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老子不當亡國奴
- 末日重生:精神病專家當頭頭
- 愛鳳人
- 3572字
- 2025-08-15 10:20:00
夜風吹過裂土荒原時,總帶著股鐵銹和血腥氣。老疤把最后一口燒刀子灌進喉嚨,酒囊“咚”地砸在石頭上,震得火星子從篝火里蹦出來。他瞇著眼看向西北方——那里的夜空比別處更暗,像塊浸了血的破布,連月亮都躲在云后不敢露頭。
“軍師,發什么愣?”絡腮胡用刀柄捅了捅王鐵蛋的腰,“老疤叫你分糧呢!”
王鐵蛋的手指還在糧袋上敲著節拍,聞言慢悠悠直起身。月光突然從云縫里漏出來,照亮他臉上那抹狐貍似的笑:“分糧不急。老疤,你聽。”
“聽個屁!”老疤啐了口唾沫,剛要發作,耳朵突然動了動。
夜風里飄來一陣歌聲。
不是荒原上慣有的狼嚎,也不是弟兄們的葷段子,是種細得像蛛絲的調子,咿咿呀呀地裹著風鉆進來。那旋律軟得發膩,像江南水鄉的糯米團子,卻又帶著股說不出的陰森,在裂土的粗糲空氣里打著旋兒。
“什么玩意兒?”黑牙把刀往地上一插,刀柄砸起一片塵土,“哪個兔崽子半夜唱酸曲兒?”
蘇媚突然站起來,羊皮襖下擺掃過篝火,帶起一片火星。她的臉色比白天更冷,手里的短刀在月光下泛著青芒:“是日本歌。”
“日本?”老疤皺起眉。這個詞他只在王鐵蛋帶來的舊報紙上見過——那些印著小太陽旗的紙片,王鐵蛋說那是東邊海島上的豺狼,專吃中國人的肉。
歌聲斷斷續續飄了三天。
第一天,弟兄們以為是哪個俘虜在哭喪,黑牙差點把抓來的貨郎砍了腦袋。第二天,絡腮胡在西北山坳里發現了三具關東軍的尸體,喉嚨被割得整整齊齊,衣服上繡著櫻花徽章。第三天夜里,歌聲突然近了,就像有人站在帳篷外哼唱,老疤猛地掀開簾子,只看見風卷著沙礫掠過空無一人的營地。
“媽的!”老疤一拳砸在帳篷桿上,碗口粗的木頭晃了晃,“這群小鬼子想干什么?”
王鐵蛋蹲在糧袋上,手指輕輕撫過小米袋上的反光:“他們在示威?!彼麚炱鹆P∶兹M嘴里,咯吱咯吱地嚼著,“用櫻花這首歌告訴我們——這地方,現在是他們的地盤了。”
蘇媚的刀“唰”地出鞘:“那就打!”
“拿什么打?”王鐵蛋冷笑,“就憑咱們這幾十把破刀?關東軍有飛機大炮,昨天黑牙看見的裝甲車,一炮能把咱們的帳篷炸成篩子?!彼蝗徽酒饋?,月光灑在他眼里,亮得嚇人,“老疤,你還記得三個月前搶的那隊商隊嗎?他們運的不是鴉片,是軍火——給南邊‘革命隊伍’的軍火?!?
老疤的瞳孔猛地一縮。
他當然記得。那隊商隊穿著老百姓的衣服,卻帶著機關槍和手榴彈。要不是蘇媚心細,發現他們鞋底的軍用膠鞋,弟兄們差點把那些要命的家伙當成廢鐵扔了。
“你是說……”
“日本人打進來了,”王鐵蛋一字一頓,“現在可不是占山為王的時候。要么跟著老蔣當炮灰,要么跟著共產黨鬧革命——或者,等著被關東軍當牲口宰?!彼蝗蛔プ±习痰氖滞?,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老疤,你敢不敢賭一把?”
