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生艙的艙門剛打開一條縫，甜膩的腥臭味就像無形的黏膠，瞬間灌滿了整個艙室。格里高利下意識地捂住口鼻，卻聞到自己油頭散發的發蠟味和這股氣味詭異融合，形成一種更難聞的“戰地香型”。

“我的鼻子！這比綠皮的臭腳丫還上頭！”二狗捏著鼻子蹦到艙外，鐵皮圍裙上的豆子罐頭不知何時被腐蝕出了小洞，綠色的黏液正順著圍裙往下滴，“操蛋！納垢的空氣都帶胃酸！”

鐵柱的機械臂在艙門口掃描一圈，顯示屏立刻彈出警告：“大氣成分分析完畢：氨氣 37%、腐菌孢子 29%、不明甜味物質 34%——建議佩戴呼吸過濾器！友情提示：修女姐姐的照片可凈化 5米內空氣（效果未驗證）。”它從背后的工具箱里掏出三個銹跡斑斑的面罩，“庫存僅剩三個，優先分配給顏值擔當。”

“那肯定是俺！”二狗搶過一個面罩往臉上扣，結果面罩太小卡在了他的角上，“娘的！這是給人類幼崽用的吧！”

格里高利把自己的面罩扔給小三，摸出鐵鍋擋在身前：“別廢話！湯米那家伙肯定在附近盯著咱們。”他注意到地面上布滿了發光的黏液軌跡，像極了餐廳里的指引箭頭，一直延伸向遠處最大的蘑菇建筑，“這老小子還挺貼心，怕咱們迷路。”

小三抱著懷里的零件包，面罩上的呼吸閥呼哧作響：“鍋哥，湯米說的大鍋爐里到底有啥好東西？能讓油頭哭著喊爸爸的那種。”

“多半是圣油造假的證據。”格里高利用炒勺撥開擋路的蘑菇菌絲，那些白色的菌絲碰到鐵鍋立刻蜷縮起來，“亞空間石碑上寫著證據和‘純凈之淚’放在一起，說不定那鍋爐就是存放點。”他突然想起懷里的土豆，嫩芽似乎長得更快了，隔著衣服都能感覺到微弱的搏動。

走在最前面的二狗突然停住腳步，指著前方的岔路口：“不對勁！這路有問題！”兩條黏液軌跡分別通向不同的方向，左邊的軌跡上漂浮著綠色的光點，右邊的則纏繞著黑色的霧氣，“左邊的聞著像肉湯，右邊的……像機油？”

鐵柱的傳感器突然發出“嘀嘀”聲：“檢測到能量分流！左邊軌跡：納垢生命能量；右邊軌跡：機械教技術能量！結論：左邊通往食堂，右邊通往……機械教秘密基地？”

“機械教怎么會在納垢的地盤有基地？”格里高利皺起眉頭，他突然想起石碑上的名字“馬庫斯?銹釘”，“是油頭的幫兇！那家伙肯定躲在這里研究怎么造假圣油！”

二狗舔了舔嘴唇：“食堂有肉湯，基地有機油……俺選食堂！”他扛起鏈鋸斧就往左邊走，“反正證據跑不了，先填飽肚子再說！”

“回來！”格里高利一把拉住他，“你忘了湯米說的副作用？變成會走路的蘑菇！”他指著路邊一棵搖搖晃晃的蘑菇，菌蓋下隱約能看到人類的五官，“看到沒？那就是貪吃鬼的下場！”

蘑菇突然轉向他們，用模糊的聲音哀求：“給……給點鹽……湯里沒放鹽……”

小三嚇得躲到鐵柱身后：“它還活著！納垢的食堂居然虐待食材！”

格里高利掏出金屬小本記下：“納垢食堂差評點：湯品缺鹽。建議整改：提供自助調料臺。”他撕下這頁紙往蘑菇手里一塞，“拿好這個，等會兒找你們經理投訴。”

蘑菇捧著紙條搖搖晃晃地鞠躬：“謝……謝謝客官……”

二狗看得目瞪口呆：“鍋哥，你連納垢的蘑菇都敢忽悠？”

“這叫客戶反饋。”格里高利拍了拍鐵鍋，“在任何時候都要保持專業素養。”他指著右邊的軌跡，“走這邊，先找機械教的麻煩，他們肯定有凈化設備，免得咱們變成行走的菌菇罐頭。”

沿著黑色霧氣的軌跡走了約半小時，眼前出現一座詭異的建筑——一半是長滿菌絲的生物結構，一半是銹跡斑斑的機械堡壘，兩種風格在正中央粗暴地拼接在一起，像極了二狗的混搭風圍裙。建筑門口掛著塊歪歪扭扭的牌子，上面用哥特體寫著“圣油研發中心”，下面用綠皮文字補了句“謝絕參觀，違者喂蘑菇”。

