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七爺…」「青幫…」「這筆『善心』賬…」「老子…」「親自來收！」林啟強那沙啞低沉、卻字字浸透血腥與暴戾的宣言，如同重錘，狠狠砸在混亂喧囂的養(yǎng)屍洞窟之中！壓過了行屍的咆哮、缸體的爆裂、以及冰魄降針破空的尖嘯！他隨手將那本染血的賬冊連同那枚冰冷的金牙套，**粗暴地塞進舊棉袍內(nèi)襟**，貼肉藏好。動作漫不經(jīng)心，彷彿塞進去的不是足以掀翻青幫龍頭的鐵證，而只是一塊硌人的破磚頭。沾著笑面佛鮮血與屍油的手指，在暗沉的棉布上隨意擦了擦，留下幾道污濁的印記。帽檐陰影下，那雙暗金流轉(zhuǎn)的眸子，冰冷地掃過眼前這片沸反盈天的屍獄。一具具腫脹發(fā)白、流淌惡臭油脂、眼眶燃燒幽綠鬼火的行屍，正從破裂的缸口中爬出、躍出，發(fā)出饑餓的咆哮，如同決堤的污濁洪流，從四面八方圍撲而來！最近的幾具，那烏黑尖長的利爪，幾乎已經(jīng)要觸及他破舊的袍角！玄墨化作一道黑色的閃電，金銀異瞳怒睜，額頭菱形金印光芒爆射，辟邪之力如同無形的壁障，狠狠撞開兩具撲得最兇的行屍，爪風(fēng)過處，屍煞之氣發(fā)出「嗤嗤」的腐蝕聲響！鄭佩儀身若翩鴻，指尖彈射的冰魄降針織成一片森寒光網(wǎng)，精準(zhǔn)地貫穿數(shù)具行屍的膝蓋關(guān)節(jié)，將其暫時凍結(jié)在地！林曉薇小臉煞白，卻咬緊牙關(guān)，哆哆嗦嗦地從藍布包袱裏抽出大把鎮(zhèn)屍符，看也不看便向前亂撒，黃紙符籙如同沒頭蒼蠅般飛舞，雖未能精準(zhǔn)鎮(zhèn)壓，卻也稍稍擾亂了屍潮的撲擊之勢。洞窟內(nèi)，邪氣沖天，惡臭撲鼻，咆哮震耳！形勢危如累卵！林啟強卻對這一切恍若未見。他甚至沒有去看正在為他阻擋屍潮的鄭佩儀和玄墨。那雙暗金的眸子，越過層層撲來的腐爛軀體，如同精準(zhǔn)的獵鷹，死死鎖定了洞窟深處、那根之前笑面佛現(xiàn)身時倚靠過的、最為粗大的鐘乳石柱。石柱後方，光影晦暗，似乎別有洞天。一股更加隱晦、卻也更為**陰冷純粹**的邪氣，正從那裏絲絲縷縷地彌散出來，與周圍這些依靠屍油滋養(yǎng)的低等行屍的污濁之氣，截然不同！「礙事?！沽謫姀难揽p裏擠出兩個冰冷的字眼。面對前方密密麻麻撲來的行屍，他非但沒有後退尋求鄭佩儀和玄墨的掩護，反而…**猛地向前踏出一步**！這一步，如同踩爆了某個無形的炸彈！「轟——！」一股混合著暴戾、混沌、毀滅氣息的**暗金色能量洪流**，如同壓抑了萬年的火山，轟然從他那看似單薄的舊棉袍下爆發(fā)出來！能量並非茅山雷法的煌煌正大，也非純粹南洋邪術(shù)的陰毒詭譎，而是一種更加原始、更加狂野、彷彿能吞噬撕碎一切的**混沌風(fēng)暴**！暗金色的流光不再僅僅於皮膚下竄動，而是透體而出，在他周身形成一層**稀薄卻狂暴**的能量亂流！撲得最近的幾具行屍，那烏黑尖長的利爪剛一觸及這層亂流，便如同撞上了無形的絞肉機！「嗤啦——！」令人牙酸的**撕裂聲**驟然響起！那幾具行屍的利爪、手臂、乃至半邊身體，竟在瞬間被那狂暴的暗金亂流**絞碎、撕裂**！腐爛的皮肉、烏黑的骨骼、暗紅的油脂如同被投入狂風(fēng)中的枯葉，四散紛飛！連那幽綠的鬼火，都被瞬間湮滅！沒有技巧，沒有招式，只有最純粹、最野蠻的**能量傾瀉**！林啟強的身影，包裹在這層毀滅性的暗金亂流之中，如同一個從地獄血池裏走出的毀滅魔神，**硬生生撞入了洶湧的屍潮**！「嘭！嘭！嘭！咔嚓——！」沉悶的撞擊聲、骨骼碎裂聲、血肉撕裂聲不絕於耳！