老疤看著他,又看看篝火旁醉醺醺的弟兄們。黑牙在磨刀子,絡腮胡在調戲俘虜,小個子弓箭手在用弓弦彈著不成調的曲子。這些人,昨天還在為分糧不均拔刀相向,現在卻要一起決定生死。
夜風又起,歌聲像毒蛇似的鉆進帳篷。老疤猛地抽出腰間的駁殼槍,槍口對著帳篷頂“砰砰”兩槍,帆布被打穿兩個窟窿,月光漏進來,照在他猙獰的刀疤上。
“媽的!”他吼道,“老子不當亡國奴!”
王鐵蛋的糧袋成了自由之牙的“軍事機密”。
自從老疤拍板決定投奔革命隊伍,弟兄們看糧袋的眼神都變了——那些黃澄澄的小米不再是填肚子的東西,而是能換來機關槍和手榴彈的寶貝。絡腮胡提議把糧賣給過路的商隊,黑牙要拿它當誘餌伏擊小股日軍,蘇媚卻盯著王鐵蛋的手指,懷疑他在糧袋上敲打的節拍藏著什么鬼主意。
“軍師,你倒是說句話啊!”小個子弓箭手急得直跺腳,“再耗下去,日本人該把咱們的窩端了!”
王鐵蛋正在用樹枝在地上畫地圖。他畫得歪歪扭扭,卻標出了關東軍的布防、革命隊伍的駐地,還有三條通往南邊的路線。“走第三條路,”他用樹枝點了點地圖上的峽谷,“這里有個廢棄的驛站,革命隊伍的人每周三會在那里接頭?!?
“那糧怎么辦?”老疤蹲在旁邊,手里轉著槍,“總不能背著幾百斤小米翻山吧?”
“當然要背?!蓖蹊F蛋抬起頭,眼睛亮得像星星,“但不是背去接頭?!彼蝗粔旱吐曇簦袄习?,你信不信,咱們這袋小米,能換一個旅的裝備?”
蘇媚突然笑了。她的笑聲像冰珠子掉在石頭上,又冷又脆:“王鐵蛋,你又想玩什么花樣?別忘了上次你用‘規則’坑了弟兄們多少酒錢。”
“這次不是坑,是交易。”王鐵蛋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日本人不是要糧食嗎?咱們就給他們送糧食——送到他們的軍火庫門口?!?
接下來的三天,自由之牙的營地像煮沸的粥。
王鐵蛋讓弟兄們把小米混進沙子和石子,裝成二十個鼓鼓囊囊的糧袋。絡腮胡不解:“這不是糊弄鬼嗎?”王鐵蛋卻塞給他一把匕首:“到時候你就知道了?!碧K媚帶著幾個弟兄去探路,回來時肩膀上中了一槍,血把羊皮襖染紅了一大片:“關東軍增兵了,峽谷里全是暗哨?!?
老疤連夜召開動員會。篝火旁,弟兄們的臉被火光映得忽明忽暗,沒人說話。王鐵蛋把二十個糧袋擺成一排,糧袋上用紅漆畫著歪歪扭扭的太陽旗——那是他讓俘虜畫的,嚇得俘虜手抖得差點把漆桶扣在地上。
“明天凌晨出發,”老疤的聲音沙啞得像磨刀子,“絡腮胡帶五個人走左翼,黑牙帶五個人走右翼,蘇媚跟我押糧隊走中路。記住,不到驛站不許開槍——誰要是壞了事兒,老子崩了他!”
王鐵蛋突然插嘴:“還有件事。”他從懷里掏出一疊紙,上面用炭筆寫著“革命宣言”,“到了驛站,每個人都得學一句?!?
“學那玩意兒干嘛?”黑牙嗤之以鼻,“老子砍人還行,念書就算了。”
“因為咱們是去革命,不是去當土匪?!蓖蹊F蛋把紙塞給黑牙,“這句話必須記?。骸虻谷毡镜蹏髁x,建立新中國。’”
黑牙把紙揉成一團,又慢慢展開,吭哧癟肚地念:“打……打倒小日本……”
夜風里,櫻花的歌聲又響了。這次更近,仿佛就在耳邊。老疤猛地拔出槍,對著歌聲傳來的方向連開三槍,槍聲在山谷里回蕩,驚起一群夜鳥。
“走!”他吼道,“讓小鬼子看看,自由之牙不是好惹的!”
