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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影衛

江然將她的細微變化盡收眼底,心中已然有數。

他從袖中摸出一張疊得皺巴巴的紙,隨手丟在石桌上,語氣滿是嫌棄。

“喏,還有一個老騙子,非塞給我的。說什么九轉蘊靈,還有那破障丹的藥方子,全部用上可三天三夜屹立不倒。”

“鬼畫符一樣,本世子看都懶得看。”

“三妹你要是喜歡,便送與你了,不喜歡便當柴火燒了罷。”

江語溪垂下眼簾,纖長的手指,捏起了那張紙。

紙張展開。

左邊,是一副結構繁復,玄奧無比的陣法圖。

右邊,是一張筆走龍蛇,配伍精妙的丹方。

轟!

她的腦海里,仿佛有驚雷炸響。

九轉蘊靈陣!

這是古籍中才有零星記載的失傳陣法,能聚靈收氣,外化于丹,大幅提升煉丹時的成丹率!

還有這丹方……

上面羅列的藥材,她都認得。

可這配伍,這君臣佐使的思路,卻匪夷所思,悖逆了她所知的一切丹理。

看這效力,分明是能助靈武修士突破境界瓶頸的丹藥!

如若是真的,其價值,千金不換!

一個老騙子給的?

她捏著紙張的指節,微微泛白。

這世上,哪有這么巧的事。

她緩緩抬起頭,看向眼前這位吊兒郎當的大哥。

他正百無聊賴地欣賞著自己的指甲,仿佛隨手丟下的,真是一張廢紙。

一瞬間,無數念頭在她心中翻涌。

他究竟是真傻,還是在用這種最愚鈍的方式,傳遞著某種她看不懂的訊息?

她忽然覺得,自己這位大哥,不是一座山,而是一片深不見底的,幽暗的湖。

水面平靜無波,水下卻不知藏著多少暗流與巨獸。

她將那張紙,小心翼翼地疊好,收入袖中。

臉上,重新綻放出那個甜得發膩的笑容。

“大哥給的東西,語溪自然要好好收著。”

“這上面的圖畫得真好看,語溪很喜歡。”

江然收回目光,重新落回江語溪的臉上,清了清嗓子。

“說起來,那老騙子信誓旦旦的樣子,倒也不全是裝的。”

“三妹,你不是懂些花草藥理么。”

“你看看,這方子要是真能弄出什么藥丸子來,可得讓大哥我先嘗嘗鮮。”

那張素來玩世不恭的臉上,此刻卻寫滿了正經。

他雙手負后,身子微微前傾,湊到江語溪耳畔,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股子熱氣,吹在江語溪的耳廓上。

“三妹,你別看這方子邪門,可萬一呢?”

“屆時,春風樓那些庸脂俗粉,再也入不了哥哥的眼了。”

“哥哥我啊,想當那威武大將軍,七進七出,殺得她們片甲不留,哭爹喊娘。”

江語溪的耳根,騰地一下就紅了。

身子下意識地往后縮了縮,避開那股讓她心頭發麻的熱氣。

這混賬大哥!

這些腌黃之事,怎么能對著自家妹妹說出口!

她捏著那張紙的手,指節收緊,幾乎要將那張珍貴無比的方子給捏爛。

可她腦子卻轉得飛快。

這番粗鄙不堪、幾乎是故意做出來的表演,與她方才心中那個深不見底的幽暗湖泊的形象,簡直判若兩人。

一個真正城府深沉的人,會用如此拙劣的方式來試探嗎?

不會。

一個冰冷而大膽的念頭,瞬間在她心中成形:

或許……根本就沒有什么試探。

他不是在演戲,他就是這樣的人。

這個念頭一旦生出,之前所有的違和感便瞬間通順了。

江語溪貝齒輕咬下唇,心中那點羞憤被迅速壓下。

也好。

你不是想當那沙場將軍么。

你不是愿意當這方子的頭一個試藥人么。

正好,報你私拿我匣子和簪子之仇。

她抬起頭,臉上那甜美的笑容又回來了,只是眼底深處,藏著一抹狡黠。

“大哥……你說什么呢。”

聲音軟糯,帶著嗔怪。

“語溪聽不懂。”

“不過……既然是大哥信得過語溪,那語溪就試試看。”

她把那張紙小心地收進袖中,又從袖子里拿出一支小巧的炭筆和一張白紙。

“這上面的藥材,有好幾味,語溪也只是在書上見過。”

“若是熬制,恐怕……”

江然大手一揮,打斷了她的話。

那副紈绔子弟的派頭,拿捏得十足。

“錢的事兒,那能叫事兒嗎?”

他坐回凳上,二郎腿一翹。

“底下那些個不長眼的世家,可是給哥哥我送了不少銀子。”

“妹妹你盡管開口,需要什么,列個單子。”

“府庫里有的,你直接去提,就說是我說的。”

“府庫里沒有的,哥哥花錢給你買,就算是把清河城的藥鋪都搬空,也給你湊齊了!”

