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20章 世子的耐心

  • 這個反派過于穩健
  • 瘋狂偷吃你家大米
  • 5607字
  • 2025-08-22 19:18:33

地底的風停了。

江然站在原地,看著父親遠去的背影,有些出神。

那枚玄黑嵌紅的“柒”字令牌,靜靜躺在他的掌心。

冰涼。

他低頭,看向身前單膝跪地的女子。

她還保持著奉上令牌的姿勢,頭顱低垂,一動不動,呼吸輕微得幾乎不存在。

一個活生生的人,卻比這地底的石壁更沒有存在感。

影子。

江然想起了父親最后的話。

他掂了掂令牌。

“起來吧。”

梅七起身,沒有多余的動作,退后半步,垂手立于江然身后。

安靜,沉默。

江然忽然覺得有些不自在。

他習慣了算計,習慣了觀察,習慣了將一切都納入掌控。

可眼前這個人,像一汪深潭,清澈見底,卻又什么都看不透。

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你叫梅七?”江然沒話找話。

“是?!?

“怎么還帶著個數字?”江然追問道,“聽著像個代號,不像人名?!?

梅七伸出纖細的手指,點了點自己的心口。

“我,是七?!?

江然撇了撇嘴,一想到父親的影衛叫影一,影二...

“不好聽?!?

他打量著她,想了想又道,“不過梅花很好看。以后,你就叫小梅吧?!?

梅七沒有立刻回答。

她微微偏了一下頭,那雙梅花般的紅色眼瞳里,不起絲毫波瀾,只是靜靜地倒映著江然的身影。

良久。

“好?!?

聲音清冷,沒有起伏。

一個字,多一個都沒有。

江然摸了摸鼻子。

這天是不是聊死了?

他轉過身,向地底的出口走去。

身后的腳步聲,跟了上來。

不疾不徐,如影隨形。

江然忽然停下。

身后的腳步聲,也瞬間停止。

他沒有回頭,只是覺得,這場穿越大戲,似乎越來越有趣了。

王府的儀仗,終究是啟程了。

江楓與江語溪并肩而立,目送那江萬里的車駕,消失在長街的盡頭。

江然沒有去送。

..........

錢伯方手心全是汗。

清河城的風,帶著涼意,可他后背的衣衫,早已濕透。

他剛從蔡家舊宅的巷口回來。

那里如今是一片禁地,府門被封,兩個面無表情的王府衛兵守著,活人勿近。

他托了關系,總算見到了一個蔡家旁支的人,一個曾經也跟著吃香喝辣的遠房侄子。

那人瘦得脫了相,見了錢伯方,如同見了鬼。

“錢管事,你……你來干什么?”

“老弟,我就是想問問,那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人臉色煞白,嘴唇哆嗦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是拼命地擺手,把頭搖得和撥浪鼓一樣。

“別問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們的事,別扯上我!”

說完,便連滾帶爬地跑了,仿佛身后有索命的惡鬼。

錢伯方心里那股寒氣,更重了。

真就那么可怕?一個紈绔世子,能有這般手段?

他不信。

可蔡家的下場,又由不得他不信。

懷著這份七上八下的心情,他踏入了孫家的大門。

布行大戶孫百川正在品茶,見錢伯方來了,眼皮都沒抬一下。

“錢管事,慌什么?!?

“孫家主,那江然要查賬,三天為期,這……”

“查賬?”孫百川放下茶杯,笑了。“他要的是錢,不是賬?!?

錢伯方一愣。

“江萬里前腳剛走,后腳他兒子就來這么一出,你當真以為是巧合?”

孫百川慢悠悠地說。

“王爺要臉,不好親自下場搜刮,便放他這個不成器的兒子出來當惡犬。犬吠得兇,是為了嚇唬人,好讓人乖乖把骨頭交出去。”

“那蔡家……”

“蔡家蠢,自己撞在了刀口上。王爺正好借兒子的手,殺雞儆猴,給他去帝京后,留一個能鎮住場子的名聲。”

孫百川看著錢伯方,眼神里帶著一絲鄙夷。

“江萬里是人中之龍,可他生的,未必不是一條蟲。”

“你把這三十年的舊賬、廢賬、平賬,全都整理好了,堆成山給他送過去。”

“他要查,就讓他查。等他從那故紙堆里爬出來,黃花菜都涼了。”

“這叫陽奉陰違,用他下的令,來將他的軍?!?

孫百川端起茶杯,吹了吹熱氣。

“他一個膏粱子弟,懂什么叫流水,什么叫對沖,什么叫銀股?他要是真看懂了,我孫百川的名字倒過來寫?!?