驛站藏在峽谷深處,斷墻上爬滿了野藤。王鐵蛋讓弟兄們把糧袋堆在驛站門口,自己則蹲在石頭上,手指又開始敲“一、二、三”的節拍。蘇媚靠在斷墻上,短刀在手里轉著圈:“你就不怕革命隊伍的人把咱們當漢奸?”
“他們不會。”王鐵蛋從懷里掏出個鐵皮罐頭,上面印著“軍用壓縮餅干”——那是上次從商隊搶的,“這是信物?!彼蝗徽酒饋?,耳朵貼在墻上聽了聽,“來了?!?
腳步聲從峽谷那頭傳來,越來越近。老疤握緊了槍,黑牙和絡腮胡躲在糧袋后面,手心里全是汗。蘇媚的刀停在半空,月光照在刀刃上,映出她緊張的臉。
五個穿著灰布軍裝的人出現在驛站門口。他們背著步槍,腰里別著手榴彈,領頭的是個戴眼鏡的年輕人,看起來像個學生。
“你們是……”年輕人的手按在槍套上,警惕地看著老疤等人。
老疤剛要說話,王鐵蛋突然上前一步,舉起鐵皮罐頭:“我們是來送軍火的?!?
年輕人的眼睛猛地睜大:“軍火?”
“在糧袋里?!蓖蹊F蛋指了指堆在門口的二十個糧袋,“小米下面,是機關槍和手榴彈?!彼蝗粔旱吐曇簦叭毡救说能娀饚炀驮谏侥沁?,我們可以帶路。”
年輕人和身后的人對視一眼,突然笑了:“我叫趙文,是八路軍獨立團的聯絡員?!彼斐鍪?,“歡迎加入革命隊伍。”
老疤的手和趙文握在一起時,突然聽到“砰”的一聲槍響。
子彈擦著趙文的耳朵飛過去,打在斷墻上,濺起一片塵土。絡腮胡猛地從糧袋后跳出來:“媽的!小鬼子來了!”
峽谷口出現了十幾個穿黃軍裝的日本人,手里的三八大蓋閃著寒光。領頭的軍官騎著馬,手里的軍刀指向驛站:“抓活的!”
“撤進驛站!”趙文吼道,“快!”
老疤一把推開趙文,自己端起槍沖了出去。黑牙和絡腮胡跟著他,子彈像雨點似的打在糧袋上,小米漏出來,黃澄澄的撒了一地。蘇媚拉起王鐵蛋就往驛站里跑,短刀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砍倒了沖在最前面的日本兵。
“你不是說他們在山那邊嗎?”蘇媚一邊開槍一邊吼。
王鐵蛋靠在墻角,手指還在敲著節拍:“我騙他們的。”他突然笑了,“日本人早就盯上這個驛站了,咱們的糧袋,不過是引他們出來的誘餌?!?
蘇媚的槍口差點頂在他腦門上:“你瘋了?”
“我沒瘋?!蓖蹊F蛋指了指驛站后院,“趙文的人已經把炸藥埋好了,等日本人進來,咱們就把這里炸上天?!彼蝗蛔プ√K媚的手腕,把她拉到窗戶邊,“你看?!?
窗外,老疤正和日本軍官拼刺刀。老疤的刀疤在月光下猙獰可怖,軍刀每次落下都帶著風聲。黑牙和絡腮胡背靠背站著,槍膛里的子彈打光了,就用槍托砸。小個子弓箭手躲在糧袋后面,一箭射穿了一個日本兵的喉嚨。
“他們在成長?!蓖蹊F蛋輕聲說,“從只會砍人的瘋子,變成真正的戰士?!?
蘇媚看著老疤砍倒日本軍官,突然覺得眼眶發熱。她一直以為自由之牙只是群土匪,卻沒想到在生死關頭,這些人能像狼一樣抱團。
“轟!”
炸藥響了。驛站的屋頂塌下來,煙塵彌漫。王鐵蛋拉著蘇媚從后門沖出去,趙文和老疤等人跟在后面。日本人的慘叫聲從煙塵里傳來,夾雜著“櫻花”的歌聲——這次,歌聲里充滿了恐懼。
“往南走!”趙文吼道,“去根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