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沙海里的龍形寺

有了泉水，建寺的進度快了許多。牧民們主動來幫忙，有的用駱駝從遠處馱來青石，有的跟著工匠們學習砌墻，有的則負責給工匠們送水、送糌粑。次仁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先去泉眼邊挑水，再幫著工匠們和泥，雖然累得滿頭大汗，卻一點也不覺得辛苦——他知道，這座寺建成后，札達的沙漠就再也不會吞吃人了。

文成公主和赤尊公主親自設計寺廟的布局。傖巴隆寺要建成龍形，主殿是龍頭，兩側的配殿是龍身，寺后的回廊是龍尾，整個寺廟盤踞在魔女右足心的位置，像一條守護沙海的龍。“龍能鎮水，也能鎮沙，”文成公主在圖紙上畫著龍形輪廓，“寺身要沿著地勢起伏，這樣既能抵御沙暴，又能讓泉水順著龍身的脈絡流淌，滋養周圍的土地。”

砌墻時，工匠們遇到了新的難題。札達的沙子流動性強，普通的地基容易被沙暴侵蝕。巴桑試著把青石埋進沙地里，可沒過多久，青石就被沙子埋了半截，根本無法固定。“公主，沙地里沒法打地基，寺墻建起來也不穩固。”巴桑急得直跺腳。

文成公主卻讓人從泉眼旁取來濕沙，混合著青稞桿和石灰，制成特殊的“沙泥”。她把沙泥抹在青石上，再將青石砌進地基：“這種沙泥里有泉水的濕氣，能和沙子粘在一起，就像龍的鱗片一樣，牢牢抓住沙地。”

為了驗證，工匠們先砌了一段三米高的試墻。當天晚上，沙暴如期而至，狂風卷著黃沙，像鞭子一樣抽打在試墻上。次仁和貢布一夜沒睡，守在試墻旁，生怕墻被沙暴吹倒。可第二天早上，試墻竟完好無損，只是表面沾了層薄沙，輕輕一拂就掉了。

“真的管用！”巴桑激動地抱住次仁，“公主的辦法太好了，這墻比在石頭地上砌的還穩固！”

接下來的日子里，寺墻一天天長高。主殿的墻最厚，有一米五，能抵御最強的沙暴；兩側的配殿墻稍薄，卻在墻外砌了一層傾斜的“擋沙檐”，像龍的脊背，能讓沙暴吹過來的沙子自動滑落到地面；寺后的回廊則沿著沙丘的走勢修建，蜿蜒曲折，像龍尾一樣纏繞在沙地上，把整個寺廟護在中間。

赤尊公主還讓人在寺墻的縫隙里嵌上細小的銅管，銅管一頭連著泉眼，一頭通向寺內的蓄水池。泉水通過銅管，緩緩流進蓄水池，既保證了寺內的用水，又能讓濕氣通過銅管滲透到墻里，防止墻體干裂。“這是龍的血脈，”赤尊公主對工匠們說，“讓泉水在寺里流動，就像龍在呼吸，能讓寺廟永遠充滿生機。”

次仁最喜歡的，是主殿屋頂的“龍角”。那是用青銅鑄造的，頂端尖尖的，像龍的犄角，在陽光下泛著金光。工匠們說，龍角能指引方向，讓迷路的牧民在沙海里找到寺廟；而且龍角還能避雷，保護寺廟不被雷擊。次仁每天都會去摸一摸龍角，感受青銅的冰涼，心里充滿了敬畏。

建寺期間，泉眼的水一直很充沛，不僅供工匠和牧民使用，還順著寺旁的小渠，流進了遠處的干河床。讓所有人驚喜的是，水流過的地方，沙地里竟長出了紅柳——紅柳的根系發達，能牢牢抓住沙子，還能吸收空氣中的水分，沒過多久，干河床兩側就長出了一片小小的紅柳林。

“是泉水滋養了紅柳！”貢布牽著次仁的手，站在紅柳林前，看著嫩綠的枝葉在風中搖晃，“以后我們可以在紅柳旁種青稞，說不定札達真的能變成綠洲！”