“就是這兒！”格里高利躲在一塊巨大的菌菇后面觀察，“門口有守衛，是機械奴工，動作遲緩，很好解決。”他注意到奴工們的眼睛里閃爍著紅光，胸口的伺服器上刻著混沌符號，“被混沌污染了，難怪會跟納垢合作。”

二狗從背包里掏出個鐵皮罐子，里面裝著粉色的粉末：“俺早有準備！這是在逃生艙里調的簡易油漆，對付混沌污染效果杠杠的！”他掀開罐子，一股刺鼻的氣味飄了出來，“就是鈦合金碎屑放多了，有點嗆。”

鐵柱突然調出一段音頻：“檢測到內部通訊！‘馬庫斯大人，第一批尸蠟圣油已煉制完成，純度 63.7%，符合油頭大人要求’……‘很好，把樣本送到納垢廚房，讓湯米做防腐處理’。”

“63.7%！跟之前檢測的一樣！”格里高利的眼睛亮了，“他們果然在合作造假！只要拿到樣本，就能讓油頭身敗名裂！”他指了指建筑二樓的通風口，“從那里進去，避開守衛。”

二狗自告奮勇：“俺去！俺會爬管道！以前在綠皮戰艦上偷機油練的！”他往身上抹了些灰色的菌菇黏液，“這玩意兒能偽裝成納垢生物，守衛不會注意。”

小三突然舉起手里的零件：“俺也去！俺會拆伺服器！上次在摳門星拆過機械教的咖啡機！”

格里高利猶豫了一下，從懷里掏出鐵鍋遞給二狗：“拿著這個，遇到危險就用它擋一下。鐵柱，你負責遠程監控，我在外面接應。記住，只拿樣本，別驚動他們。”

二狗和小三像兩只灰溜溜的耗子，貼著墻壁溜到通風口下方。二狗用鏈鋸斧輕輕撬開格柵，示意小三先進去。小三靈活地鉆進管道，里面傳來他壓低的驚呼：“哇！里面全是機油味！比綠皮的工具箱還香！”

二狗緊隨其后，管道里漆黑一片，只能聽到機械運轉的轟鳴聲和遠處傳來的歌聲——是納垢的圣歌，被改成了廚房版：“燉吧煮吧熬吧～霉菌是最好的調料～”

“這老納還挺有生活情趣。”二狗嘀咕著往前爬，突然聽到下方傳來腳步聲，趕緊示意小三停下。透過管道的縫隙，他們看到一個穿著機械教長袍的 Tech-priest正推著一輛小車走過，車上放著幾個金色的罐子，上面貼著標簽：“圣油樣本，純度 63.7%，收件人：油頭審判官。”

“找到目標了！”小三興奮地比劃著手勢，“在他左后方的架子上，還有好多！”

二狗示意他別動，從背包里掏出粉色油漆罐和一把刷子：“等會兒聽我信號，咱們給這些圣油‘換個包裝’。”

Tech-priest把小車停在架子旁，轉身去調試旁邊的機器。二狗立刻用鏈鋸斧在管道上開了個小洞，和小三一起把粉色油漆罐吊了下去。小三接住罐子，躡手躡腳地跑到小車旁，飛快地在每個金色罐子上刷了個大大的笑臉。

“搞定！”小三對著二狗比劃 OK手勢，突然聽到身后傳來機械運轉聲，回頭一看差點嚇尿——一個機械奴工正站在他身后，紅光閃爍的眼睛死死盯著他。

“發現……入侵者……”奴工的聲音像生銹的齒輪在摩擦，機械臂猛地向小三抓來。

“快跑！”二狗從管道里跳下來，一斧頭劈在奴工的伺服器上。奴工的動作頓時變得僵硬，眼睛里的紅光忽明忽滅。小三趁機把一個金色罐子塞進懷里，跟著二狗往通風口跑。

“警報！警報！有入侵者！”建筑內突然響起刺耳的警報聲，燈光開始閃爍，“啟動防御機制！釋放防腐氣體！”

“操蛋！被發現了！”二狗拉著小三鉆進通風口，身后傳來 Tech-priest的怒吼：“抓住他們！那些樣本值三罐豆子！”

格里高利在外面聽到警報聲，知道情況不妙，立刻讓鐵柱準備接應：“打開逃生艙的后門，我們從東邊撤！”他舉起鐵鍋對準建筑門口，準備隨時接應里面的人。

沒過多久，通風口突然炸開，二狗和小三連滾帶爬地摔了出來。小三懷里緊緊抱著金色罐子，臉上沾著粉色油漆，像只剛偷完蜂蜜的熊：“鍋哥！拿到了！純度 63.7%的圣油樣本！”

“好小子！干得漂亮！”格里高利剛想表揚他，突然發現小三的胳膊上長出了綠色的霉斑，“你被感染了！快用鐵鍋蹭一下！”

