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暮色尋宿藏圖譜
- 天琴劫:血月靈脈誓護主
- 飛鴻一飄
- 4668字
- 2025-08-21 23:00:07
暮色像浸了墨的棉絮,一點點裹緊十萬大山的余溫。宇文修銀槍挑著的青銅鼓在竹影里晃蕩,鼓身赤銅符文的微光與天邊最后一抹橙紅撞在一起,暈出細碎的暖光。明珠抱著天琴走在中間,琴身葫蘆狀的琴筒還沾著竹林的潮氣,月魄弦隨著腳步輕顫,與懷中那枚刻字龜甲的共鳴愈發(fā)柔和,像是有細碎的靈脈在琴身與龜甲間流轉(zhuǎn)。莫離扛著桃木斧走在最后,嘴里還在念叨剛才的話:“我說你們倆能不能走快點?再磨蹭下去,別說烤肉了,連竹寮的影子都找不著,今晚就得抱著竹子睡!”
宇文修回頭瞥了他一眼,銀槍桿撥開擋路的竹枝,竹節(jié)斷裂的脆響在暮色里格外清晰:“急什么?方才玄龜示警,國師說不定就在附近,貿(mào)然扎營才是自尋麻煩。”他話剛落,鼻尖突然嗅到一絲淡淡的煙火氣,混著壯族織錦特有的靛藍草香,“往前再走半里,應該有廢棄的寮屋。”
明珠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果然見竹林盡頭露出一角青灰的竹墻,屋頂覆蓋的茅草雖有些枯黃,卻還算是完整。三人加快腳步,走到近前才發(fā)現(xiàn),這是一間典型的壯族山寮,寮屋門楣上掛著褪色的繡球,門框兩側(cè)刻著模糊的壯錦紋,只是門板虛掩著,顯然許久無人居住。
“總算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了!”莫離率先推開木門,桃木斧往門后一靠,發(fā)出“咚”的一聲悶響。寮屋內(nèi)陳設(shè)簡單,只有一張竹制的矮桌和幾張竹椅,墻角堆著幾捆曬干的茅草,角落里還放著一個破損的銅鼓碎片,鼓面上的紋路雖已模糊,卻能看出是壯族特有的太陽紋——想來這里曾是山民臨時歇腳的地方,或許是因為靈脈紊亂才廢棄的。
宇文修將青銅鼓放在矮桌旁,銀槍斜倚在桌邊,手背的粟特銀紋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淡光:“我去附近看看,確認沒有瘴氣和追兵,你們先收拾一下。”他看了明珠一眼,目光落在她懷中的天琴上,“看好龜甲和天琴,別再出意外。”
明珠輕輕點頭,指尖拂過天琴冰涼的琴筒,月魄弦像是感受到她的情緒,發(fā)出一聲細弱的嗡鳴。待宇文修走后,她將天琴放在竹桌上,又小心翼翼地取出那枚刻著“三魂石聚,天琴方全”的龜甲,放在琴身銅鼓紋旁——兩道金光瞬間交織,琴身藍光暴漲,將整個寮屋照得亮如白晝,連墻角的銅鼓碎片都跟著發(fā)出細碎的共鳴聲。
“好家伙,這倆玩意兒湊一塊兒,比我家祖?zhèn)鞯挠蜔暨€亮!”莫離蹲在墻角翻找干柴,見此情景忍不住咋舌。他隨手撿起地上一塊巴掌大的硬物,以為是石頭,剛想扔開,卻發(fā)現(xiàn)那硬物表面光滑,邊緣還刻著細密的壯錦紋——正是之前玄龜留下的另一枚龜甲,方才趕路時不小心從宇文修懷里滑落,竟一路跟著他們到了這里。
莫離漫不經(jīng)心地用袖子擦了擦龜甲上的泥污,嘴里還在嘟囔:“這老烏龜也真是,留一塊龜甲不夠,還得再留一塊當陪襯……”話沒說完,他的動作突然僵住,眼睛死死盯著龜甲的背面。
明珠聽到他的動靜,回頭望去,只見莫離握著龜甲的手微微顫抖,臉上的調(diào)侃神色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雜著震驚與茫然的表情,嘴唇動了動,卻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怎么了?”明珠起身走過去,順著他的目光看向龜甲——只見龜甲背面刻著密密麻麻的紋路,不是之前的篆字,而是一幅幅細致的圖譜:有葫蘆在驚蟄時節(jié)被采摘的模樣,有桃木浸泡在雨水里的場景,還有野藤與發(fā)絲同煮的工序,每一步都標注著細小的壯錦紋,赫然是完整的天琴制作圖譜!
