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窟深處的黑暗里飄著檀香，是發妻閨房里常用的凝神香。

趙罪的魂體正在墜落，第九十一片魂片在掌心發燙——是張嬤嬤跪在祠堂的畫面，她手里捧著個烏木匣子，對發妻的牌位磕得頭破血流：“夫人，老奴對不起你……”

“將軍救我！”

蒼老的呼救聲突然從下方傳來，帶著魂飛魄散前的凄厲。趙罪低頭，看見張嬤嬤的魂體正被無數根冰針穿透，那些冰針上纏著黑色的情絲，根根都連著“見死不救”的罪孽。

“嬤嬤？”趙罪的情絲剪碎片在掌心顫動，金色的光絲纏繞上對方的魂體，“你怎么會在這里？”

“老奴知道盲眼姑娘的下落！”張嬤嬤的斷頸處噴出黑色的血霧，魂體在冰針穿刺下劇烈顫抖，“她沒死！真的阿靈姑娘還活著——”

真的阿靈？

趙罪的魂體猛地頓住。難道之前在龍族圣地見到的那個戴面具的阿靈，是假的？

“快說！”他驅動殘余的靈力，罪仙骨的骨翼擋住繼續落下的冰針，“她在哪？”

“在……在信里……”張嬤嬤的魂體指向自己的胸口，那里嵌著片泛黃的魂片，“夫人臨終前寫的信，老奴藏在……藏在發髻里……”

趙罪的意念瞬間探入那片魂片，發妻娟秀的字跡在意識里展開：

“嬤嬤親啟：若我不測，速帶阿靈去龍族圣地，冰棺左側的暗格里有輪回鏡碎片，切記要讓她在月圓之夜滴血認主。萬不可信趙罪，他被仙界咒術影響，定會將阿靈送往敵國——”

信到這里戛然而止，像是被人強行撕斷。

“是你……”趙罪的魂體劇烈震顫，情絲辨的金光炸開，終于看清了被掩蓋的畫面：

發妻斷氣的第三日，張嬤嬤背著包袱準備帶阿靈離開，卻被他堵在將軍府的后門。當時的他眼神陰鷙，手里捏著半封信——正是發妻寫的這封，只是后半段被他撕了。

“將軍，你不能這樣做！”張嬤嬤將阿靈護在身后，聲音嘶啞，“夫人說了，北漠是火坑，去了就回不來了！”

“婦人之仁?！壁w罪的聲音冷得像冰，手里的匕首抵住阿靈的咽喉，“要么讓她跟我走，要么現在就死?！?

阿靈嚇得渾身發抖，卻死死攥著張嬤嬤的衣角：“嬤嬤……”

“將軍！”張嬤嬤突然跪下來，額頭重重磕在地上，“求你放過她吧！她是龍族最后的希望啊——”

“聒噪。”趙罪一腳踹開她，拽著阿靈的手腕就走，“等我拿到仙界布防圖，自然會接她回來。”

他沒看見，張嬤嬤爬起來時，眼里的絕望和……嘴角一閃而過的詭異笑容。

……

“所以你根本不是被脅迫?！壁w罪的意念像冰錐，刺向張嬤嬤的魂體，“你故意讓我截胡，故意讓我把阿靈送到北漠，你從一開始就和假阿靈串通好了！”

“是又怎樣？”張嬤嬤的魂體突然停止顫抖，斷頸處的黑色情絲反向纏繞，竟將冰針盡數震碎，“你以為夫人真的信你？她早就知道你被仙界種下了‘蝕骨咒’，只要接觸龍族血脈就會失控——”

蝕骨咒！

趙罪的金丹突然劇痛，塵封的記憶碎片瘋狂涌入：他在煙雨樓醉酒那晚，紅袖曾給他斟過杯“醒酒湯”，里面飄著層不易察覺的黑霧……

“那咒術會讓你下意識地傷害龍族?！睆垕邒叩幕牦w膨脹，黑色的情絲化作利爪，抓向趙罪的咽喉，“夫人安排替嫁侍女，就是為了用她的血暫時壓制咒術，可你偏偏要殺了她！”

