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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蘇媚

不是老疤的破鑼嗓,也不是黑牙的悶雷聲,是個女聲。

清脆,冷冽,像碎冰掉進了滾油里,帶著股說不出的鋒利。王鐵蛋甚至能想象出聲音主人的表情——肯定是嘴角撇著,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看誰都像看垃圾。

他慢慢轉過身,心臟又開始不受控制地狂跳——媽的,剛送走餓狼,又來個硬茬?

帳篷陰影里站著個女人。

穿著和自由之牙成員一樣的黑色皮甲,卻比男人的更合身,收腰的設計勾勒出纖細的腰肢,皮甲邊緣磨得發亮,顯然是常年穿著的。頭發用根紅繩束成高馬尾,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發梢掃過脖頸,露出一片雪白的皮膚,在裂土這種灰撲撲的地方,白得像剛剝殼的雞蛋。

左眉骨下有顆小小的淚痣。

本該是柔情的標志,卻被她那雙眼睛襯得格外冷。眼尾微微上挑,瞳仁是純粹的黑,像兩口深不見底的古井,看過來時沒有一絲溫度,只有毫不掩飾的審視,像在打量一只剛從泥里爬出來的蟲子。

最扎眼的是她的手。

手指纖細,卻骨節分明,虎口處有層薄繭——是常年握刀磨出來的。指甲涂著暗紅色的蔻丹,像剛殺過人沒擦干凈,此刻正把玩著一把三寸長的飛刀,刀身在陽光下閃著寒光,映出她嘴角那絲若有若無的嘲諷。

“蘇媚。”黑牙突然在旁邊低聲提醒,聲音壓得很低,帶著點不易察覺的忌憚,“老疤的養女,自由之牙的執法者,殺人不眨眼。”

王鐵蛋心里咯噔一下——執法者?在這群連法律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瘋子堆里,居然還有“執法者”?

蘇媚沒看黑牙,徑直朝他走來。皮靴踩在地上,發出“嗒嗒”的聲響,像在給他的死亡倒計時。王鐵蛋下意識地挺直背,模仿她握刀的姿勢——鏡像神經元同步法,先拉近距離再說。

蘇媚走到他面前,突然停下腳步,從懷里掏出塊餅,“啪”地扔在他腳邊。

餅是發霉的。

綠毛長得像層苔蘚,邊緣卷曲發黑,還沾著點灰,散發著酸臭味,比王鐵蛋穿越前在垃圾桶里撿到的餿飯還惡心。幾只蒼蠅聞到味,嗡嗡地飛過來,圍著餅打轉。

“裂土不養廢物。”蘇媚冷笑一聲,聲音又冷又脆,像碎冰相撞,“雜役也得干活,這塊餅,是你今天的晚飯。”

王鐵蛋彎腰撿起餅。

指尖觸到餅的時候,差點吐出來——黏糊糊的,像摸了塊爛泥,綠毛沾在手上,怎么甩都甩不掉。他剛想用袖子擦干凈上面的泥,蘇媚突然抬腳,狠狠踩在他手背上。

“咔嚓。”

骨頭摩擦的脆響在寂靜的營地里格外刺耳。

王鐵蛋的瞳孔驟然收縮,疼得倒吸一口涼氣。蘇媚的軍靴底還在用力碾壓,像要把他的手骨碾成粉末,發霉的餅被擠成糊糊,綠毛和黑泥混在一起,鉆進他的指甲縫,和剛才被狼涎水浸濕的傷口攪在一起,疼得他眼前發黑。

“藏吃的?”蘇媚的眼神更冷了,腳下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軍靴底的鐵掌差點嵌進他的肉里,“在自由之牙,只有強者才有資格藏食物。你一個連刀都不會拿的雜役,也配?”