“這……這是……”明珠驚訝地捂住嘴,她從小聽族老說天琴制作工序,卻從未見過如此完整的圖譜,尤其是圖譜中“桃木需經(jīng)三月三雨水浸泡”“野藤弦需摻歌者發(fā)絲”的細節(jié),與族老口中的傳說分毫不差。
莫離卻像是沒聽見她的話,緩緩從懷里掏出一個油布包,層層打開——里面是一本泛黃的殘卷,紙張是用壯族特有的構(gòu)樹皮制成,邊角已經(jīng)磨損,不少字跡也因受潮而模糊,唯有首頁畫著的半幅圖譜還清晰可見。他將殘卷攤在竹桌上,再把龜甲放在旁邊——龜甲上的圖譜與殘卷上的半幅圖譜嚴絲合縫地拼在了一起,連壯錦紋的走向都完全一致!
寮屋內(nèi)瞬間陷入死寂,只有天琴與龜甲的共鳴聲還在輕輕回蕩。莫離的手指撫過殘卷上的圖譜,指尖微微發(fā)顫,眼眶竟有些發(fā)紅:“這是我家傳的殘卷……我爹臨終前說,這是先祖留下來的天琴制作圖譜,當年我家就是因為給朝廷仿制天琴失敗,才被滿門抄斬……我一直以為這只是半幅沒用的鬼畫符,沒想到……”
明珠看著他激動的樣子,心中也泛起一陣酸澀。她知道莫離對官府的恨,也知道他一直因為家族的事而自責,如今看到完整的圖譜,想必是百感交集。她輕輕拍了拍莫離的肩膀:“這圖譜既然在你手里,或許就是天意。說不定,你先祖留下這殘卷,就是為了讓你有朝一日能補全天琴的秘密。”
莫離苦笑一聲,搖了搖頭:“補全秘密?我連殘卷上的字都認不全,要不是今天看到這龜甲,我這輩子都不知道這玩意兒到底畫的是什么。”他指著殘卷上一個模糊的符號,“你看這個,我琢磨了好幾年,都不知道是啥意思,現(xiàn)在跟龜甲一對,才發(fā)現(xiàn)這是‘選葫蘆需選雙蒂’的標記——我先祖當年就是因為沒注意這個,做出來的琴筒承不住靈脈,才會失敗。”
就在這時,寮屋門被輕輕推開,宇文修走了進來,見兩人圍著龜甲和殘卷,神色凝重,便輕聲問道:“出什么事了?”
莫離聽到他的聲音,身體明顯一僵,下意識地想把殘卷收起來——他對官府的人始終帶著戒心,尤其是宇文修這種出身“玄甲衛(wèi)”的人,總覺得對方是為了天琴而來。
明珠看出了他的顧慮,連忙開口:“宇文修,你快來看,莫離找到的龜甲上刻著完整的天琴制作圖譜,還和他的家傳殘卷對上了!”她拉著宇文修走到桌前,指著龜甲和殘卷上的圖譜,“你看這些工序,和你先祖手記里提到的是不是一樣?”
