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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研磨藥材,暗生情愫

林硯站在彌漫著艾草余香的后堂里,蘇伯拍在他肩上的力道似乎還殘留著。老張頭笑呵呵地又夸了他幾句,才轉身去前頭收拾鋪面。蘇清歡則忙著處理燃盡的艾灰,動作麻利。

“爹難得精神好些,去歇著了。”她收拾妥當,看向林硯,“明日辰時,跟我去后院認認常用的藥材,順便幫我把那批新收的葛根磨了。張伯腰腿不便,這活計費力氣。”

“好。”林硯立刻應下,心中踏實。這差事,穩了。

第二日天剛亮,林硯就起身了。推開小屋門,清冽的空氣里浮動著各種草藥特有的氣息。蘇清歡已經在后院忙碌,正彎腰翻動著竹匾里攤開的深褐色根莖。她穿著素凈的淺青色布裙,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線條流暢的小臂。

“這是昨日剛收回來的葛根,得先曬去些水氣才好研磨。”蘇清歡見他出來,指著一旁幾個大簸箕,“這些是已經曬好的,要磨成細粉。”

林硯湊近看那些粗壯的根塊,表面還沾著泥土。“直接用石臼搗碎?”

“嗯。”蘇清歡點頭,走到院子角落,那里放著一個半人高的石臼和配套的沉重石杵。“這是搗臼,磨粉最常用。先把葛根切小塊,放進去,用石杵搗爛,再反復研磨,直到成粉。”她說著,拿起石杵掂量了一下,遞給林硯,“試試分量?”

林硯伸手接過,入手猛地一沉,比他想象的更重。石杵表面粗糙冰涼,握在手里沉甸甸的墜手。

“好家伙,夠分量。”他穩住身形,試著揮了揮,手臂肌肉立刻繃緊。這純粹是個力氣活。

蘇清歡看他吃力的樣子,抿唇笑了笑:“剛開始都這樣,慢慢來,別傷著手腕。”她拿起一根曬干的葛根,放在旁邊的木墩上,用厚背的切藥刀熟練地切成寸許長的小段,“喏,這樣大小,一次放一小把進去,搗碎后再添新的。”

林硯放下石杵,學著蘇清歡的樣子拿起切藥刀。刀柄溫潤,刀身厚重,刃口卻磨得鋒利。他小心地切著葛根,動作遠不如蘇清歡流暢利落,切出來的塊也大小不一。

“不急,手熟就好。”蘇清歡沒有催促,將切好的葛根塊投入石臼,“你先看我做一遍。”

她挽起袖子,雙手握住石杵的木柄,腰身微沉,手臂發力,石杵被穩穩提起,然后帶著一股柔韌的力道砸落下去。“咚!”一聲悶響在院子里蕩開,石臼里的葛根塊應聲碎裂。她動作不快,但每一下都沉穩有力,石杵提起、落下,節奏清晰。汗水很快浸濕了她額角的碎發,黏在微微泛紅的臉頰邊。

林硯站在一旁,看著她專注的側臉,鼻尖沁出的細密汗珠,還有握著木柄時微微用力的指關節。她做這些粗活時,有種特別的韌勁,與平日里的溫婉不同。

“你來試試?”蘇清歡停下動作,微微喘著氣,示意石臼里已經搗得半爛的葛根渣。

林硯點頭,上前接過石杵。他學著她的姿勢,雙手握緊,深吸一口氣,用力提起,再狠狠砸下。“哐!”一聲更大的悶響,石臼震動,葛根碎渣飛濺出來一些,石杵落點也偏了,震得他虎口發麻。

“輕些,落點要準。”蘇清歡提醒,“靠腰和手臂一起用力,不是光靠蠻勁往下砸。穩住,慢一點。”

林硯調整呼吸,再次嘗試。這次他刻意放緩了動作,感受腰腹發力帶動手臂,瞄準石臼中心,控制著力道落下。“咚。”聲音比剛才沉穩了些。一下,兩下……手臂很快傳來酸脹感,汗水順著鬢角流下。但他咬著牙,努力維持著節奏。石臼里的葛根塊漸漸變成糊狀。

“就是這樣,好多了。”蘇清歡適時鼓勵,拿起一個小陶罐,“磨到這種程度,就可以加進去一起研磨了。”她將陶罐里黃褐色的粉末倒了一些進石臼。

“這是什么?”林硯停下動作。

“炒熟的糯米粉。”蘇清歡解釋,“葛根粉太黏,不加這個進去一起磨,會粘在石臼上,根本磨不細,還容易結塊。”

林硯恍然,這不就是現代防止粉末結塊的“抗結劑”思路嗎?他繼續研磨,加了糯米粉后,阻力果然小了些,石臼內壁也不那么粘膩了。他一邊用力,一邊看著蘇清歡將新切好的葛根塊和糯米粉按比例混合好備用,動作嫻熟得像經過千百次演練。

研磨是個極其枯燥費力的過程。小半個時辰后,林硯感覺手臂像灌了鉛,腰背也酸得厲害。石臼里的混合物終于變成了均勻細膩的淺褐色粉末。蘇清歡用細密的絹篩仔細篩過一遍,確認沒有粗粒,才將粉倒進一旁敞口的寬肚陶罐里。

“好了,這一罐成了。”她松了口氣,用干凈的布擦掉陶罐口沾的粉末,“這些葛根粉得盡快用掉,放久了容易吸潮結塊。”

林硯放下沉重的石杵,甩了甩酸痛的手臂,看著那罐新磨的粉,又看看旁邊堆著的幾簸箕葛根,頓感任重道遠。他走到陶罐邊,看著敞開的罐口:“就這樣敞著放?不怕受潮嗎?”