錢伯方心中的恐懼,被這番話驅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貪婪的火苗。

是啊。

讓他查。

看他能查出個什么名堂。

錢伯方眼睛亮了。

“高!實在是高!”

“事成之后,”孫百川拍了拍他的手背,“四海通的布料生意.....”

“好說,好說!”

......

三日后。

王府書房。

十大箱的賬冊,堆得和小山一樣,散發著陳年紙張與霉味混合的氣息。

江然隨意地拿起一本。

乾元三十七年的賬。

他丟下,又拿起一本。

乾元四十二年的。

全是陳芝麻爛谷子。

這群老東西,還真敢。

他們賭他年輕,賭他無知,賭他沒有耐心,更賭他看不懂這盤根錯節的賬目。

他們把所有正在流轉的、藏著貓膩的活賬,全都抽走了。

送來一堆廢紙,讓他自縛手腳。

江然的臉上,看不出喜怒。

他只是覺得有些好笑。

甚至有些氣悶。

怎么會有這么愚蠢的人?

前世玩游戲,碰見這種自作聰明的NPC,都是直接拉過來一波A了。

蔡家的尸骨未寒,這些人就又迫不及待地把脖子伸了過來。

是我的手段太溫柔了嗎?

孫家?

《九天問仙》的劇情里,清河城并沒有這么一號人物。

看來是蔡家倒臺后,才浮出水面的新勢力。

也好。

就讓我看看,脫離了劇情攻略,我能做到什么地步。

江然站起身,走到書房的角落。

那里空無一人,陰影深沉。

“金媽媽那邊,東西送來了嗎?”

陰影里,沒有任何回應。

但一張薄薄的紙,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江然伸出的手上。

上面是另一套賬目。

字跡潦草,卻清晰地記錄著一筆筆骯臟的交易,以及錢伯方等人與孫家勾結的每一處細節。

那些他花錢收編的地痞流氓,有時候比訓練有素的密探還好用。

因為沒人會防備一群墻角討飯的爛泥。

江然將紙條收進袖中。

他的目光,落在了門口那抹安靜的身影上。

梅七從陰影里走出,站在那里,如同一尊不會動的人偶。

自從那日地底之后,她便寸步不離。

江然走,她便走。

江然停,她便停。

不說話,也沒有任何多余的動作。

她的存在,是為了執行命令。

江然忽然覺得,自己的耐心確實不太好。

“小梅?!?

他開口。

“我們走。”

......

四海通商號的議事廳里,人聲鼎沸。

錢伯方等一眾管事,滿面紅光,彼此交換著心照不宣的眼神。

世子爺看了三天賬,什么都沒看出來。

今日召集眾人,說是要“論功行賞”。

果不其然,就是個中看不中用的草包。

江然坐在主位上,臉上掛著和煦的微笑,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

“諸位都是清河城的肱股之臣,這些年,辛苦了?!?

他一開口,下面立刻有人接上了戲。

一個平日里最是油滑的劉管事,率先捶胸頓足,干嚎起來。

“世子爺?。∧梢獮槲覀冏鲋靼?!”

“我們是難??!這生意,一年比一年難做,到處都在虧空,小的們盡心盡力,也只能勉強維持??!”

他開了個頭,其他人立刻跟上。

哭窮的,訴苦的,聲淚俱下,仿佛四海通下一秒就要倒閉。

錢伯方站出來,一臉沉痛地做了總結。

“世子爺明鑒?!?

他一字一頓,慷慨激昂。

“非我等不盡心,實乃外部競爭太過惡劣!”

“尤其是城東的孫家布行,處處與我們作對,惡意壓價,擠占我們的生意,我等……我等實在是獨木難支??!”

這番話,說得是情真意切。

既把虧空的鍋甩了出去,又巧妙地將矛頭指向孫家,顯得自己忠心耿耿。

最后,錢伯方圖窮匕見,對著江然深深一拜。

“懇請世子爺,從王府賬上撥一筆款子,助我等渡過難關!來年,必當為王府創造十倍的利潤!”

“請世子爺資助!”

眾人齊齊拜下,聲勢浩大。

江然全程微笑,不時點頭,甚至還出言安撫了幾句。

“原來如此,本世子都明白了。”

“諸位忠心可嘉,本世子……甚是感動。”

他把那個被糊弄住的無知紈绔,演得活靈活現。

看著這群人盡情表演,將貪婪與虛偽展現得淋漓盡致,江然覺得,差不多了。

他端起手邊的茶,慢悠悠地開口。

“我給你們講個故事吧?!?

議事廳里,瞬間安靜下來。

“從前,有個園丁,他有一個很大的園子?!?