他所過之處，行屍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砸中，要麼瞬間支離破碎，要麼被狠狠撞飛出去，砸在周圍的養(yǎng)屍缸上，引發(fā)更多的破裂與混亂！暗金色的亂流瘋狂肆虐，將濃郁的屍煞之氣強行撕開一條通道！這狂暴無匹、近乎自毀般的衝撞，瞬間吸引了洞窟內(nèi)大部分行屍的注意！更多的咆哮聲響起，幽綠的鬼火紛紛轉(zhuǎn)向，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朝著這股更強大的「威脅」蜂擁撲去！鄭佩儀壓力驟減，冰魄降針的寒光織成的防線瞬間穩(wěn)固了許多。她清冷的眸子驟然收縮，難以置信地看著林啟強那如同瘋魔般在屍潮中橫衝直撞的背影！那股暗金色的混沌能量，狂暴、混亂、充滿毀滅性，與她所知任何一種道法或降術(shù)都截然不同！更讓她心驚的是，林啟強此刻的狀態(tài)，完全是在**透支**！那股力量根本不受他完全控制，每一次爆發(fā)，都在劇烈消耗著他本就虛弱的根基，甚至…在反噬其主！她能看到他舊棉袍下，那瘦削的肩背正在**微微痙攣**！「他瘋了嗎？！」林曉薇嚇得尖叫，手裏的鎮(zhèn)屍符都忘了撒。「喵嗷！！」玄墨發(fā)出一聲焦急的嘶鳴，想要衝過去援護，卻被幾具格外兇悍的行屍死死纏??！林啟強對身後的驚呼與擔(dān)憂充耳不聞。他的目標(biāo)只有一個——那根鐘乳石柱後的隱秘！暗金亂流開路，硬生生從屍潮中碾出一條由碎屍和污血鋪就的通道！幾息之間，他便已衝到那根最為粗大的鐘乳石柱前！石柱後，果然別有洞天！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狹窄裂隙，隱藏在石柱的陰影裏。那股陰冷純粹的邪氣，正是從這裂隙中絲絲縷縷地透出！林啟強毫不猶豫，一頭鑽了進去！裂隙之後，是一個小小的、僅有丈許方圓的天然石室。石室中央，擺放著一張粗糙的石桌。桌上，赫然供奉著一尊**一尺來高、通體漆黑、雕刻得詭異無比的神像**！那神像並非任何已知的仙佛。它長著一張笑呵呵、胖乎乎的**彌勒佛臉**，嘴角幾乎咧到耳根，笑容誇張而詭異。然而，神像的身體，卻是一條**扭曲盤繞、佈滿漆黑鱗片的巨蛇**！蛇身從彌勒佛寬大的袍袖下伸出，纏繞在佛體之上，猙獰的蛇頭，則從彌勒佛的背後探出，張開血盆大口，露出尖銳的毒牙，**惡狠狠地咬向彌勒佛的後腦**！佛臉笑容可掬，蛇身陰毒猙獰！兩種截然相反的意象被強行糅合在一起，充滿了一種令人極度不適的邪異與褻瀆！這便是笑面佛暗中供奉的**邪神**——佛口蛇心像！神像面前的石桌上，擺放著一個**黑陶香爐**，爐裏插著三柱已經(jīng)燃燒過半的**暗紅色線香**。線香燃燒散發(fā)出的煙氣，並非尋常的檀香味，而是一種**極其甜膩、帶著濃烈腥氣、能惑亂心神**的異香！與那餛飩餡裏的屍油甜香同源，卻更加濃烈精純！香爐旁，還散落著幾件**小巧玲瓏、卻透著森森鬼氣**的器物：一個用人頭蓋骨打磨的**油燈碗**，裏面盛著半碗凝固的、暗紅色的屍油；幾枚雕刻著扭曲符文的**獸牙**；還有幾塊**顏色暗沉、隱隱有血絲縈繞**的木牌。而在石桌一角，隨意地丟著一個**藍布縫製、沾滿油污**的**小賬本**和一支**禿頭毛筆**。與林啟強懷裏那本記錄「大宗交易」的血賬不同，這本小賬顯然是笑面佛平日裏記錄**零星「收貨」和「開銷」**的流水私賬。林啟強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鋒，瞬間掃過那尊邪異的神像，掃過那散發(fā)著惑亂異香的線香，最後，定格在那本小小的藍布賬本上。