹了錢明孫亮用靈石為陳浩“療傷”的詭異一幕。

“靈石…直接作用于肉身傷口?”凌霜清冷的眸子里充滿了濃濃的疑惑和探究欲。這完全顛覆了修仙界的常識!靈力需要煉化引導,豈能如此粗暴地直接灌輸給毫無修為的肉身?這無異于飲鴆止渴!可偏偏…那邪魔的氣息確實穩定了一絲!

她強大的神念悄然探入山洞,仔細感知著陳浩的狀態。那具破敗的肉身內,仿佛有無數個微小的漩渦,正在本能地、貪婪地吞噬著滲入的微弱靈氣,強行修復著受損的組織。這個過程粗暴、低效,充滿了毀滅與新生的撕裂感,卻…真實地在發生!

“好霸道的本能…好強的求生欲…這肉身…”凌霜心中震撼。她從未見過如此奇異的現象。

就在這時,她的神念捕捉到了洞外草叢中一點微弱的金屬反光。她身形微動,如同鬼魅般飄了過去。

是半顆扭曲變形的彈頭,深陷在泥土里,上面還沾著暗紅色的血跡——正是擦掉吳長老半只耳朵的那顆子彈!

凌霜用一方素白的手帕,小心翼翼地將其包裹拾起。冰冷的金屬觸感傳來,帶著一絲血腥氣。她仔細端詳著這枚造型奇特、蘊含著驚人穿透力的“凡俗暗器”,指尖甚至能感受到其上殘留的、一絲微弱卻兇戾無比的意志。

“這便是…傷到筑基長老的‘鐵雨’真容?”凌霜喃喃自語,清冷的臉上第一次浮現出無比專注的研究神情。她試圖用一絲微弱的靈力探入彈頭內部,卻被一股極其微弱、卻異常堅韌的排斥力阻擋。“這材質…非金非鐵…結構…竟如此精密?”

她完全沉浸在對這枚小小彈頭的研究中,渾然不覺自己蹲在草叢里的姿勢,與她平時清冷孤高的仙子形象有多么違和。那專注的眼神,如同最癡迷的煉器師發現了稀世珍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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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內,陳浩的意識在無邊的黑暗和劇痛中沉浮。他感覺自己像一塊被砸爛又勉強拼湊起來的破布。

就在意識即將徹底沉淪時,一股股微弱卻持續的暖流,如同黑暗中的螢火蟲,不斷涌入他破碎的身體。這些暖流霸道地鉆入他的血肉、骨骼、內臟,帶來撕裂般的疼痛,卻又在疼痛中強行修復、粘合、甚至…強化?

他仿佛能“看”到,自己體內那些被震裂的骨頭縫隙,在暖流的沖刷下,正緩慢地被一種微光物質填充、加固;那些破損撕裂的肌肉纖維,在暖流的刺激下,如同干涸大地上的草芽般,頑強地扭曲、生長、重新連接在一起!這個過程痛苦而緩慢,卻充滿了原始的生命力!

“硬氣功…金鐘罩…鐵布衫…”昏迷中,陳浩腦子里無意識地閃過以前在港島武館里聽過的詞。他不懂什么修真功法,但這感覺…就像是有人在強行給他的身體“打補丁”、“上鋼板”!

不知過了多久,當最后一絲暖流耗盡,陳浩猛地吸了一口氣,如同溺水之人浮出水面!

“嗬…嗬…”他劇烈地喘息著,猛地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山洞粗糙的巖頂和孫亮那張驚喜交加的臉。

“大哥!您醒了!太好了!”孫亮激動地喊道。

陳浩試著動了動身體,一股難以言喻的酸痛和沉重感傳來,仿佛身體灌了鉛,但……**沒散架!**他記得自己最后被那一劍劈得五臟移位,骨頭都快碎了!現在雖然疼,但似乎…還能動?

他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雙手。皮膚上依舊布滿傷痕,但似乎…多了一層難以察覺的、極其微弱的古銅色光澤?握了握拳,一股遠超以往的力量感從身體深處涌出!雖然還很微弱,但絕對比他穿越前強了不止一籌!

“靈石…是那些靈石…”陳浩瞬間明白了!他猛地坐起身(牽動傷口疼得齜牙咧嘴),看向地上那一堆堆白色的粉末——那是被吸干靈氣的靈石殘渣!

“錢明呢?”他聲音嘶啞地問。

“錢師兄…他…他去‘蘊靈洞’了!他說那里可能有中品靈石救您的命!”孫亮連忙回答,臉上帶著擔憂。

“蘊靈洞?”陳浩眉頭一皺,這名字聽著就不像善地。

就在這時,山洞外突然傳來一聲凄厲驚恐到極點的慘叫!

“啊——!!!鬼…鬼啊!!!”

是錢明的聲音!

陳浩臉色瞬間一變!顧不上全身酸痛,猛地從草堆上彈了起來,眼中兇光再現!

“媽的!敢動老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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