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半的陽光剛爬上音樂學院的公告欄,林野就已經站在人群外圍的香樟樹下。露水還掛在葉片上,隨著微風輕輕晃動,折射出細碎的光斑。公告欄前早已擠滿了等待復試結果的考生,有人緊張得反復攥著衣角,有人踮著腳在名單上逐行掃視,此起彼伏的吸氣聲和低喃聲交織在一起,讓空氣中彌漫著焦灼又期待的氣息。
他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往前擠,只是倚在樹干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手機殼邊緣的裂痕。這是前世用了三年的舊手機,背板上還留著咖啡漬干涸后的淺褐色印記。根據昨天蘇清越在樹蔭下透露的消息,負責復試成績錄入的李主任和星耀傳媒往來密切,很可能在名單上動手腳,但系統面板上“成績保衛戰”的綠色對勾讓他心里多了幾分底氣。
“貼出來了!復試錄取名單貼出來了!”人群中突然爆發出一聲喊,原本擁擠的人潮瞬間沸騰起來,后排的人拼命往前擠,前排的人則死死盯著公告欄,生怕漏看了自己的名字。
林野慢悠悠地直起身,拍了拍校服外套上沾染的草屑。他隨著人流往前挪動,目光在各個專業的名單上從前往后掃:民樂系的名單最長,密密麻麻列了三十多個名字;鋼琴系的名單旁圍了最多人,畢竟這是音樂學院的熱門專業;作曲系的名單相對簡短,用紅色水筆寫著“復試合格名單(15人)”。
直到看到名單的最后一行,他的名字赫然在列,旁邊還用括號標注著“專業成績:92(優秀)”。淺琥珀色的瞳仁里閃過一絲笑意,他抬手揉了揉有些發酸的眼睛,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
“怎么可能?他怎么會合格?”身后突然傳來氣急敗壞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尖銳。
林野回頭一看,張揚正站在不遠處的臺階上,手里捏著手機,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臉色鐵青地盯著公告欄。他今天換了件銀色亮片襯衫,在陽光下閃得人眼睛疼,看到林野看過來,他狠狠瞪了一眼,轉身快步離開,走路的姿勢都帶著一股被挫敗感點燃的怒火,亮片襯衫的下擺被氣得飛起。
【系統提示:支線任務“成績保衛戰”完成!獎勵已發放至賬戶,技能“信息檢索大師”初級已解鎖】
【新手任務“絕境翻盤”綜合完成度 100%,獲得“文娛新星”稱號,解鎖系統商城初級權限】
冰冷的電子音在腦海里響起,林野低頭點開系統面板。賬戶余額顯示 7000元,比昨天多了 2000元任務獎勵。系統商城里陳列著各種技能書和道具:“基礎樂理強化(100積分)”“編曲軟件精通(300積分)”“臨時好運符(50積分)”……最顯眼的是一本燙金封面的“民間音樂素材庫”,標價 500積分。他目前只有 100積分,看來得繼續完成任務攢積分。
剛走出校門,手機就響了,屏幕上跳動著“媽”的名字。林野接起電話,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到母親江蘭夸張的大嗓門從聽筒里炸出來,帶著穿透力極強的喜悅:“小野!你蘇老師打電話說你考了優秀!媽就知道我江蘭的兒子隨我,自帶閃光點!當年我追你爸的時候,就靠這股子顯眼包勁兒把他拿下的!”
“媽,您小聲點,我還在學校門口呢。”林野無奈地躲到樹后,生怕被路人聽到這驚天發言,“成績剛公示,我也是剛看到。”
“小聲什么?我兒子考得好就得大聲說!”江蘭的聲音更亮了,“晚上必須給你整硬菜!紅燒肉、糖醋排骨、可樂雞翅……對了再給你爸燉個湯,讓他也沾沾咱娘倆的喜氣,誰讓他當年靠臉吃飯,現在兒子靠才華吃飯!”
林野想象著電話那頭母親叉著腰的樣子,忍不住笑了。江蘭今年四十多歲,卻保養得極好,大眼睛高鼻梁,笑起來有兩個梨渦,眼角雖有細紋卻更添風情,完全看不出是快五十的人。街坊鄰居都說她年輕時是十里八鄉的大美人,當年追沉默寡言的帥哥爸爸林建軍時,可是騎著二八自行車追了三條街,硬生生把這塊“捂不熱的帥石頭”追成了老公。
“知道了媽,我這就回去。”林野笑著應道,“您別太累,簡單做點就行。”
“簡單?那能行嗎?”江蘭在那頭咋咋呼呼,“我兒子可是未來的大音樂家!必須吃好喝好!對了,你從菜市場捎塊五花肉回來,要三層肥瘦的那種,我給你做梅菜扣肉,當年就是靠這道菜把你爸的胃拴住的!”
