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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磐石囚籠,人心阱

軍官那句冰冷的裁決——“按避難所規定流程排隊等候醫療評估”——如同淬毒的冰錐,狠狠扎進風寒的心臟。憤怒和絕望瞬間點燃了他全身的血液,幾乎要沖破血管!他猛地抬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住軍官那張在陰影中毫無表情的臉,嘶啞的咆哮沖口而出:

“她等不了!她會死的!孩子也撐不住!你他媽……”

“閉嘴!”軍官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炸雷,瞬間壓過了風寒的嘶吼!他一步踏前,冰冷的殺氣如同實質的寒流席卷而來,那雙隱在帽檐下的眼睛,銳利得如同能刺穿靈魂的冰刃!“這里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服從命令,或者,就地清除!”

最后四個字,帶著鋼鐵般的意志和赤裸裸的殺意,將風寒所有未盡的怒吼都生生堵了回去。林影的槍口猛地向前一頂,冰冷的金屬幾乎要嵌進風寒的肋骨!周圍的士兵瞬間握緊了武器,氣氛緊繃得如同拉滿的弓弦!

趙鐵柱抱著蘇懷玉,龐大的身軀如同磐石般矗立,但風寒能清晰地“感覺”到他體內那股厚重如巖石的土黃色能量光暈劇烈地波動了一下,帶著壓抑的憤怒和無奈。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但最終只是洪亮地應道:“是!長官!”聲音沉重如鐵。

文書兵面無表情地對著旁邊兩個穿著臟兮兮后勤制服、一臉麻木的工作人員揮了揮手。那兩人立刻上前,動作粗魯地從趙鐵柱懷里接過昏迷不醒、氣息奄奄的蘇懷玉。蘇懷玉像一片失去生機的落葉,軟軟地垂在他們臂彎里。緊接著,另一人伸手,毫不客氣地從趙鐵柱外套口袋里掏出那個依舊在微弱啼哭的嬰兒,動作隨意得如同拎起一件物品。

“輕點!!”風寒目眥欲裂,掙扎著想撲過去,卻被林影的槍口死死頂住,動彈不得。

趙鐵柱的拳頭在身側猛地攥緊,骨節發出咯咯的輕響,他體內那土黃色的能量光暈幾乎要透體而出,但最終還是被他強行壓下。他看著后勤人員粗暴地抱著蘇懷玉和嬰兒,匯入隧道深處那麻木蠕動的人流,眼神深處閃過一絲深沉的痛楚。

“帶走!”軍官不再看風寒,冰冷地下令。

林影毫不留情地推搡著風寒:“走!”

在冰冷槍口的威逼下,在士兵們如同看待瘟疫般的目光中,風寒拖著斷腿,一步一瘸,如同走向刑場的囚徒,被押送著離開相對空曠的入口區域,深入“磐石”避難所的核心——那如同巨大蟻穴般幽深潮濕的隧道迷宮。

越往里走,空氣越發渾濁污穢。濃重的霉味、汗酸味、排泄物的惡臭、劣質煙草味、還有傷口腐爛的腥甜氣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作嘔的、幾乎令人窒息的濁流。隧道兩側,幸存者們如同沙丁魚般擠在一起,蜷縮在冰冷潮濕的水泥地上,身下墊著破爛的布片或硬紙板。昏暗搖曳的應急燈光下,是一張張麻木、絕望、或是被饑餓和疾病折磨得扭曲的臉孔。死寂中夾雜著壓抑的咳嗽、痛苦的呻吟、嬰兒細弱的啼哭,還有角落里偶爾爆發的、為了搶奪一小塊發霉食物或巴掌大干燥地盤的、野獸般的嘶吼和扭打。

這里是絕望的發酵池,是人性在生存重壓下被扭曲的展示場。每一次顛簸前行,風寒都能“感覺”到無數道麻木、好奇、或是帶著赤裸裸惡意和貪婪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落在他那條扭曲變形的斷腿上,最終停留在他那張被標記為“高危異類”的臉上。竊竊私語如同毒蟲般在陰影里蔓延。

“看那個瘸子……”

“高危異類?他干了什么?”

“聽說在外面把三個人變沒了……”

“怪物!離他遠點!”