“你到底是誰？”趙罪驅動情絲剪碎片，金色的刃口劃破黑霧，“你根本不是張嬤嬤！”

“哈哈哈！”蒼老的笑聲突然變得尖利，張嬤嬤的魂體裂開，露出里面張年輕女子的臉——左眼角有顆痣，正是當年替嫁的那個侍女！

【終極偽裝揭露！】

【該魂體為雙重偽裝：外層張嬤嬤，內層替嫁侍女！】

【真實身份：仙界蝕骨營死士，代號“痣”！】

趙罪的魂體驟然冰涼。他終于明白為什么侍女臨死前會有詭異的笑，為什么張嬤嬤的情絲里藏著發妻的氣息——這一切都是仙界的布局，從他迎娶發妻那天起，就掉進了精心編織的網！

“你殺了真的張嬤嬤，冒充她待在發妻身邊?！壁w罪的情絲剪突然爆發出刺眼的金光，“發妻的信是你故意撕的，替嫁是你自導自演，甚至阿靈的銀鈴，也是你換的假貨！”

“答對了，可惜晚了?！奔賸邒叩幕牦w化作黑霧，里面浮出無數枚青銅面具，“真的阿靈早就被我們送去輪回鏡了，等她的血激活圣物，三界因果就會重寫，到時候你和你那孽種，都將成為仙界的養料——”

“閉嘴！”

趙罪的情絲剪終于完全激活，金色的刃口在空中劃出完美的弧線，精準地剪斷了連接假嬤嬤與“見死不救”罪孽的黑色情絲！那是她最核心的偽裝，一旦剪斷，所有謊言都會破滅。

【情絲剪（殘）發動成功！】

【破解雙重偽裝！】

【獲得悔悟值+ 120！】

【當前悔悟值：700/300】

【元嬰發生異變！】

黑霧中的青銅面具瞬間崩碎，假嬤嬤的魂體發出凄厲的慘叫，在金光中化作點點光塵。其中 120枚暗金色的悔悟值騰空而起，自動匯入趙罪的法典。

更驚人的變化發生在他的魂體里——元嬰背后的罪仙骨突然延伸，在尾椎處生出半條覆蓋著鱗片的龍尾！那龍尾呈現出淡淡的金色，鱗片上的紋路與發妻嫁妝玉佩的圖騰，完全吻合！

“龍族……血脈……”趙罪的意念顫抖，撫摸著那條龍尾，終于明白發妻信里的意思。他不是老鞋匠的親生兒子，他的體內流淌著龍族皇室的血！

冰窟深處突然傳來龍吟，融化的冰水里浮出座巨大的祭壇，祭壇中央的石碑上刻著古老的文字——是龍族的預言：

“當罪仙骨與龍尾共生，輪回鏡將映照真相，弒親者終將親見血脈之源?！?

血脈之源？

趙罪的龍尾突然不受控制，帶著他的魂體飛向祭壇。石碑上的文字開始流淌，化作道金色的光門，門后隱約能看見座冰棺，棺蓋透明，里面躺著個嬰兒，左眼角有顆痣。

是他的兒子！

可嬰兒的胸口，插著半塊龍形玉佩——正是發妻嫁妝里的那兩塊，此刻竟合二為一，嵌在孩子的心臟位置！

“不——！”趙罪的魂體爆發金光，想沖過去拔出玉佩，卻被光門擋住。

光門突然映出另一個畫面：成年后的兒子穿著仙界的鎧甲，手里舉著輪回鏡，正對著他露出冰冷的笑，左眼角的痣在鏡光下泛著紅光。

【預言后半段浮現：血脈之源即毀滅之源，親子將成最終之敵?！?