掛了電話,林野無奈地搖搖頭。有這樣一位搞笑女媽媽,難怪他自帶一本正經搞笑的基因——媽媽負責沙雕搞怪,爸爸負責沉默帥氣,他完美繼承了媽媽的幽默感和爸爸的冷靜臉,兩種特質碰撞出的“顯眼包”體質,大概就是這么來的。
他轉身走向公交站,剛走兩步就看到昨天那位出租車司機探出頭:“同學又打車?這次還坐后備箱不?我看你從后備箱鉆出來那招挺絕,是不是跟你媽學的?”
林野笑著拉開車門:“去城東菜市場,這次坐正座。我媽那是祖傳的顯眼包,我這是青出于藍。”
司機被逗得直樂:“你媽肯定是個有趣的人,聽你這口氣就知道。”
到了菜市場,林野熟門熟路地往里走。剛進門就聽到一陣清脆的叫賣聲:“新鮮的黃瓜——剛摘的——帶著露水呢——五塊錢兩斤——”賣菜阿姨的聲音高亢洪亮,尾音帶著天然的顫音,像山澗的泉水叮咚作響。
林野立刻掏出手機打開錄音功能,悄悄站在攤位旁的冬瓜堆后面。阿姨注意到他,用圍裙擦了擦手,笑著問:“小伙子要買黃瓜不?剛從地里摘的,新鮮得很。”
“阿姨我先不買,”林野從冬瓜后面探出頭,一臉認真,“您剛才的吆喝聲特別有韻律,能再吆喝一遍嗎?我在做民間音樂采風。”
阿姨被夸得樂開了花,清了清嗓子又吆喝起來。林野一邊錄音一邊點頭,掏出筆記本飛快地記下旋律走向。旁邊賣豆腐的大爺湊過來:“這小伙子怪有意思的,錄吆喝聲干嘛?”
“大爺這是藝術素材,”林野一本正經地解釋,“就像我媽當年靠順口溜追我爸一樣,都是民間智慧。”
大爺聽得一愣一愣的,林野趁機幫他編了段豆腐吆喝歌,逗得周圍商販哈哈大笑。不知不覺就到了中午,他買了母親交代的五花肉和青菜,拎著大包小包準備回家。剛走出菜市場,就看到星耀傳媒的狗仔在遠處偷拍,他眼珠一轉,悄悄拉開出租車后備箱鉆了進去。
“師傅麻煩您開到幸福路社區,后面有跟拍的。”林野從后備箱探出頭,頭發上沾了片菜葉。
司機憋笑著發動車子,后視鏡里狗仔們一臉困惑的樣子讓他差點笑出聲。到了社區門口,林野從后備箱跳出來,對著目瞪口呆的狗仔揮揮手,轉身跑進小區。
剛到三樓就聞到了紅燒肉的香味,江蘭系著碎花圍裙開門,看到他就眼睛一亮:“我兒子回來啦!快讓媽看看,這眉眼這鼻梁,隨我!這冷靜勁兒隨你爸!完美結合!”
她伸手捏了捏林野的臉,又扒開他的頭發看眼角的痣:“這顆痣長得好,當年你爸就說這痣點睛,跟我年輕時眼角那顆美人痣呼應上了。”
“媽,您又說這個。”林野無奈地躲開,“爸呢?”
“在廚房給我剝蒜呢,”江蘭朝廚房努努嘴,“我說讓他歇著,他非說要給未來大音樂家打下手,這輩子就這點好,帥得沒天理還聽話。”
廚房傳來輕微的剝蒜聲,林野探頭一看,爸爸林建軍正沉默地坐在小板凳上剝蒜,夕陽透過窗戶照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歲月似乎格外優待這位帥哥,四十多歲依然身姿挺拔,只是話比年輕時更少了。
“爸,我回來了。”林野喊了一聲。
林建軍抬起頭,嘴角微微上揚,點了點頭:“考得好。”雖然只有三個字,眼里的驕傲卻藏不住。
“你看你爸,夸人都不會多說一個字。”江蘭端著紅燒肉從廚房出來,“當年追他的時候,問他喜不喜歡我,他就嗯了一聲,要不是看他長得帥,我早把他踹了!”
林野看著父母相處的日常,突然明白自己的“一本正經搞笑”是怎么來的了。媽媽的沙雕搞怪遇上爸爸的沉默正經,就像交響樂遇上民間小調,碰撞出最鮮活的生活樂章。
飯桌上,江蘭繪聲繪色地講著當年追爸爸的趣事,從騎著自行車追三條街,到用梅菜扣肉拴住他的胃,林野聽得津津有味。江蘭突然一拍大腿:“對了小野,你蘇老師下午打電話,說有個民間音樂項目找你,媽已經幫你答應了!這么好的機會必須上,咱娘倆就得把這顯眼包藝術發揚光大!”
林野笑著點頭,夾起一塊紅燒肉塞進嘴里。窗外的夕陽染紅了天空,飯桌上的笑聲和飯菜香交織在一起,構成了最溫暖的生活旋律。他知道,有這樣一對活寶父母,他的重生之路注定不會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