“他懷里是不是藏了吃的?看那鼓鼓囊囊……”

風寒咬著牙,強迫自己不去聽,不去看。識海中,無字天書似乎也感受到了這極端污穢絕望的環境,傳來極其微弱的、帶著排斥意味的波動。他集中起剛剛恢復一絲的精神力,試圖再次感知蘇懷玉和孩子的方位,但隧道里混亂駁雜的生命磁場和污濁的能量流如同厚重的泥沼,瞬間將他微弱的精神力吞噬殆盡,只留下更加深沉的焦慮和無力感。

不知走了多久,隧道前方出現了一片相對獨立、由銹跡斑斑的粗大鐵柵欄圍起來的區域。柵欄外有持槍士兵巡邏,柵欄內,影影綽綽能看到一些或坐或臥的身影,大多神情呆滯、衣著破爛,身上帶著明顯的傷痕或病態。空氣中彌漫著更加濃重的藥味和傷口腐爛的惡臭。

隔離觀察區。

“到了。”林影的聲音毫無溫度。他押著風寒走到一扇開在柵欄上的厚重鐵門前。門口站著一個同樣穿著后勤制服、卻挺著油膩肚腩、臉上帶著倨傲神色的中年男人,正是登記官老王。他手里拿著一個破舊的記錄板,斜睨著風寒,如同在看一件待處理的垃圾。

“編號‘磐-異-017’,風寒,高危異類,腿部嚴重骨折,無明確異能類型。”林影快速報出信息,語氣如同念一份物品清單。

老王懶洋洋地在記錄板上劃拉著,眼皮都沒抬一下:“規矩懂吧?進去前,身上所有私人物品,全部上繳!包括衣服口袋里的東西!”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燈,貪婪地掃過風寒破舊外套的每一個口袋。

風寒的心猛地一沉!那半塊他拼了命帶回來、沾著血污和草泥的發霉面包!那是他最后一點食物!

“只是……半塊面包……”風寒艱難地開口,聲音干澀。

“少廢話!避難所統一配給!誰知道你這面包有沒有沾上什么怪物病毒?拿來!”老王不耐煩地伸出手,語氣不容置疑。

林影的槍口頂了頂風寒的后背,冰冷的威脅不言而喻。

風寒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幾乎要摳出血來。屈辱和憤怒灼燒著他的理智。但他看了一眼冰冷的槍口,又想到不知生死的蘇懷玉和孩子,最終,他顫抖著手,從懷里最深處,掏出了那半塊已經變得冰冷、沾滿污跡、散發著淡淡霉味的面包,極其緩慢地、如同交出自己最后一點尊嚴般,放到了老王那攤開的、油膩的手掌上。

老王掂量了一下那半塊面包,撇撇嘴,隨手扔進腳邊一個敞開的、臟兮兮的塑料桶里,那里面已經堆了些雜七雜八的破爛物品。“下一個!搜身!”

旁邊一個身材干瘦、眼神兇狠的后勤人員立刻上前,粗魯地在風寒身上拍打摸索起來。冰冷的手在風寒斷腿處狠狠按了幾下,疼得他眼前發黑,悶哼出聲。確認他身上再無他物后,那人才罵罵咧咧地退開。

“行了,‘017’,進去吧!記住,這里是隔離區,老實待著!別惹事!”老王揮揮手,像是驅趕蒼蠅。

哐啷!

沉重的鐵門被士兵拉開,一股更加濃烈的、混雜著消毒水和腐臭的氣味撲面而來。

林影用力一推,風寒踉蹌著跌進了鐵柵欄之內。鐵門在他身后轟然關閉,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如同監獄的大門落下。

隔離區內部空間不大,比外面的隧道更加陰暗潮濕。幾盞昏黃的白熾燈有氣無力地亮著,燈光下,十幾個形容枯槁、眼神或麻木或兇狠的身影或坐或臥。冰冷的墻壁上凝結著水珠,地上污水橫流。風寒的闖入,立刻引來了所有目光的聚焦。

那目光,有純粹的麻木,有深藏的惡意,有毫不掩飾的貪婪,如同黑暗中窺伺獵物的鬣狗。

風寒拖著斷腿,強忍著劇痛和眩暈,艱難地挪到一個相對干燥、靠近冰冷墻壁的角落。他靠著冰冷的墻壁滑坐到地上,斷腿處的劇痛讓他倒抽一口冷氣。他環顧四周,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將他淹沒。沒有食物,沒有水,沒有藥品,只有冰冷的鐵欄、污濁的空氣和無數充滿惡意的視線。蘇懷玉和孩子生死未卜,而他自己,被標記為“高危異類”,像野獸一樣被關在這里。

身體和精神的雙重透支如同巨浪般襲來。失血過多帶來的冰冷感從四肢百骸蔓延開,眼前陣陣發黑。他靠著墻壁,意識開始模糊。

就在這時,一個佝僂的身影,如同幽靈般無聲無息地挪到了風寒旁邊不遠處。那是一個頭發花白、滿臉皺紋、眼窩深陷的老頭,他蜷縮在一條破毯子里,身體微微發抖,渾濁的眼睛里卻閃爍著一絲與周圍麻木不同的、精明的光芒。

老頭沒有看風寒,只是用極其微弱、如同蚊蚋般的聲音,仿佛自言自語地念叨著:“新來的?斷了腿?嘖嘖……在這鬼地方,斷腿就等于判了死刑嘍……沒人管你死活,餓死、凍死、傷口爛死……或者……”他渾濁的眼珠極其快速地掃了一眼隔離區深處幾個聚在一起、眼神不善的壯漢,“被那些餓瘋了的豺狼分食……”

風寒的心猛地一沉,寒意更甚。他強打精神,警惕地看向老頭。

老頭似乎沒注意到風寒的目光,依舊自顧自地低聲念叨:“想活命?得找靠山……或者,有東西換命……我看你進來時,身上好像帶了點‘草’味?不是外面普通的野草吧?這年頭,能認得有用的草,也算本事……”

草?凝血草?!