次仁也用力點頭。他想起剛見到公主時，沙海里連草都沒有，可現在，不僅有了泉水，還有了紅柳，甚至能看到遠處的沙丘上，有幾只鳥兒在盤旋——那是札達很多年沒見過的景象了。

四、永不干涸的度母淚

藏歷十二月初八，傖巴隆寺終于建成。這一天，札達的天空格外藍，連沙暴都沒來搗亂。寺廟像一條綠色的龍，盤踞在沙海里，主殿的金頂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兩側的配殿像龍身一樣舒展，寺后的回廊蜿蜒曲折，龍尾延伸到紅柳林旁，整個寺廟透著一股莊嚴又靈動的氣息。

開光儀式上，文成公主和赤尊公主親自為寺廟誦經。當她們念到《綠度母經》時，泉眼的水突然噴涌而出，形成一道小小的水柱，水柱里竟飄著幾片紅柳的葉子，像綠度母撒下的祝福。牧民們紛紛跪在泉眼旁，用手接住水柱里的水，都說這水喝了能避沙魔，還能治百病。

次仁也喝了一口，泉水清甜，喝下去后，渾身都覺得舒暢。他抬頭望向主殿，只見殿內供奉的綠度母像，手里托著的寶瓶，竟和赤尊公主當初灑甘露的寶瓶一模一樣。“度母一直在護著我們。”次仁小聲說，心里充滿了感激。

儀式結束后，貢布帶著牧民們給公主獻上哈達和青稞酒。他還特意帶來了一小袋新收的青稞——這是用泉眼的水澆灌的，顆粒飽滿，泛著金黃色的光澤。“公主，這是札達的第一袋青稞，”貢布雙手捧著青稞，“是您和度母給了札達新的生命，我們永遠不會忘記。”

文成公主接過青稞，輕輕捻起一粒，放在手心：“這不是我們的功勞，是札達的土地本就有生機，是你們對生活的信心，讓沙海里長出了綠洲。”她轉身對赤尊公主說，“魔女的右足心已經被鎮住了，以后札達的沙暴會越來越少，泉水會永遠流淌。”

赤尊公主則讓人在泉眼旁種了更多的紅柳，還教牧民們如何用紅柳固沙，如何在沙地里種植耐干旱的青稞和牧草。“度母淚不僅能解渴，還能滋養土地，”她說，“只要你們好好守護這眼泉，守護這座寺，札達就會永遠是沙海里的綠洲。”

離開札達那天，文成公主和赤尊公主的隊伍剛轉過沙丘，就看到傖巴隆寺的金頂旁，有一群白鳥在盤旋。次仁和牧民們跟在隊伍后面，手里拿著紅柳枝，一邊走一邊揮舞，嘴里喊著：“公主慢走！我們會守護好度母淚，守護好傖巴隆寺！”

風吹過，紅柳枝發出“沙沙”的聲響，像是在回應他們的誓言。文成公主回頭望去，傖巴隆寺像一條綠色的龍，靜靜地臥在沙海里，泉眼的水順著小渠流淌，紅柳林在陽光下泛著綠光，遠處的古格王朝遺址，也仿佛多了幾分生機。

許多年后，札達的沙漠真的變成了綠洲。傖巴隆寺的泉眼依然清澈，人們還叫它“度母淚”，說喝了能避沙魔；寺旁的紅柳林長成了大片的森林，不僅固住了沙子，還引來許多飛鳥和走獸；牧民們在綠洲里種青稞、養牛羊，日子過得越來越紅火。

當地的老人會給孩子們講兩位公主的故事，講綠度母寶瓶灑甘露的奇跡，講沙海里建起龍形寺的傳奇。孩子們則喜歡在泉眼旁玩耍，用紅柳枝編花環，還會對著傖巴隆寺的金頂許愿——他們知道，這座寺，這眼泉，是公主和度母留給札達的禮物，是沙海里永不熄滅的希望。

而傖巴隆寺的龍形輪廓，也永遠盤踞在魔女的右足心上，像一道堅固的屏障，擋住了所有的戾氣和沙暴，守護著這片在沙海里重生的土地，守護著一代又一代札達人的幸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