宇文修蹲下身,目光落在圖譜上,手背的粟特銀紋突然亮起,與圖譜中的壯錦紋產(chǎn)生共鳴。他仔細看著每一個細節(jié),尤其是“桃木需經(jīng)三月三雨水浸泡”的標注,眼中閃過一絲驚訝:“我先祖的手記里確實提到過,天琴琴桿的桃木必須用三月三的雨水浸泡,才能承接靈脈。只是手記里沒有圖譜,沒想到竟會在這里看到完整的工序。”他看向莫離,語氣緩和了許多,“你家族當年仿制天琴,想必是因為缺少關(guān)鍵工序,才會失敗。”
莫離沉默著,沒有說話。他想起小時候父親拿著殘卷嘆氣的樣子,想起家族被抄斬時的火光,心中的恨意與委屈交織在一起,可看著眼前的圖譜,又覺得或許真的像明珠說的那樣,這是天意。
宇文修看出了他的糾結(jié),沒有再追問,而是將目光轉(zhuǎn)向圖譜的最后一部分:“你們看這里,”他指著龜甲末端的一道紋路,“這道紋路像是靈脈流向圖,標注著‘補琴需靈露’——難道天琴受損后,需要用特殊的靈露來修復?”
明珠湊近一看,果然見那道紋路旁刻著細小的篆字,正是“補琴需靈露”。她想起天琴之前被蝕心蠱侵蝕,雖然暫時壓制住了蠱氣,但琴身或許還有隱患,若是能找到靈露,說不定能徹底修復天琴:“族老說過,十萬大山里有‘靈露泉’,只是具體位置沒人知道。或許這圖譜里藏著靈露泉的線索?”
莫離這才開口,聲音有些沙啞:“殘卷最后一頁也有類似的標記,只是之前我看不懂。”他翻到殘卷的最后一頁,只見上面畫著一個模糊的山崖圖案,旁邊刻著一個“歌”字,“當時我以為是‘歌仙崖’,可十萬大山里的歌仙崖有好幾處,不知道是哪一個。”
三人正討論著,突然聽到寮屋外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像是有東西在撥開竹枝。莫離瞬間握緊桃木斧,斧刃上的淡綠靈光暴漲:“誰在外面?”
宇文修迅速起身,銀槍握在手中,示意明珠護住天琴和龜甲。他走到門邊,猛地拉開木門——只見門外站著一只通體雪白的山兔,嘴里叼著一根青草,見門開了,嚇得扔下青草,轉(zhuǎn)身竄進了竹林。
虛驚一場,三人都松了口氣。莫離放下桃木斧,撓了撓頭:“沒想到是只兔子,倒是把我嚇了一跳。”
明珠笑著搖了搖頭,剛想說話,突然感覺到懷中的天琴劇烈震顫起來,琴身藍光暴漲,與桌上的龜甲、殘卷產(chǎn)生強烈的共鳴。寮屋內(nèi)的空氣仿佛都在顫抖,墻角的銅鼓碎片發(fā)出“嗡嗡”的響聲,連窗外的竹林都跟著沙沙作響,像是有靈脈在涌動。
“怎么回事?”宇文修警惕地看向窗外,銀槍上的靈光閃爍。
明珠將天琴抱在懷里,指尖輕輕按在月魄弦上,突然感受到一股清晰的靈脈氣息從琴身傳來,順著指尖蔓延到全身——她能清晰地“看到”靈脈在十萬大山中流動,像是一條條金色的河流,而在不遠處的方向,有一股渾濁的氣息正在靠近,正是蝕靈瘴的味道!
“是蝕靈瘴!”明珠臉色一變,“而且離我們越來越近了,說不定是國師的人追來了!”
莫離立刻將殘卷收好,用油布包緊緊裹住,又把龜甲揣進懷里:“那咱們趕緊走,別在這里等著被包餃子!”