洞窟主戰(zhàn)場的咆哮和打鬥聲被石柱隔絕了大半，此處顯得相對安靜，只有那三柱暗紅線香燃燒時發(fā)出的細微「滋滋」聲，以及那甜膩腥香的煙氣裊裊盤旋。林啟強伸出手，並非去拿那邪神像或法器，而是直接抓向那本藍布小賬本。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碰到賬本粗糙封皮的剎那——「咻——！」一道極其輕微、卻快如閃電的**烏光**，如同潛伏在陰影中的毒蛇，毫無徵兆地從神像背後那猙獰蛇頭張開的口中**電射而出**！直取林啟強的手腕！那烏光是一根**細如牛毛、閃爍著幽藍色澤**的**毒針**！針尖顯然淬了見血封喉的劇毒！這邪神像內(nèi)，竟然還設(shè)有如此陰毒的**機關(guān)**！眼看毒針就要射中林啟強手腕脈門！林啟強甚至沒有抬頭去看那毒針！在那烏光射出的瞬間，他那只探出的、皮膚下暗金流光瘋狂竄動的右手，如同未卜先知般，**極其詭異地微微一顫**！並非格擋，也非閃避，而是五根手指如同彈琵琶般，在虛空中**急速地、無序地彈動了一下**！「叮！」一聲極其清脆、微不可察的金鐵交擊聲！那根淬毒的烏光牛毛針，竟在距離他手腕皮膚不足半寸的空中，**被他指尖彈動時帶起的、那層稀薄卻狂暴的暗金亂流邊緣…硬生生震得偏移了方向**！擦著他的袍袖飛過，「篤」的一聲，深深釘入了旁邊粗糙的石壁之中！針尾兀自劇烈顫動，發(fā)出嗡嗡的輕響！林啟強的手指沒有絲毫停頓，彷彿剛才彈開的不過是一隻煩人的蒼蠅。他**一把抓起了那本藍布小賬本**，看也不看，隨手塞進懷裏，與那本血賬放在一處。做完這一切，他才緩緩抬起頭。帽檐陰影下，那雙暗金流轉(zhuǎn)的眸子，如同兩點寒星，冷冷地注視著那尊佛口蛇心的邪神像。注視著那張笑呵呵的彌勒佛臉，和那條咬向佛腦的猙獰黑蛇。他緩緩抬起那隻剛剛彈開毒針、沾滿血污與屍油的手。五指張開，對準(zhǔn)了那尊邪像。沒有咒語，沒有訣竅。只有那包裹著他手臂的、狂暴混亂的暗金亂流，如同受到無形牽引，瘋狂地向他掌心匯聚！掌心處的空氣，開始**扭曲、壓縮**！發(fā)出細密的、令人牙酸的**噼啪**聲！一絲絲**暗金色的電弧**，如同失控的毒蛇，在他掌心亂竄！那不是純正的茅山雷法，而是…**被南洋邪術(shù)和某種混沌力量污染、扭曲後產(chǎn)生的…邪雷**！「裝神弄鬼…」林啟強沙啞的聲音，在小小的石室裏迴盪，充滿了厭惡與暴戾，「…噁心?！乖捯粑绰洌麑?zhǔn)那邪神像，**隨手一掌拍出**！「轟咔——！」一道**扭曲、狂暴、色澤暗沉如同淤血**的**暗金雷電**，如同掙脫枷鎖的惡龍，從他掌心咆哮而出！狠狠轟擊在那尊佛口蛇心邪神像之上！邪雷炸裂！那尊黑石雕刻的神像，如何能承受這等狂暴力量的正面轟擊？瞬間**爆碎**開來！無數(shù)碎石粉末四散飛濺！那張笑呵呵的彌勒佛臉?biāo)榱殉蔁o數(shù)塊，那條猙獰的黑蛇身軀寸寸斷裂！石桌上的黑陶香爐、人頭蓋骨油燈碗、獸牙、木牌…所有邪器，在這邪雷的餘波下，如同紙糊般**盡數(shù)化為齏粉**！那三柱燃燒的暗紅線香，也被瞬間震滅，化作一撮黑灰。一掌之下，這處邪祭之所，**徹底湮滅**！只有那股甜膩腥香的邪異氣息，一時半會兒還未完全散去，混合著雷擊後的焦糊味，在石室內(nèi)瀰漫。林啟強看也不看自己的「傑作」，彷彿只是隨手拍碎了一隻礙眼的蟲子。他轉(zhuǎn)身，毫不留戀地走出這間瀰漫著邪氣與毀滅氣息的小石室。重新回到主洞窟，眼前的景象依舊混亂。