風寒的心臟狂跳起來!這老頭鼻子這么靈?他是在試探?

“你想說什么?”風寒的聲音嘶啞冰冷。

老頭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狡黠,聲音壓得更低:“嘿嘿……沒什么,老頭我快凍死了,就想討點‘草’根嚼嚼,暖暖身子……你要是還有,分我一點……老頭我在這待得久,知道點門道,說不定能告訴你點有用的消息……比如,后勤處那個王扒皮,最喜歡什么……”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緊閉的鐵門外。

風寒的心念電轉。這老頭在暗示什么?用凝血草換關于蘇懷玉孩子的消息?還是換生存的機會?這老頭可信嗎?但此刻,他孤立無援,任何一點可能的信息都彌足珍貴!

就在風寒猶豫掙扎之際——

哐啷!

隔離區的鐵門再次被打開。

所有目光瞬間聚焦過去。

只見趙鐵柱那魁梧如山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手里端著一個邊緣豁口的破舊搪瓷碗,碗里是冒著微弱熱氣的、稀得能照見人影的糊糊。他身后,林影抱著槍,如同冰冷的影子,銳利的目光掃視著隔離區內部。

“編號‘磐-異-017’,風寒!領食物!”趙鐵柱的聲音洪亮,打破了隔離區的死寂。

隔離區內,幾道貪婪的目光瞬間如同餓狼般盯住了趙鐵柱手中的破碗!

風寒掙扎著想站起,但斷腿的劇痛讓他動彈不得。

趙鐵柱無視了那些目光,端著碗,邁著沉穩的步伐,徑直走向風寒所在的角落。他龐大的身軀無形中隔絕了大部分窺探的視線。

“給。”趙鐵柱將破碗放在風寒面前冰冷的地上。碗里的糊糊散發著淡淡的霉味和淀粉味,但對此刻饑寒交迫的風寒來說,無異于救命稻草。

風寒看著那碗糊糊,又抬頭看向趙鐵柱那張涂著油彩、看不出表情的方正臉龐。趙鐵柱沒有看他,只是微微俯身,似乎要確認碗放穩了。就在他俯身的瞬間,他那厚重、沾滿灰塵和污漬的野戰迷彩服的袖口,極其極其隱蔽地蹭過了風寒撐在地上的手背。

風寒只覺得手背一涼,似乎有什么細微的東西被留了下來。

趙鐵柱直起身,目光掃過風寒,又掃了一眼旁邊那個蜷縮在破毯子里的老頭,眼神里沒有任何波瀾。他轉身,對著門口的林影和守衛的士兵沉聲道:“食物已送達!保持警戒!”然后便邁著沉重的步伐,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隔離區。

鐵門再次關閉。

風寒的心跳如同擂鼓!他不動聲色地、極其緩慢地將剛才被趙鐵柱袖口蹭過的手掌移到身前,借著昏暗的燈光和身體的遮擋,快速看了一眼。

掌心,靜靜地躺著幾片細小、干枯、邊緣帶著鋸齒的灰綠色草葉殘片!正是凝血草的葉片!還有兩顆……極其微小、包裹在蠟紙里的……白色鹽丸?!

風寒的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趙鐵柱!他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用這種方式,把東西送了進來!那袖口蹭過的瞬間,留下的是生的希望!

旁邊的老頭渾濁的眼睛,如同最精明的老狐貍,極其快速地掃過風寒緊握的拳頭,又掃了一眼鐵門外趙鐵柱消失的方向,嘴角似乎極其隱晦地向上牽動了一下,露出一個難以察覺的、意味深長的弧度。他裹緊了破毯子,不再看風寒,仿佛剛才什么都沒發生過。

風寒緊緊攥著掌心的草葉和鹽丸,冰冷的觸感卻讓他感受到了一絲滾燙的溫度。他將那碗稀薄的糊糊端到嘴邊,顧不得燙,大口吞咽起來。粗糙的糊糊刮過干裂的喉嚨,帶來一絲微弱的熱量。他的目光,卻如同冰冷的寒星,透過鐵柵欄的縫隙,射向隧道深處那未知的、后勤處所在的方向。

蘇懷玉,孩子……等我!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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