“園子里,長了很多花,也長了很多毒草。”

“毒草很聰明,它們偽裝成花的樣子,不僅和花搶奪養分,還哭著告訴園丁,是其他的花長得太茂盛,擠占了它們的位置?!?

江然的聲音很平淡。

“你們說,這個園丁,該怎么做?”

沒人回答。

一種莫名的寒意,開始在眾人心底蔓延。

江然笑了笑,繼續說。

“園丁不想跟毒草講道理?!?

“他覺得,很麻煩。”

“所以,他選擇直接把毒草連根拔起。”

故事講完了。

江然抬起手,用杯蓋,輕輕地在茶杯的杯沿上,敲了一下。

“叮。”

一聲脆響。

清澈,悅耳。

一道紅黑色的殘影,一閃而過。

快到無人能看清。

那不是光。

是梅七的裙擺。

一抹冰冷的劍光,隨之亮起。

薄如蟬翼,冷若冰霜。

噗。

噗。

噗。

三聲輕微的、利刃切開皮肉的聲音。

剛才哭得最響,跳得最歡,與孫家勾結最深的三個管事,身體一僵。

他們緩緩低下頭。

看著自己胸前綻開的血花。

然后,軟軟地倒了下去。

死寂。

針落可聞的死寂。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臉上的表情凝固了,眼中的驚恐,幾乎要溢出來。

一個冊子,從江然袖中飛出,不偏不倚,正好砸在錢伯方的腳下。

“這是你們的賬?!?

江然的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劉管事,上月三號,你私自從賬房支取三千兩,通過孫家在城西的錢莊,換成了銀票,入了你內弟的戶頭?!?

“張管事,你名下的七間鋪子,有五間的地契,早就抵押給了孫家,換來的錢,夠你在城外買一座帶湖的莊園了?!?

“還有你,李管事……”

江然每說一句,地上的尸體就仿佛更冷一分。

而錢伯方的臉色,就更白一分。

他低頭看著腳下那本真實的、沾滿了骯臟交易的賬冊,再看看遠處那堆積如山的假賬。

渾身的血液,都凍結了。

江然站起身。

他走到那堆假賬前,一腳踩了上去。

腳下的紙張,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他環視著剩下的、已經嚇得魂飛魄散的管事們。

臉上,重新掛起了那抹和煦的微笑。

“現在,賬平了?!?

“有誰覺得,賬不平的?”

沒有人敢出聲。

沒有人敢動。

江然心里嘆了口氣。

說實話,他不喜歡殺人。

太麻煩,也太臟。

但道理,是說給聽得懂的人聽的。

跟一群看不見死字的蠢貨,沒什么道理可講。

“還有,這四海通商號的名字,太晦氣。

我不是早就讓你們改成“敗家子商號”了嗎?

為什么不聽話呢?”

血腥氣混著茶香,在空氣里彌漫。

江然沒有再看那些癱軟在地,抖如篩糠的管事。

他轉身,踱步走向四海通的正門。

人群無聲地分開,讓出一條路,如同摩西分海。

他停在門口,抬頭看著門楣上那塊“四海通”的黑底金字招牌。

字是好字,木是好木。

就是看著不順眼。

江然的內心毫無波動,甚至有點想打哈欠。

他只是覺得,清掃屋子,就得把前一個主人的痕跡,全都抹掉。

抹不掉,就砸了。

“小梅?!?

他輕聲開口。

站在他身后陰影里的紅衣女子,身形一動。

一道紅線掠過。

一道劍光乍起。

在所有人驚恐的注視下,那懸掛了三十年的沉重牌匾,中央裂開一條筆直的黑線。

“咔嚓——”

一聲脆響。

牌匾從中斷為兩截,重重地砸在地上。

塵土飛揚。

砸碎了牌匾,也砸碎了在場所有人心中最后一絲僥幸。

江然用腳尖,踢了踢堂內一張黃花梨木的椅子。

“這些桌椅,我不喜歡?!?

他回過頭,目光落在早已面無人色的錢伯方臉上。

“天黑之前,全都給我劈了當柴燒?!?

“換新的。”

“還有牌匾,要三尺高,要鎏金的,要城門口都能看清那么亮?!?

他走上前,拍了拍錢伯芬抖個不停的肩膀,笑容溫和。

“錢管事,你是個聰明人。”

“天黑前,辦得到嗎?”

錢伯方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能拼命地點頭,頭點得和搗蒜一樣。

“很好?!?

江然收回手,再也不看他一眼,徑直走了出去。

陽光落在他身上,他伸了個懶腰。

好像剛才只是進去喝了杯茶。

真正的大魚,是那條聞著血腥味,自以為能當漁翁的。

江然心中冷笑。

敲山震虎?