周圍的自由之牙成員開始起哄,口哨聲和怪笑聲此起彼伏。王鐵蛋的手背傳來鉆心的疼,冷汗瞬間又冒了出來,浸濕了額前的碎發。但他沒喊疼,也沒掙扎,只是慢慢抬起頭,看著蘇媚的眼睛。

那雙眼睛里沒有憤怒,只有冰冷的審視,像在看一只被踩死的螞蟻。

王鐵蛋突然笑了。

不是苦笑,不是冷笑,是像個無賴一樣的笑,嘴角咧到耳根,露出兩排不太整齊的牙:“蘇執法者說得對。”

他慢慢抽回手,手背已經被踩得紅腫,指甲縫里全是泥和綠毛。他撿起地上那塊被碾成糊糊的餅,拍了拍上面的泥,張開嘴就咬了一大口。

“唔……”

發霉的味道像顆炸彈在口腔里炸開,酸臭味直沖鼻腔,帶著股腐爛的霉味,比變質的奶酪還難吃。王鐵蛋的眉頭瞬間皺成了疙瘩,喉嚨里像吞了團爛草,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差點吐出來。

但他硬生生咽了下去。

嚼得津津有味,還沖蘇媚豎了豎大拇指,含糊不清地說:“餅挺香,謝了啊,蘇執法者。”

蘇媚的瞳孔驟然收縮,握著飛刀的手猛地收緊,指節發白。

飛刀的刀刃在陽光下閃了閃,差點劃破她的掌心。她見過不怕死的——自由之牙里多的是不要命的瘋子;見過能忍的——被砍斷手還能笑著砍人的硬漢;卻沒見過王鐵蛋這樣的——被踩爛了手,吃著發霉的餅,居然還能笑得出來?

這小子要么是個傻子,要么就是個深藏不露的狠角色。

王鐵蛋沒管她怎么想,三口兩口把剩下的餅吞下去,抹了抹嘴,轉身就往領衣服的帳篷走。走到帳篷門口時,他突然停下腳步,回頭沖蘇媚喊:“對了,蘇執法者!”

蘇媚的眼神瞬間變得警惕,握著飛刀的手抬了起來,刀尖對著他的喉嚨。

王鐵蛋卻像沒看見,自顧自地說:“你左腳腳踝的舊傷,下雨天會疼吧?我剛才看你走路的時候,左腳落地比右腳輕,腳踝那里有點微腫,是不是三年前被血手的人打斷過?”

蘇媚的身體猛地一僵。

左腳腳踝的舊傷是她的禁忌。三年前她跟著老疤偷襲血手的營地,被流矢打斷腳踝,老疤用草藥給她敷了半個月,雖然能走路了,卻落下個陰雨天就疼的毛病,這事除了老疤,沒人知道。

這小子怎么看出來的?

“裂土的草藥治不好這個。”王鐵蛋繼續說,語氣像個推銷假藥的江湖郎中,“那是骨頭錯位沒接好,得用針灸——我以前在老家學過兩手,銀針刺‘太溪穴’和‘昆侖穴’,再配合艾草灸半個小時,保證你三天不疼,要不要試試?”

“嗖!”

飛刀像道黑色的閃電,擦著王鐵蛋的耳朵飛過去,“篤”地釘在帳篷桿上,刀柄還在微微顫抖,離他的耳朵只有半寸。刀身上的寒光映著蘇媚鐵青的臉,她的嘴唇哆嗦著,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字:“滾。”

王鐵蛋聳聳肩,沒再說話,轉身鉆進了帳篷。

帳篷外,蘇媚盯著那扇破舊的門簾,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左腳腳踝,那里的舊傷像是被說中了,突然傳來一陣熟悉的鈍痛。風卷起地上的泥,吹在她臉上,她卻像沒感覺一樣,眼神復雜得像打翻了調料瓶——有憤怒,有疑惑,還有一絲連她自己都沒察覺的“好奇”。

“這小子,有點意思。”

老疤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后,黃色的眼睛里閃過一絲玩味,嘴角的刀疤扯出個詭異的弧度,“比你那幾個只會砍人的哥哥強多了。”

蘇媚沒說話,只是握緊了手里的飛刀,冰冷的刀把硌得手心生疼。她看著帳篷門口被風吹動的門簾,心里只有一個念頭:

王鐵蛋,你最好別耍花樣。

否則,我會讓你知道,裂土的女人,比餓狼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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