江語溪執筆的手頓了頓。

她抬眼,看了看江然。

他正一臉豪氣,仿佛那些珍稀靈材在他眼里,不過是些尋常蘿卜白菜。

這才是她熟悉的那個大哥。

揮金如土,不學無術。

如此一來,他先前種種怪異的舉動,反倒有了解釋。

或許,真就是個走了狗屎運的傻子,從哪個不長眼的騙子手里,得了這驚天動地的寶貝。

她心中一定,不再猶豫,筆尖在紙上沙沙作響。

一個個珍稀藥材的名字,從她筆下流出。

寫完,她將單子遞了過去。

“那就,多謝大哥了。”

“若是真熬制出了什么……靈丹妙藥,語溪一定第一個請大哥品嘗。”

她特意在品嘗二字上,加了極輕的重音。

江然接過單子,看也不看,直接塞進懷里。

“好說,好說。”

他站起身,拍了拍袍子,轉身便走。

“哥哥我,就等三妹的好消息了。”

院門關上。

江語溪臉上的甜美笑容,一寸寸地斂去。

她攤開手心,那張被她捏得有些發皺的紙,靜靜地躺著。

目光落在九轉蘊靈陣五個字上,她的眼神,變得熾熱。

.......

四海通。

原是蔡家最大的商號,如今門庭之上,已經換了江家的旗。

議事堂內,一張長桌,兩列管事。

個個正襟危坐,眼觀鼻,鼻觀心。

主位空著。

等人,最是熬人。

堂內靜得只聽得見彼此的呼吸聲,壓抑得很。

也不知過了多久。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個身影晃了進來。

江然打著哈欠,一副沒睡醒的模樣,徑直走到主位上,一屁股坐下。

他沒看任何人。

只是自顧自地,從袖子里摸出一把精致的小銀剪,慢條斯理地修著自己的指甲。

底下,一位山羊胡的老管事,是蔡家的老人,姓錢。

他清了清嗓子,率先開口。

“世子爺,四海通上下一百三十七號人,都盼著您來主事。”

“這是商號上個季度的賬目,還請世子爺過目。”

他將一本厚厚的賬冊,恭敬地呈上。

江然眼皮都未抬一下。

“咔嚓。”

一小片指甲蓋兒飛了出去。

“這名字,不好聽。”

他吹了吹手指,淡淡開口。

錢管事一愣,隨即賠笑道:“世子爺說的是,只是這四海通的名號,在清河城用了三十年,早已經是塊金字招牌……”

“不好聽,就改了。”

江然打斷他,語氣里透著不耐煩。

“叫……敗家子商號。”

滿堂死寂。

所有管事都抬起頭,眼神里寫滿了荒唐與錯愕。

這哪里是來主事的,分明是來砸場子的。

錢管事臉上的笑,僵住了。

“世子爺,這……這萬萬不可啊!名號一改,氣運都散了,這生意……”

“我的商號,我說了算。”

江然終于抬眼,目光在堂內掃了一圈。

“還是說,你們覺得,我說了不算?”

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子涼意。

無人敢接話。

江然的目光,最后落回錢管事臉上。

那張慣有的紈绔笑容,又掛了上來。

“錢管事是吧?老人家了,別動氣。”

“這樣,名字的事,先放一放。”

他站起身,走到堂中,背著手,踱著步。

“賬目,我不看。”

“生意,我不懂。”

“我就提三個小要求。”

他伸出一根手指。

“第一,把這堂里的桌椅,全換了,我不喜歡這顏色。”

他又伸出第二根手指。

“第二,所有管事,月錢翻倍。”

眾人一聽,眼神微亮。

錢管事也松了口氣,心想這位小爺總算說了句人話。

接著,江然伸出了第三根手指。

他的笑容,意味深長。

“第三,把四海通過去三年的所有賬本,原封不動,三天內,送到王府。”

“我要親自查。”

“一筆,一筆的查。”

錢管事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干干凈凈。

他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背后,冷汗浸透了衣衫。

江然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樣子。

“錢管事,咱們王府的糧食,可不能喂了別人的耗子。”

“你說,對么?”

他轉身,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

留下滿堂管事,面如死灰。

……

王府。

剛踏進院子,管家便迎了上來。

“世子爺,王爺有請。”

還是那間書房。

江萬里已經換上了一身玄色團龍暗紋的王侯常服,衣料厚重,裁剪利落,少了平日的慵懶,那份沉凝肅殺之氣,反倒被這身深沉的顏色襯得愈發迫人。

他即將啟程。

“父親。”

江然躬身行禮。

江萬里點點頭,沒有問商號的事。

仿佛他只是派兒子出去逛了一圈。

“要走了。”

他的聲音,依舊不疾不徐。

“臨走前,送你一件禮物。”

江然心里嘀咕,又來?上次送了份家業,這次送什么?傳家寶?

江萬里走到墻邊,在一塊不起眼的地磚上,輕輕一踏。

嘎吱——

書架緩緩移開,露出一條幽深的地道。

寒氣,從地道里滲出。

江萬里看著他,目光深沉,看不見底。

“可知曉,影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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