宇文修卻搖了搖頭:“現(xiàn)在天黑了,貿(mào)然趕路更容易遇到危險。不如就在這里設(shè)下埋伏,若是國師的人真的追來,咱們也好出其不意。”他看向莫離,“你對山林熟悉,能不能在寮屋周圍布下陷阱?用桃木枝和藤蔓就行,桃木能克制蝕靈瘴。”
莫離愣了一下,沒想到宇文修會信任他。他看了一眼明珠,見明珠點頭,便應道:“行,這事交給我!不過你們得幫我找些粗藤蔓,最好是剛砍下來的,韌性足。”
三人分工合作,莫離在寮屋周圍布下陷阱,用桃木枝和藤蔓制成絆索,還在藤蔓上涂抹了少量山椒汁——雖然傷不了人,卻能讓蝕靈瘴暫時失去活性;宇文修則在寮屋門口布置了簡單的防御陣,用青銅鼓和銀槍組成屏障,利用青銅鼓的靈力增幅效果,增強防御;明珠則抱著天琴,坐在竹桌旁,感受著靈脈的動向,一旦有異常就能及時預警。
忙完這一切,天色已經(jīng)完全黑了。莫離生起一堆火,火苗跳躍著,將三人的影子映在竹墻上。他烤了幾個之前摘的野果,遞給明珠和宇文修:“先湊活吃點,等過了這關(guān),我?guī)銈內(nèi)コ詨炎宓乃峁S雞,保管比烤肉還香!”
明珠接過野果,咬了一口,酸甜的汁水在嘴里散開,驅(qū)散了些許緊張:“沒想到你還會找野果,我還以為你只會惦記烤肉呢。”
莫離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那可不,我在十萬大山里混了這么多年,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比誰都清楚。當年我被官府追殺,就是靠這些野果活下來的。”他的語氣里帶著一絲自嘲,眼神卻亮了起來,“不過現(xiàn)在有了圖譜,說不定以后我能重新制作天琴,完成我爹的心愿。”
宇文修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認可:“若是真能制作出新的天琴,或許能更好地平衡靈脈。只是天琴制作工序復雜,還需要很多特殊材料,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
“我知道,”莫離點了點頭,“不過至少現(xiàn)在有了希望。以前我總覺得自己是個罪人,連累了家族,現(xiàn)在才明白,或許我家族的使命,就是守護這些圖譜,等著能補全天琴的人出現(xiàn)。”他看向明珠,“明珠,以后制作天琴,還得靠你指導,畢竟你是天琴傳人。”
明珠笑著點頭:“我們一起努力,一定能補全天琴,守住南疆的靈脈。”
宇文修看著兩人,嘴角也露出一絲淺笑。他想起初見明珠時,以為她是操控邪祟的巫女,追殺她的場景;想起莫離一開始對他的敵意,引山魈襲擊他們的畫面。如今三人卻能坐在一起,為了守護靈脈而并肩作戰(zhàn),或許這就是靈脈的羈絆。
就在這時,明珠懷中的天琴突然發(fā)出一聲急促的顫音,琴身藍光驟縮,緊接著,遠處傳來一陣隱約的銅鼓聲,沉悶而詭異,不像是壯族正常的銅鼓節(jié)奏,反而帶著一絲蝕靈瘴的邪氣。
“不好,是蝕靈瘴的氣息!”明珠臉色一變,“而且離我們越來越近了,估計不到半個時辰就會到這里!”
莫離立刻站起身,握緊桃木斧:“來了正好,讓他們嘗嘗我的陷阱!”
宇文修也拿起銀槍,眼神變得凝重:“大家小心,國師的人可能不止一批,而且說不定帶著蝕靈衛(wèi),咱們不能掉以輕心。”
明珠將天琴抱在懷里,月魄弦緊繃著,隨時準備彈奏《喚山謠》召喚山靈相助。她看了一眼宇文修和莫離,心中充滿了堅定——不管接下來遇到什么危險,只要三人并肩作戰(zhàn),就一定能渡過難關(guān)。
寮屋外的竹林里,風越來越大,吹動竹枝發(fā)出“沙沙”的響聲,像是有無數(shù)雙眼睛在暗中窺視。遠處的銅鼓聲越來越近,帶著蝕靈瘴的邪氣,籠罩在整個山林之上。一場新的戰(zhàn)斗,即將在暮色籠罩的十萬大山中展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