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風裹挾著雪沫,抽打在克勞德打撈船破舊的甲板上。
船員們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狂喜的洗禮,此刻正圍著幾個打開的、濕漉漉的木箱,
眼睛被金銀珠寶的光芒刺得發(fā)紅,克勞德枯瘦的雙手更是死死抱著那個冰冷沉重的石盒,激動得渾身顫抖,仿佛抱住了失而復得的王冠。
“是我的…都是我的!翻身了!哈哈哈!”克勞德嘶啞的笑聲在風雪中顯得格外癲狂。
就在這狂喜的頂點——
“嗚——嗡!!!”
一種超越凡人理解的、低沉而極具穿透力的空氣震鳴聲,如同遠古巨獸的號角,毫無征兆地從頭頂壓了下來!
那聲音并非單純的巨響,更像是一種實質(zhì)性的壓力,瞬間攫住了船上每一個人的心臟!
所有人下意識地、驚恐地抬頭望去。
風雪彌漫的灰暗天幕,被一道驟然降臨的、龐大到令人窒息的陰影撕裂!
藍紫色的鱗甲在風雪中閃爍著非人的、冰冷的金屬光澤,流暢而充滿爆炸性力量的龍軀如同自九天墜落的隕星!巨大的膜翼收攏在身側(cè),帶起撕裂空氣的尖嘯!猙獰的龍首低垂,那雙熔金般的豎瞳,冰冷、漠然,如同俯瞰螻蟻的神祇,又似帶來毀滅的魔神!
“龍…是龍?!”管加臉上的狂喜瞬間凍結(jié),化為極致的驚駭和茫然,失聲尖叫。
“海神啊!救救我們!”一個抱著金條的水手嚇得癱軟在地,金條滾落也渾然不覺。
“怪物!是海里的怪物出來了!”有人丟下武器,抱著頭蜷縮。
“媽媽…”年輕的潛水員褲襠瞬間濕透,眼神空洞地喃喃。
克勞德的笑聲戛然而止,如同被扼住了喉嚨,他死死抱著石盒,
渾濁的眼睛瞪得幾乎要裂開,死死盯著那遮天蔽日的身影,大腦一片空白——為什么?
傳說中的龍,為什么要攻擊他?!
答案在下一秒以最暴烈的方式揭曉!
艾倫沒有絲毫猶豫,龐大的龍軀帶著萬鈞之勢,精準無比地撞向打撈船的主桅桿和那面飽經(jīng)風霜的破爛主帆!
“轟隆——咔嚓嚓!!!”
震耳欲聾的恐怖撞擊聲!那粗壯的桅桿在龍軀面前脆弱得像根枯枝,瞬間從中斷裂!
綁縛船帆的粗大纜繩如同琴弦般根根崩斷!
巨大的風帆被艾倫俯沖的巨力整個扯起、撕裂,如同被無形巨手揉碎的破布!
斷裂的桅桿頂端連同破爛的帆布,被艾倫探出的龍爪隨意一撈,如同丟棄垃圾般,遠遠地拋向波濤翻涌的冰冷大海,濺起巨大的浪花!
整艘船在撞擊下劇烈傾斜、搖晃,甲板上的人如同滾地葫蘆般摔倒,金銀珠寶灑落一地,叮當作響。
絕望的哭喊、驚恐的尖叫瞬間取代了剛才的狂喜。
艾倫完成這毀滅性的一擊后,并未遠離。
巨大的龍翼在低空猛地展開,掀起狂暴的氣流,卷起甲板上的積雪和雜物。
他懸停在打撈船上方不過數(shù)十米處,如同一個懸在眾人頭頂?shù)乃劳鲥幍丁?
巨大的龍首微微低垂,對著下方螻蟻般慌亂的人群,發(fā)出一聲充滿無盡威嚴與毀滅氣息的咆哮!
“吼昂——!!!”
龍吟震天!實質(zhì)化的聲浪如同重錘,狠狠砸在每個人的耳膜和心臟上!
甲板在嗡鳴!風雪似乎都被這吼聲驅(qū)散了一瞬!
幾個膽小的水手直接口吐白沫暈死過去,更多的人則是面無人色,瑟瑟發(fā)抖,連逃跑的勇氣都被徹底碾碎。
克勞德抱著石盒,癱坐在濕滑冰冷的甲板上,嘴唇哆嗦著,眼神渙散,徹底被這超越認知的存在震懾了心神。
就在這絕望的深淵,墨色的海面上,幾道如同鯊魚背鰭般迅疾的黑影,破開風雪和浪濤,無聲而致命地逼近!血鯊幫的快船到了!
沒有警告的炮火,沒有多余的廢話。薩爾科的戰(zhàn)術(shù)簡單、直接、殘忍——接舷!屠殺!奪寶!