法典的血字在意識里炸響，趙罪的龍尾突然劇痛，鱗片下滲出金色的血。他看著光門里的畫面，又看看冰棺中沉睡的嬰兒，終于明白最可怕的預言不是謊言。

他的兒子，終將成為他的敵人。

而那個戴面具的假阿靈，很可能就是未來的兒子派來的。

光門開始收縮，冰棺的影像漸漸模糊。趙罪伸出手，想抓住最后一絲線索，卻只抓到片飄落的龍鱗——鱗片上沾著的血跡，既有嬰兒的，也有……假阿靈的。

她們的血脈，竟然完全相同！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假阿靈和他的兒子是什么關系？

輪回鏡到底有什么秘密，能讓親子反目？

龍尾的劇痛越來越強，趙罪的魂體被光門的吸力拉扯，意識開始模糊。在徹底失去意識前，他聽見祭壇深處傳來真阿靈的聲音，微弱卻清晰：

“舅舅，小心你身后……”

身后？

趙罪猛地回頭，看見冰窟的陰影里站著個熟悉的身影，穿著玄色鎧甲，左眼角有顆痣，正用和他一模一樣的眼神，看著他新生的龍尾，嘴角勾起抹詭異的笑。

那是……成年后的自己。

或者說，是輪回鏡映照出的，未來的他。

“找到你了，另一個我?！蔽磥淼内w罪抬起手，掌心浮現出完整的情絲剪，“該讓你看看，我們親手殺死兒子的那天了?！?

光門徹底關閉，將趙罪的意識拖入更深的黑暗。他知道，真正的審判，現在才開始。

石壁裂開的聲音像巨獸磨牙，腥冷的風裹著胭脂香涌出來，在趙罪鼻尖凝成冰冷的脂粉。

他的龍尾還在滲血，罪仙骨的骨翼擋在身前，金色的靈力在魂體表面凝成層薄甲。剛才未來的自己帶來的沖擊還沒消散，石壁后突然傳來布料摩擦的窸窣聲，比任何嘶吼都更讓人頭皮發麻。

“咔嚓。”

巨剪開合的脆響穿透巖層，道猩紅的影子破石而出。那是個穿大紅嫁衣的女鬼，鳳冠霞帔上沾著發黑的血，手里的青銅巨剪足有丈許長，刃口嵌著無數細小的人臉，全是女子的怨毒面容。

“趙罪?！迸淼穆曇粝駜山毓穷^在摩擦，鳳冠上的珠串叮當作響，“我等你三百年了?！?

趙罪的情絲辨瞬間炸響，無數根紫黑色的情絲從女鬼體內竄出，根根都纏著“背叛”的罪孽。這些情絲比之前所有罪魂的加起來都要粗壯，在他魂體周圍織成密不透風的網。

“你是誰？”他的元嬰在魂體中轉動，金丹表面浮現出細密的裂紋——剛才被假阿靈刺傷的地方還在滲血。

“我是被你辜負的第九十九個女子?！迸淼募抟峦蝗慌蛎洠箶[下露出無數雙蒼白的手，每只手里都攥著片破碎的信物：玉佩、發簪、繡帕……全是女子的私藏，“也是最后一個?！?

巨剪突然揮出，刃口帶著撕裂魂魄的尖嘯，直劈趙罪的面門！

“鐺！”

罪仙骨的骨翼硬接下這一擊，金色的靈力與剪刀上的怨毒碰撞，炸出漫天火星。趙罪只覺魂體劇震，段被塵封的記憶突然沖破閘門——

十八歲的他穿著洗得發白的布衣，蹲在山澗邊，看著個梳雙丫髻的農家女。少女手里捧著塊綠瑩瑩的玉佩，臉頰緋紅：“趙大哥，這是我家傳家寶，能擋災……”

“等我建功立業，定回來娶你?！彼舆^玉佩，塞進袖中，轉身就踏上了從軍的路。那玉佩后來被他送給了青樓的頭牌，換了頓好酒。

“第一剪，剪你忘恩負義?！迸淼木藜粼俅温湎拢@次直接刺穿了趙罪的左肩魂片。

劇痛讓他悶哼出聲，另一段記憶緊隨而至——

靈隱寺的銀杏樹下，他對著穿灰布僧袍的尼姑低語：“苦海無邊，不如跟我去看看紅塵?！蹦峁帽凰f動，還俗后卻只得到他句“玩笑而已”。她最后在銀杏樹下自焚，燒焦的手里還攥著他送的木梳。