屍潮雖被林啟強剛才那番狂暴衝殺暫時打亂了陣型，但數(shù)量依舊眾多，依舊悍不畏死地撲擊著鄭佩儀布下的冰魄防線和玄墨的辟邪領(lǐng)域。林曉薇躲在後面，臉色蒼白地撒著符籙，已是強弩之末。鄭佩儀的額角已見細密汗珠，指尖彈射降針的速度雖依舊迅捷，卻隱隱透出一絲靈力消耗過度的凝滯。玄墨周身金光依舊耀眼，但撲擊撕咬的動作，也顯出了一絲疲態(tài)。這些行屍單體力量不算頂尖，但數(shù)量太多，更兼渾身屍油滑膩，悍不畏死，極難徹底滅殺，死死纏住了他們。林啟強站在石室入口的陰影裏，帽檐低垂，冷冷地注視著這場消耗戰(zhàn)。懷裏兩本賬冊硬物的稜角，硌在他的胸口。體內(nèi)那股因邪雷爆發(fā)而略微宣洩的混沌力量，依舊在經(jīng)絡(luò)間躁動不安地竄動，帶來一陣陣空虛與針刺般的痛楚。他需要盡快離開這裏，找個地方壓制這該死的力量，並且…消化那兩本賬冊帶來的訊息。他的目光掃過戰(zhàn)場，瞬間判斷出局勢。強行殺光這些行屍，消耗太大，且毫無意義。必須盡快脫身。他的視線，最終落在了洞窟一側(cè)。那裏，洞壁明顯有**人工開鑿加固**的痕跡，數(shù)根粗大的**承重木柱**支撐著上方的巖體。其中一根木柱，因為靠近幾口破裂最嚴(yán)重、屍油流淌滿地的養(yǎng)屍缸，柱身已經(jīng)被**暗紅粘稠的屍油浸透了大半**，油脂正不斷地向下滴淌，散發(fā)著惡臭。木質(zhì)在屍油的長期腐蝕下，顏色變得深暗，顯然已經(jīng)有些**酥軟腐朽**。一個瘋狂而高效的念頭，瞬間在他腦海中成型。他動了。沒有撲向?qū)瞥?，也沒有去協(xié)助鄭佩儀和玄墨。他的身體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沿著洞壁陰影，快速繞向那根被屍油浸透的承重柱！他的動作極快，步伐詭異，總能恰到好處地避開行屍撲擊的餘波和四濺的污物。幾個起落間，他便已悄無聲息地潛行至那根承重柱之下。濃烈到令人作嘔的屍臭撲面而來。林啟強眉頭都未曾皺一下。他抬起頭，帽檐陰影下，那雙暗金的眸子冷冷估算著這根柱子的受力點和腐朽程度。隨即，他伸出了那隻依舊纏繞著稀薄暗金亂流的右手。這一次，亂流不再向外爆發(fā)，而是極度**內(nèi)斂**，凝聚於他的五指指尖，形成五道鋒利無匹、吞吐不定的**暗金氣芒**！他對準(zhǔn)承重柱與上方巖體連接處、那已經(jīng)被屍油腐蝕得最為酥軟的關(guān)鍵點，五指如鉤，狠狠**插了進去**！「噗嗤！」暗金氣芒如同燒紅的烙鐵切入牛油，**毫無阻礙地刺入了腐爛的木柱深處**！並非蠻力破壞，而是…**震盪**！一股極其陰損、充滿破壞力的震盪波，順著他五指注入木柱內(nèi)部！如同無形的毒蛇，瘋狂啃噬著木材最後的纖維結(jié)構(gòu)！「咔嚓…咔嚓嚓…」令人牙酸的**細密斷裂聲**，立刻從承重柱內(nèi)部傳出！那根本就腐朽的木柱，以林啟強五指插入點為中心，內(nèi)部結(jié)構(gòu)被那陰狠的震盪波瞬間摧毀！一道道裂紋如同蛛網(wǎng)般急速蔓延開來！整個洞窟，猛地**劇烈搖晃**了一下！頂部的鐘乳石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碎石塵土簌簌落下！正在苦戰(zhàn)的鄭佩儀、玄墨、林曉薇，以及那些瘋狂撲擊的行屍，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劇變驚得動作一滯！「林啟強！你幹什麼？！」