“黑箭”號鋒利的撞角兇狠地咬入打撈船脆弱的側(cè)舷,木屑紛飛!堅固的鉤索如同毒蛇般拋射而出,死死扣住船舷!
“血鯊幫!殺!!!”薩爾科狂暴的怒吼如同進攻的號角!
他第一個躍上鉤索,龐大的身軀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鋸齒大刀在風雪中劃出冰冷的弧光!
管家畢竟是貴族精心培養(yǎng)的管家,雖驚不亂,
在最初的震駭后爆發(fā)出最后的兇悍:“擋住他們!保護老爺!保護寶盒!弓箭手!火槍隊!上!!”
在他的嘶吼下,殘余的、還算有些膽氣的護衛(wèi)和水手們勉強組織起防線。
刀劍出鞘,火繩槍和燧發(fā)槍被顫抖的手舉起,稀稀拉拉的箭矢射向登船的血鯊幫眾。
然而,這徒勞的抵抗,在嗜血且訓練有素的血鯊幫精銳面前,脆弱得如同紙糊。都不用艾倫出手戰(zhàn)斗就結(jié)束了。
“噗嗤!”“啊——!”
刀鋒入肉聲、骨骼碎裂聲、瀕死的慘叫聲瞬間交織成一片地獄交響曲。
血鯊幫的干部如同虎入羊群,格瑞的身影更是如同鬼魅,手中兩把淬毒的短匕每一次閃爍,都帶起一蓬凄艷的血花和一個倒下的敵人。
薩爾科則像一輛人形戰(zhàn)車,鋸齒大刀揮舞成一片血肉磨盤,所過之處,殘肢斷臂橫飛,無人是他一合之敵!
甲板迅速被粘稠的鮮血染紅,又被冰冷的雪沫覆蓋,形成刺目的斑駁。
戰(zhàn)斗毫無懸念,完全是一邊倒的屠殺。
僅僅幾分鐘,甲板上的抵抗力量就被清掃一空。管加被一個血鯊干部一刀劈翻,瞪著眼睛倒在血泊中。
只剩下克勞德,抱著那個石盒,蜷縮在船尾角落。
他看著如同魔神般踏著血泊走來的薩爾科,
眼中爆發(fā)出最后的怨毒和瘋狂:“薩爾科!你這該死的賤民!強盜!你不得好死!這果實詛咒你!詛咒血鯊幫!你們所有人…啊!!”
噗!
一道烏光閃過,格瑞如同瞬移般出現(xiàn)在他身側(cè),淬毒的匕首精準無比地抹過了克勞德的喉嚨。
克勞德怨毒的詛咒戛然而止,化為嗬嗬的漏氣聲,
他死死瞪著格瑞,身體抽搐著倒下,至死還緊緊抱著那個石盒,手指摳得發(fā)白。都不用艾倫出手戰(zhàn)斗就結(jié)束了。
格瑞面無表情地俯身,利落地掰開克勞德僵硬的手指,將沾血的石盒拿起,
看都沒看那具迅速失去溫度的尸體,轉(zhuǎn)身恭敬地遞給薩爾科:“老大,東西到手了。清理完畢,無活口。”
薩爾科接過冰冷的石盒,掂量了一下,感受著那份沉甸甸的分量,臉上露出一個混合著殘忍、快意和巨大滿足的獰笑。
他環(huán)視一片狼藉、如同屠宰場般的甲板,大手一揮:“搬!所有值錢的!連船一起,給老子拖回去!”
血鯊幫據(jù)點,燈火通明,喧囂震天。
巨大的篝火在寒夜中熊熊燃燒,驅(qū)散著深冬的寒意,也映照著每一張興奮而狂熱的血鯊幫眾的臉。
空氣中彌漫著烈酒的辛辣、烤肉的焦香和一種勝利后的血腥狂歡氣息。
薩爾科站在高處,手中舉著那個已經(jīng)被海水洗凈、露出古樸石紋和詭異蛇形刻痕的方盒,如同展示戰(zhàn)利品的君王。
他另一只手拎著一桶烈酒,聲音如同滾雷,壓過了場中的喧囂:
“兄弟們!今天!我們血鯊幫,屠了克勞德那條老狗!奪回了本就該屬于我們的東西!”
他用力晃了晃石盒,“看到了嗎?這就是力量!這就是未來!今晚,酒肉管夠!給老子喝!給老子吃!不醉不歸!”
“吼!!!”震天的歡呼聲幾乎要掀翻屋頂。
狂歡中,薩爾科將格瑞和幾個絕對核心的干部叫到內(nèi)室。
他臉上的醉意瞬間褪去,眼神銳利如刀,聲音壓得極低,卻帶著不容置疑的鐵血:
“外面的熱鬧是給兄弟們的。
你們幾個,給我聽清楚:今晚的事,發(fā)生在海上,風雪里!