不。

我這是拆了山頭,告訴林子里的所有畜生。

換主人了。

……

孫府。

上好的龍井茶,在杯中舒展。

孫百川捻著佛珠,聽著手下的匯報,臉上還帶著一絲勝券在握的笑意。

他篤定,江然那個草包,看到那堆積如山的假賬,只會頭昏腦脹,最后不了了之。

到時,他只需稍稍施壓,就能讓錢伯方等人,將四海通的布料生意,盡數轉到自己名下。

一個管事連滾帶爬地沖了進來,聲音都變了調。

“家主!出事了!四海通出大事了!”

孫百川眉頭一皺,放下了茶杯。

“慌什么,天塌下來了?”

“劉管事……張管事……還有李主簿,都……都被殺了!”

那管事喘著粗氣,臉上全是駭然。

“江然帶來的那個女人,一劍……就一劍一個!”

“他還把四海通的牌匾給劈了,說……說要改成敗家子商號!”

哐當。

孫百川手中的紫砂茶杯,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茶水濺濕了他的衣擺。

他猛地站起身,臉上那份從容,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震驚與暴怒。

“你說什么?”

“他敢殺人?!”

孫百川一把揪住那管事的衣領。

“他怎么敢!當著所有人的面?劉管事只是個凡人,連武夫都不是!他江家就不怕清河城的民心動蕩嗎!”

他想不通。

這和他預想的劇本,完全不一樣。

那個紈绔子弟,那個只知道吃喝玩樂的草包,怎么會用如此酷烈、如此不計后果的手段?

這不是惡犬吠日。

這是瘋狗咬人,而且是沖著喉嚨咬。

孫百川松開手,在堂內來回踱步,眼中的怒火,逐漸被一絲陰狠取代。

他必須承認,他看走眼了。

但,那又如何?

江萬里遠在帝京,鞭長莫及。

飛云宗的圣子即將抵達清河城,這正是城內各方勢力最敏感的時刻。江家需要的是穩定,而不是一場讓所有商戶都人人自危的血腥清洗。

江然此舉,看似狠辣,實則愚蠢至極。

他得罪的,不止是一個孫家,而是清河城所有和他一樣,在王府產業里伸手撈油水的家族。

他這是在自掘墳墓。

“一條不知天高地厚的瘋狗?!?

孫百川冷哼一聲,心中已有了計較。

“既然他不要臉,那我就連他那點里子,也一并給他扒了。”

他停下腳步,眼中閃著貪婪與算計的光。

“傳我的話?!?

“從今天起,我們孫家所有的布行,綢緞莊,所有布料,一律降價三成!”

一個心腹面露憂色:“家主,降價三成,我們可就要虧本了……”

“虧?”孫百川笑了,笑得陰冷,“我要讓他那敗家子商號,開張第一天,連一個客人都見不到!”

“我要用銀子,把他活活砸死!”

他頓了頓,又看向另一名管家。

“另外,去庫房,取我那塊珍藏的百年暖玉,再備上一份厚禮。”

“再替我寫一封信,給那位江世子?!?

孫百川的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

“信里,要寫得誠懇一些?!?

“就說,我孫百川,聽聞世子爺為清掃商號蛀蟲而雷霆震怒,深感欽佩。我孫家,愿助世子爺一臂之力,共同維持清河城的市場安穩。”

“約他一日后,在醉仙樓一見?!?

心腹不解:“家主,這是……示好?”

“示好?”孫百川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這是遞刀子?!?

“他殺了人,總要有人給他收拾爛攤子。他砸了鍋,總要有人出錢給他買口新鍋。”

“我,就是那個愿意出錢的人?!?

“我要讓他坐到我的桌子前,讓他明白,殺人是最低級的手段。在清河城,想辦事,得用錢,用我孫家的錢。”

“他會來的?!?

孫百川坐回紫檀木圈椅,重新端起一杯茶。

“因為他這樣的蠢貨,最吃糖衣炮彈這一套?!?/p>

主站蜘蛛池模板: 大新县| 昂仁县| 贵州省| 新疆| 诸城市| 四会市| 孟州市| 四会市| 河西区| 宜阳县| 浦东新区| 贡嘎县| 定陶县| 正蓝旗| 浦县| 泸州市| 永福县| 叙永县| 全州县| 郴州市| 安溪县| 新郑市| 诸暨市| 岱山县| 禹城市| 拜泉县| 宁阳县| 鄂州市| 镇沅| 岳普湖县| 丘北县| 云浮市| 元阳县| 灵石县| 彰化县| 科尔| 栾川县| 弥勒县| 家居| 天门市| 怀仁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