鄭佩儀瞬間察覺到不對，清冷的聲音帶上了一絲驚怒！她看到了林啟強那隻插入承重柱的手，感受到了那根柱子內(nèi)部正在急速崩壞的結(jié)構(gòu)！這個瘋子！他竟然要…「嘿…」林啟強發(fā)出一聲沙啞的低笑，帶著一種近乎毀滅的瘋狂快意。他猛地將手從木柱中抽出！帶出一蓬深褐色的木屑粉末！那根承重柱，發(fā)出一聲**令人心驚膽戰(zhàn)的呻吟**，裂紋瞬間佈滿全身！支撐力驟失！「轟隆隆——！」連鎖反應(yīng)瞬間爆發(fā)！這根主承重柱的崩壞，如同推倒了第一塊多米諾骨牌！整個洞窟頂部的巖層失去了關(guān)鍵支撐，開始**大面積地塌陷**！巨大的巖石混合著泥土，如同瀑布般轟然砸落！「不好！洞要塌了！快走！」鄭佩儀花容失色，厲聲疾呼！冰魄降針?biāo)查g回護自身和旁邊的林曉薇，形成一道寒冰護罩，彈開砸落的碎石！玄墨發(fā)出一聲急促的嘶鳴，額頭金印光芒沖天而起，暫時撐開一小片安全區(qū)域！而那些行屍，根本無懼塌方，依舊憑藉本能撲向活物，卻瞬間被無數(shù)砸落的巨石吞沒、壓碎！一時間，屍吼聲、巖石碰撞聲、結(jié)構(gòu)斷裂聲響成一片！地動山搖，如同末日降臨！混亂中，林啟強早已藉著抽手後退的反衝之力，身體如同沒有重量的落葉，向著洞窟入口的方向急速飄退！他對身後的塌方和慘狀恍若未見，帽檐下的嘴角，甚至勾起一絲冰冷殘酷的弧度?！缸撸　灌嵟鍍x當(dāng)機立斷，一把拉住嚇傻了的林曉薇，周身清光大盛，硬頂著砸落的碎石，朝著洞口方向急退！玄墨緊隨其後，辟邪金光開路！四人（貓）幾乎是貼著不斷塌陷的巖石和滾滾煙塵，險之又險地衝出了那條狹窄的通道，重新回到了城西亂葬崗那冰冷污濁的空氣之中！身後，傳來一聲沉悶到極致的**轟隆**巨響！整個大地都為之震顫！那處養(yǎng)屍洞窟的入口，徹底被坍塌的巖石和泥土**掩埋**！連同裏面上百口養(yǎng)屍缸、無數(shù)行屍、以及笑面佛那破碎的屍體，永遠被封死在了地底深處！只有一股濃郁的、混合著屍油和塵土的惡臭煙塵，從塌陷的縫隙中滾滾湧出，瀰漫在亂葬崗的夜空中。寒風(fēng)嗚咽，吹散了些許惡臭。林曉薇癱軟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小臉煞白，驚魂未定。玄墨警惕地環(huán)視四周，金銀異瞳掃視著煙塵瀰漫的塌陷口。鄭佩儀氣息微亂，素淨(jìng)的月白布衫上沾了不少塵土，她迅速檢查了一下林曉薇並無大礙，這才抬起頭，清冷的眸子如同兩柄冰劍，直刺向幾步外那個罪魁禍?zhǔn)住Ａ謫娬驹谀茄Y，背對著塌陷的洞口。寒風(fēng)吹動他破舊的棉袍，獵獵作響。他微微佝僂著背，帽檐壓得極低，看不清表情。只有那隻垂在身側(cè)的右手，指尖似乎還在縈繞著一絲極淡的、令人不安的暗金氣息，但很快便徹底隱沒。「你…」鄭佩儀的聲音因怒意和後怕而微微發(fā)顫，「你知不知道剛才有多危險？！萬一我們沒來得及出來…」林啟強緩緩轉(zhuǎn)過身。帽檐陰影下，那張蒼白瘦削的臉上，沒有任何劫後餘生的慶幸，也沒有絲毫愧疚，只有一種近乎虛脫的疲憊，和一種深不見底的、冰冷的漠然。他甚至懶得去看鄭佩儀那雙燃燒著怒火的眼睛?！高@不…出來了麼?！顾硢〉卮驍嗨馁|(zhì)問，聲音裏聽不出任何情緒。彷彿剛才那場足以將所有人活埋的塌方，不過是一場無關(guān)緊要的煙火。他抬手，用那隻沾滿血污、屍油和木屑的右手，有些粗暴地揉了揉眉心，似乎想驅(qū)散那股因力量透支而帶來的、針扎般的頭痛。然後，他做了一個讓鄭佩儀瞳孔驟縮的動作——他從那件沾滿各種污穢、散發(fā)著複雜惡臭的舊棉袍內(nèi)襟裏，**掏出了那本藍布封皮的小流水賬本**。