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顏，還好嗎？”周青青看到我，擔憂地抱了抱我。

“嗯，還好。”我閉上眼，抱著周青青說道。

“顏顏，“周青青放開我，突然正色道，“你知道我最佩服你什么嗎？“

我茫然地抬頭。

“你明明比誰都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卻總是假裝不在乎。“她戳了戳我的額頭，“從初中起就這樣。明明喜歡蘇景，非要說是欣賞；明明害怕他當軍人，非要裝大度說支持。“

我喝著青青帶給我的奶茶，任由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卻怎么也澆不滅心頭那股灼熱。

“我不是裝大度...“我小聲辯解。

“那你現在打算怎么辦？“周青青單刀直入，“他考上軍校了，然后呢？“

“我不知道。“我盯著杯中晃動的黑色珍珠，“我真的不知道...“

周青青嘆了口氣，突然掏出手機快速滑動屏幕：“看看這個。“

她把手機推到我面前。屏幕上是一則軍事新聞，報道某軍校與軍醫大學聯合演習的照片。我的目光瞬間被其中一張照片吸引——穿著白大褂的女學員正在為一名“傷員“包扎，兩人配合默契。

“這是...“

“軍醫大和國防科大經常有聯合演練。“周青青意味深長地說，“你成績那么好，等高考...“

我猛地抬頭，一個從未想過的可能性如閃電般劈進腦海。軍醫大？我？

“等等，你是說...“

“我可什么都沒說。“周青青聳聳肩，搶回手機，“只是覺得某些人與其在這里哭哭啼啼，不如想想怎么解決問題。“

我怔怔地看著她，思緒卻飄向遠方。軍醫...這個念頭一旦產生，就像種子落入沃土，迅速生根發芽。王叔叔的遺憾，我對醫學若有若無的興趣...一切突然有了新的意義。

“青青，“我聲音發顫，“我好像...知道該怎么做了。“

分別時，周青青用力抱了抱我：“記住，無論你做什么決定，姐們兒都支持你。“

回到家，我徑直走向書房，從書柜最底層翻出以前感興趣淘回來的醫學書籍。塵封的《基礎解剖學》和《臨床醫學概論》在臺燈下泛著陳舊的光澤。我深吸一口氣，翻開了第一頁。

自此，我有了目標，有了追逐的方向……

我還是給蘇景回了信“我很好，你注意身體，我們會再見的。”

國防科技大學的訓練場上，蘇景正在完成最后一組俯臥撐。汗水順著他的下頜滴落在塑膠跑道上，在陽光下折射出細碎的光芒。自從收到白顏那封簡短的回信后，他就像一臺不知疲倦的機器，將全部精力都投入到訓練中。

“蘇景！有你的信！“隊長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蘇景的動作猛地頓住，差點失去平衡。他迅速起身，顧不得擦去臉上的汗水，大步跑向隊部辦公室。信封上那熟悉的字跡讓他的心跳驟然加速——是顏顏的筆跡。

信很短，只有寥寥數語：

“聽說你們下個月要和軍醫大進行聯合演練？我報名了志愿者。如果你見到一個穿白大褂的短發女生，那可能是我。——顏“

蘇景站在走廊上，反復讀著這短短的兩句話。陽光透過玻璃窗照在信紙上，那些字跡仿佛有了溫度。他想起那個雨夜，他站在顏顏家樓下，手里攥著她寫的告別信。那時的絕望與現在的期待形成鮮明對比。

“軍醫大？“他輕聲自語，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信紙邊緣。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讓他既驚喜又困惑。顏顏要考軍醫大？還是只是臨時去做志愿者？

回到宿舍，蘇景將信小心地夾在日記本里。他躺在床上，盯著上鋪的床板發呆。窗外傳來其他學員的談笑聲，但他的思緒已被那封信牽動著。

“難道...“一個念頭突然閃過他的腦海。蘇景猛地坐起身，從抽屜里翻出日歷。距離高考還有不到八個月，距離聯合演練還有一個月。

接下來的日子里，蘇景在訓練之余開始格外關注軍醫大的消息。他在圖書館查閱相關資料，甚至偷偷買了一套軍醫大的模擬試題。每當夜深人靜時，他都會想象顏顏穿著白大褂的樣子，這個念頭讓他訓練時更加拼命。

“你小子最近打了雞血似的。“室友打趣道，“該不會是戀愛了吧？“

蘇景只是笑笑，沒有回答。他不能確定顏顏的想法，但他愿意等待。在射擊訓練時，他想起顏顏曾經說過害怕槍聲；在野外生存訓練時，他想起她最討厭蟲子...這些回憶讓他既心疼又期待。

“如果她真的來了...“這個念頭讓他的心跳加速。他不敢奢望，卻又忍不住期待。

[同一時間·白顏的臥室]

我對著鏡子剪短了及肩的長發，發梢掃在頸間，有些不習慣的癢。桌上攤開著軍醫大的歷年真題，筆記本上密密麻麻全是解剖圖。手機屏幕亮起，是周青青的消息：“明天志愿者培訓，別遲到。“

我回復了一個“好“字，目光落在墻上的日歷上——距離聯合演練還有四周，距離高考還有不到八個月。

窗外，陽光溫柔地灑在書桌上。我摩挲著那支星空鋼筆，在日記本上寫下：“今天開始，做一個勇敢的人。“

[聯合演練當天]

軍醫大的校園里人頭攢動。我穿著略顯寬大的白大褂，緊張地調整著胸前的志愿者證件。周青青在一旁不停地給我打氣：“放松點，他看到你一定會嚇一跳的！“

遠處傳來整齊的腳步聲，國防科大的學員們列隊入場。我的目光急切地搜尋著那個熟悉的身影，心跳快得幾乎要沖出胸膛。

終于，我在隊伍中看到了他。蘇景比記憶中更加挺拔，皮膚曬得黝黑，眼神卻依然清澈。他似乎感應到了什么，轉頭看向志愿者隊伍的方向。

我們的目光在空中相遇，時間仿佛靜止了一秒。他眼中閃過驚訝，隨即變成了然，最后定格在一個溫暖的笑容上。沒有言語，但我知道他明白了。

演練過程中，我們沒有任何交流。但當我在急救考核中表現出色時，我分明看到他站在人群中對我會心一笑。那一刻，所有的猶豫和不安都煙消云散。

[高考前夕]

我收到一個快遞，里面是一套嶄新的考試文具，還有一張字條：“明天加油。“

筆跡刻意改變了，但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個“相“字特殊的寫法——那是蘇景的習慣。我將那支他送的星空鋼筆小心地放進筆袋，心里充滿了力量。

[高考結束的下午]

走出考場，夏日的陽光明媚得刺眼。周青青興奮地拉著我轉圈：“終于解放了！“

我笑著點頭，目光卻不自覺地望向北方。此刻的蘇景在做什么呢？他是否也在想著我？我們之間這種無需言明的默契，比任何承諾都更讓人安心。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他：“考得如何？“

我回復道：“還不錯。你呢？“

“在等一個重要的消息。“

我明白他指的是我的錄取結果。我們沒有明說，但都心照不宣地等待著那個可能的重逢。

夕陽西下，我站在學校門口，看著三三兩兩離開的考生。這一年的努力，所有的汗水和淚水，都是為了一個不確定的未來。但此刻，我心里卻無比踏實。

因為我知道，無論結果如何，我們都走在各自選擇的道路上。而這兩條路，終將在某個時刻再次交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