“嗯,先用油紙蓋住罐口,拿繩子扎緊,再蓋上木蓋,也只能這樣了。天氣太潮的時候,還是免不了結塊。”蘇清歡也有些無奈,這是老問題了。

林硯看著那些寬肚陶罐,想起現代常用的密封容器。他沉吟片刻,試探著說:“我在家鄉見過一種法子,或許能防潮久些?找些大小合適的窄口陶罐,或者厚實的瓷瓶也行。裝粉之前,先把罐子徹底烘干,不留一點水汽。粉裝進去后,要塞得盡量緊實,減少空隙。最關鍵的是封口——用好幾層浸過蜂蠟的厚油紙蒙緊罐口,拿繩子密密扎牢,最后再用融化的蜂蠟把整個罐口縫隙都封死,一點氣都不透。這樣封好的粉,放上大半年都不會壞,也不會結塊。”

蘇清歡聽得眼睛發亮,仔細琢磨著他的話:“窄口罐……烘干……蜂蠟封口?”她想象著那個過程,“聽起來……確實比我們現在的法子嚴實多了!蜂蠟能隔絕水氣,窄口罐本身也比敞口罐更難讓濕氣進去。阿硯,你這腦袋里怎么總有這些奇思妙想?”她忍不住笑起來,語氣里帶著驚奇和佩服。

“就是些……土辦法。”林硯被她的笑容晃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別開眼,拿起石杵,“我繼續磨粉。”

蘇清歡也沒再追問,興致勃勃地開始準備下一批要研磨的葛根塊和糯米粉。兩人一個切配準備,一個奮力研磨,配合漸漸默契。陽光灑滿小院,石臼沉悶的撞擊聲一下下響起,汗水滴落在青石板上,很快蒸發不見。林硯的手臂越來越酸,但看著蘇清歡忙碌的身影,聽著她偶爾低聲提醒他注意力道的話語,竟也不覺得時間難熬。

午后,蘇清歡看了看天色,提議道:“葛根磨得差不多了。趁天色還早,我們去城外山澗采些新鮮的紫蘇葉回來?爹說鋪子里快用完了。”

林硯立刻點頭。研磨了一上午,他也想活動活動筋骨。

建康城郊,一條清澈的山澗順著山勢蜿蜒而下。溪水潺潺,沖刷著圓潤的鵝卵石。兩岸濕潤的泥地里,一叢叢紫蘇長得正好,葉片肥厚,邊緣帶著漂亮的鋸齒,濃郁的辛香氣味隨風飄散。

“就是這里了。”蘇清歡提著竹籃,輕盈地走在溪邊的石頭上,指著那些紫蘇,“挑葉片完整、顏色深紫的摘,不要根,只要葉子和嫩莖。”

林硯學著她的樣子,小心地避開濕滑的青苔,蹲下身開始采摘。紫蘇葉帶著絨毛,摸上去有些粗糙,香氣撲鼻。山澗里涼風習習,鳥鳴清脆,比藥鋪后院悶頭研磨舒服多了。

“小心點,這邊的石頭滑。”蘇清歡看他動作有些笨拙,出聲提醒。

“嗯。”林硯應著,抬頭看向她。蘇清歡站在溪水邊一塊稍大的石頭上,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在她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她微微彎腰采摘,幾縷發絲垂落頰邊,神情專注而寧靜。

林硯看得有些出神,腳下沒留神,踩到一塊布滿青苔的石頭,猛地一滑。“哎!”他低呼一聲,身體失去平衡,眼看就要摔倒。

一只溫軟的手及時抓住了他的手臂,用力一帶。“當心!”蘇清歡的聲音帶著一絲緊張。林硯借力穩住身形,驚魂未定,手臂上還殘留著她手掌的溫度和力量。

“多謝。”他站穩,有些尷尬。

“沒事就好。”蘇清歡松開手,臉上也帶著點后怕,指了指旁邊,“這邊的石頭干些。”

兩人繼續采摘,籃子漸漸裝滿。夕陽西沉,將天邊染成溫暖的橘紅色。山風帶著涼意吹來,拂過汗濕的鬢角,格外舒爽。

“差不多了,回去吧。”蘇清歡掂了掂沉甸甸的籃子,滿意地說。

回去的路是下坡。兩人并肩走在城郊的石板路上,影子被夕陽拉得很長,在身后交疊、分開,又交疊。林硯提著裝滿紫蘇葉的竹籃,手臂的酸痛似乎被山風吹散了,只剩下一種奇異的平靜和滿足。蘇清歡走在他身側,腳步輕快,偶爾指著路邊某種野草告訴他名字或藥性。

回到“回春堂”后院時,天邊只剩最后一抹余暉。蘇清歡放下籃子,長長舒了口氣,抬手用手背擦了擦額角和鼻尖的汗珠。夕陽的柔光映在她臉上,細小的汗珠折射出微光。她轉頭看向林硯,眉眼舒展,帶著勞作后的疲憊和一種純粹的欣悅:“今天辛苦你了,阿硯。”

林硯看著她被汗水浸濕的鬢角,還有那雙在暮色中顯得格外清亮的眼睛,心口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一下,一種陌生的暖意悄然彌漫開來。他張了張嘴,一時竟忘了該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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