就是剛才從那邪神像前的石桌上順手牽羊得來的私賬。他看也不看鄭佩儀，就那麼當(dāng)著她的面，**隨意地翻開了賬本**。沾著污漬的手指，在粗糙的紙頁上劃過。賬本前面的記錄，大多是些雞零狗碎的進出項：「收野狗屍三條，價三角」、「購石灰兩擔(dān)，價一元」、「付巡捕房老趙茶錢五角」…充滿了市儈與污濁的氣息。林啟強翻得很快，對這些毫無興趣。直到翻到最後幾頁。他的手指，停了下來。最後幾頁的字跡，明顯新一些。上面記錄的不再是金錢往來，而是一些…**極其隱晦的符號和代稱**。**「初三，送『麪粉』三袋至『老廟』?！?***「初十，『藥湯』兩桶已備，『銅匠』自取?！?***「十五，『佛爺』貢『金料』五錢，已轉(zhuǎn)『庫房』?！?*……每一條記錄旁邊，都畫著一個極其簡陋的、如同**齒輪**般的墨跡標(biāo)記！而在這些記錄的最下方，有一行單獨的、筆跡略顯潦草匆忙的小字，像是臨時記下的：**「『銅匠』催要『新火』甚急，言『九熔』將啟，舊料不堪用。已報『藏』爺。」**「銅匠」？「九熔」？「新火」？「藏」?fàn)?？這些古怪的代稱，如同破碎的密碼，透著一股陰謀的氣息。尤其是那個「藏」?fàn)?，與血賬上硃砂標(biāo)記的「藏」字，隱隱對應(yīng)！林啟強的目光，在那行小字上停留了數(shù)息。帽檐陰影下，那雙暗金的眸子裏，冰冷與暴戾緩緩沉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深邃、更加危險的…**算計**。他合上賬本，再次將其塞回懷裏。然後，他抬起頭，目光終於落在了鄭佩儀那張因怒意而緊繃的清冷面容上。他沒有解釋，沒有道歉，甚至沒有回應(yīng)她剛才的質(zhì)問。只是用那沙啞疲憊、卻帶著某種奇異穿透力的聲音，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餿肉…不止一鍋?！埂冈睢膊恢挂豢??！拐f完，他不再停留。裹緊了那件散發(fā)著各種惡臭的破舊棉袍，轉(zhuǎn)過身，拖著那條似乎有些不便的左腿（剛才強行催谷力量的後遺癥），一步一步，蹣跚卻堅定地，朝著棚戶區(qū)之外、那片更為龐大、更為黑暗的都市叢林走去。寒風(fēng)捲起地上的塵土和枯草，打著旋兒，掠過他孤獨而頹喪的背影。鄭佩儀站在原地，沒有立刻追上去。她看著林啟強消失在濃夜裏的背影，又回頭看了一眼那徹底塌陷、如同巨大墳?zāi)沟酿B(yǎng)屍窟入口。清冷的眸子裏，怒火漸漸熄滅，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複雜難言的沉重。林啟強最後那句話，如同冰冷的楔子，釘入了她的心頭。餿肉不止一鍋…灶不止一口…這笑面佛和這養(yǎng)屍窟，恐怕…真的只是這龐大罪惡鏈條上，最微不足道的一環(huán)。而那本被他帶走的、寫滿古怪代稱的藍布賬本，或許，才是真正指向更深黑暗的…**鑰匙**。玄墨走到她腳邊，金銀異瞳望了望林啟強消失的方向，又抬頭看了看鄭佩儀，喉嚨裏發(fā)出一聲低低的、意味不明的呼嚕聲。遠處，隱隱傳來了巡捕房尖銳的哨音和雜亂的腳步聲——喬恩搬的救兵，終於到了。只是，他們來晚了，只能面對這片剛剛經(jīng)歷過毀滅與埋葬的死寂之地。鄭佩儀深吸了一口冰涼而污濁的空氣，緩緩握緊了袖中的手指。下一口「灶」…又會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