克勞德和他的船,是被‘血帆海賊團’劫了!沉了!尸骨無存!明白嗎?!”
他森冷的目光掃過每一個人,如同刮骨的寒風。
“管好你們手下人的嘴!誰要是喝多了亂放屁,把不該說的說出去…”
薩爾科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語氣森然,“老子不管他立過什么功,一律按叛幫論處,全家丟海里喂魚!”
他頓了一下,語氣稍緩,但依舊充滿力量:“當然,跟著老子拼命的兄弟,老子絕不虧待!參與這次‘海蛇行動’的兄弟,每人…最低一百萬貝利!等這批貨(指打撈上來的財寶和沉船本身)處理完,立刻兌現(xiàn)!老子說到做到!”
恩威并施!巨大的獎賞承諾如同最烈的酒,瞬間點燃了幾個干部眼中的火焰,而那血腥的警告則讓他們脊背發(fā)涼,徹底清醒。
然而,紙終究包不住火。半個月后。
克勞德家族覆滅、打撈船失蹤的消息早已傳開。
雖然血鯊幫上下口徑一致,指向“兇殘海賊”,現(xiàn)場也處理得干凈。
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
克勞德并非孤家寡人,他還有一些沒有參與此次打撈、散布在外的旁支子弟和失勢的舊部。
他們或許沒有證據(jù),但他們有怨毒和猜測。
“是血鯊幫!肯定是薩爾科那個魔鬼!”
“克勞德大人找到了!找到了惡魔果實!古代種的泰坦巨蟒!”
“薩爾科眼紅了!他派人截殺了老爺!搶走了果實!”
“那顆古代種惡魔果實,現(xiàn)在就在血鯊幫手里!”
這些充滿恨意和貪婪的流言,如同瘟疫般在貴族圈子和地下世界悄然傳播,速度遠比血鯊幫預(yù)想的要快。
它們鉆入酒館的竊竊私語,溜進陰暗的情報交易所,甚至…通過隱秘的渠道,傳向了更遙遠、更危險的地方。
血鯊幫處理的很完美,但是有些東西是不用證據(jù)的,只要猜到就行。
西海某處,一艘線條流暢、船首如同火烈鳥般張揚的巨大海賊船,正靜靜地停泊在一個不起眼的荒島背風處。
船帆并未完全升起,巨大的“火烈鳥”骷髏旗幟也半卷著。
一個身材異常高大、穿著粉色羽毛大衣、戴著太陽鏡的金發(fā)男人,正靠在船欄上,聽著一個情報販子模樣的手下低聲匯報。
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卻令人不寒而栗的弧度。
“呋呋呋呋…古代種的蛇蛇果實?泰坦巨蟒?”
多弗朗明哥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欄桿,發(fā)出嗒嗒的輕響,
“西海…黑礁島…血鯊幫?有趣。一顆不錯的棋子…或者,一件不錯的‘貨物’。”他墨鏡后的目光,穿透海面,似乎已鎖定了黑礁島的方向。
“讓Baby-5和巴法羅準備一下,該去‘拜訪’一下我們這位…幸運的鄰居了。”
血鯊幫據(jù)點深處,密室。
那顆引起腥風血雨的石盒就放在桌上。
薩爾科沒有立刻打開它,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目光深沉地看著坐在對面的格瑞。
“東西是拿到了…給誰?”薩爾科緩緩開口,“馬可…那小子,能力不錯,忠心也夠,潛力也有。
但是…”他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絲罕見的猶疑,“他骨子里,流的是貴族的血。以前是落魄了,才跟著我們混。
現(xiàn)在要是給了他古代種的力量…翅膀硬了,心思會不會也野了?”
格瑞沉默地抽著煙斗,煙霧繚繞著他同樣凝重的臉。
“風險…確實有。古代種的力量太誘人,足以讓很多人改變立場。”
他吐出一口煙圈,“而且,馬可那小子,雖然平時嘻嘻哈哈,但心思其實挺活絡(luò)。這果實…是雙刃劍。”
薩爾科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媽的!好東西到手了,反倒燙手!先放著!嚴密看管!老子得再想想…再好好想想!”
他最終沒有做出決定。力量的誘惑與掌控的憂慮,在他心中激烈交鋒。
而在距離黑礁島數(shù)百海里外的海面上,那艘懸掛著半卷火烈鳥旗幟的巨艦,
已經(jīng)悄然升起了主帆,調(diào)整了航向。
船首像尖銳的鳥喙,破開平靜的海水,朝著黑礁島的方向,無聲而致命地駛來。
粉紅色的羽毛大衣在船頭獵獵作響,如同不祥的預(yù)兆。西海的風云,因為這顆被奪走的蛇果,即將迎來更猛烈的劇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