小三趕緊把胳膊貼在鐵鍋上，霉斑接觸到金光立刻消退，留下淡淡的粉色印記。鐵柱的顯示屏彈出提示：“檢測到納垢孢子被粉色能量中和！結論：粉色油漆+混沌鐵鍋=簡易凈化裝置！”

“這都能行？”二狗瞪大眼睛，“早知道多調點油漆了！”

建筑門口傳來機械運轉的巨響，一群機械奴工沖了出來，為首的 Tech-priest舉著激光槍怒吼：“褻瀆圣油！你們這群異端！”他的長袍下露出機械觸須，上面纏著金色的罐子，“把樣本交出來！不然讓你們變成會走路的罐頭！”

“想要？自己來拿！”格里高利舉起鐵鍋對準他們，“二狗，給他們加點‘調味料’！”

二狗心領神會，掏出粉色油漆罐往奴工群里扔去。油漆罐在地上炸開，粉色的粉末彌漫開來，接觸到粉末的奴工動作立刻變得遲緩，眼睛里的紅光漸漸變成粉色。

“這……這是什么巫術？” Tech-priest驚恐地后退，“我的奴工！他們居然在跳……跳舞？”

被粉色粉末感染的奴工們開始扭動身體，機械臂揮舞著打節拍，嘴里發出“哐當哐當”的節奏聲，像極了綠皮的戰舞，只是動作更滑稽。

“趁現在快跑！”格里高利拉著小三往逃生艙跑，二狗和鐵柱緊隨其后。身后傳來 Tech-priest氣急敗壞的咆哮：“關閉所有出口！啟動自毀程序！我得不到的樣本，誰也別想得到！”

建筑突然開始劇烈震動，墻壁上的裂縫滲出綠色的黏液，地面上的菌絲瘋狂生長，像要把整個建筑包裹起來。格里高利回頭一看，發現那座混搭風格的建筑正在坍塌，無數粉色的光點從廢墟中升起，在空中組成了一個巨大的笑臉。

“是奸奇！那老狐貍一直在看戲！”格里高利恍然大悟，“他故意讓我們找到樣本，就是為了引爆這里！”

逃生艙在劇烈的震動中升空，格里高利看著下方坍塌的建筑和蔓延的粉色菌絲，突然覺得事情越來越復雜。圣油樣本拿到了，但小三被感染了，雖然暫時被壓制，可誰知道會不會復發？而且納垢的食堂還沒去，湯米說的“好東西”還沒找到。

“鍋哥，你看這個！”小三突然舉起懷里的金色罐子，罐底刻著一行小字：“純凈之淚定位器：腐朽花園中心鍋爐，需用活物獻祭激活。”

“獻祭？”格里高利皺起眉頭，“納垢啥時候學奸奇搞儀式了？”他突然想起懷里的土豆，嫩芽似乎感應到了什么，開始劇烈搏動，“難道要用這個？”

鐵柱的顯示屏突然彈出警告：“檢測到高濃度納垢能量聚集！來源：花園中心！湯米的信號正在靠近！”

逃生艙的通訊器亮起，湯米甜膩的聲音傳來：“鍋哥～你們跑啥呀～俺剛燉好的菌湯還沒上呢～”他的聲音帶著詭異的回響，“那個小綠皮身上有俺的孢子～你們跑再遠也沒用哦～除非來鍋爐房找俺拿解藥～”

格里高利看著小三胳膊上淡淡的粉色印記，又摸了摸懷里搏動的土豆，知道這下躲不掉了。他轉頭對二狗說：“把剩下的粉色油漆都調出來，咱們去會會納垢的主廚。”

二狗興奮地搓手：“終于能去食堂了？俺要給他們的湯提提意見！沒放鹽怎么行！”

逃生艙調轉方向，向花園中心的巨大蘑菇建筑飛去。格里高利看著舷窗外越來越近的鍋爐狀建筑，突然覺得這趟納垢之旅，恐怕要在食堂里上演一場“廚藝對決”了。畢竟想拿解藥，總得先讓主廚滿意不是？

他掏出金屬小本，在新的一頁寫下：“納垢食堂攻略：1.自帶鹽罐；2.準備粉色油漆當防身武器；3.用發霉土豆當談判籌碼。”

艙外傳來湯米的笑聲，甜膩中帶著一絲期待：“快來呀～俺的鍋爐已經燒好了～就等你們下鍋了～”

格里高利握緊鐵鍋，感覺鍋底的八芒星越來越燙。他知道，這場用廚藝對抗混沌的戰爭，才剛剛開始。而他的武器，就是一口能抵債的鐵鍋，和一顆可能拯救宇宙的發霉土豆。

畢竟在這操蛋的宇宙里，連邪神都得講究“顧客就是上帝”，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