“第二剪，剪你褻瀆清修。”巨剪橫掃，趙罪的右肋魂片應聲而裂。

更多的記憶碎片瘋狂涌入，像決堤的洪水——他騙繡娘繡完龍鳳呈祥圖就娶她，圖成后卻放火燒了繡坊；他對守城官的女兒許下山盟海誓，卻在攻城時親手砍下她父親的頭顱；他甚至在逃亡路上，對救了他的寡婦說“等我回來”，卻在她被追兵凌辱時，只顧著自己逃命……

“啊——！”

趙罪的魂體在巨剪的穿刺下節節后退，第九十五片到第九十九片魂片接連崩裂，金色的靈力像噴泉般涌出，在地上匯成蜿蜒的河。他看著那些陌生又熟悉的面孔在眼前閃過，終于明白剪刀獄的真正試煉不是重組魂魄，而是逼著他看清自己究竟有多卑劣。

“你到底是誰？”趙罪的元嬰從魂體中飛出，手里凝聚著情絲剪的殘余力量，“這些事我根本不記得，你對我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女鬼突然笑了，鳳冠上的珠串劇烈晃動，露出底下張被長發遮住的臉，“你再仔細看看，我是誰？”

趙罪的情絲辨驟然爆發，金色的光絲穿透女鬼的嫁衣，在她心口位置看到團熟悉的金光——那是半塊龍形玉佩，與發妻嫁妝里的那塊，紋路完全吻合！

“你是……”趙罪的元嬰劇烈震顫，記憶中最深處的畫面被強行剝開——

二十歲那年，他在戰亂中救下過個穿嫁衣的女子。她的未婚夫死在亂軍之中，她抱著靈牌想殉情，是他攔住了她，說：“活下去，我娶你?！?

后來他步步高升，把這事忘得一干二凈。直到某天，下屬匯報說“城郊破廟有個瘋婦總說自己是將軍夫人”，他只淡淡說了句“處理掉”。

那個瘋婦，就是眼前的女鬼。她的嫁衣里，還藏著他當年隨手寫下的婚書，上面的字跡被淚水泡得發漲。

“現在記起來了？”女鬼的巨剪突然停下，刃口離趙罪的元嬰只有寸許，“你說過要給我個家，卻讓我在破廟里被野狗啃食。趙罪，你欠我的，何止是條命？”

【檢測到核心情債！】

【“情債臺賬”解鎖中……】

【1.農家女翠兒：騙取傳家寶碧玉佩，導致其被族人沉塘?！?

【2.靈隱寺慧能：誘其還俗后拋棄，導致其自焚身亡?！?

【3.繡娘阿紅：騙取龍鳳圖后縱火燒坊，導致其被燒死?！?

【……】

【99.嫁衣女晚晴：承諾娶其為妻后下令滅口，導致其被野狗分食?！?

【當前未償還情債：99/99】

《罪業法典》在意識里暴漲金光，趙罪的元嬰被這突如其來的信息沖擊得險些潰散。臺賬上的每一條都帶著血色，后面還標注著受害者的最終結局，字字句句都像燒紅的烙鐵，燙在他的魂魄上。

“不……我不是故意的……”趙罪的元嬰顫抖，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識到，自己犯下的罪孽遠比想象中深重。那些被他遺忘的“小事”，背后都是一條條人命。

“不是故意的？”晚晴的巨剪突然刺進他的元嬰，青銅刃口上的人臉發出凄厲的尖嘯，“那這些人就該死嗎？！”

元嬰被刺穿的瞬間，趙罪感覺魂魄像是被投入了煉獄。他看見臺賬上的所有受害者都圍了上來，她們的眼睛里流著血，伸出手想要把他拖進無盡的黑暗。

“償命！”

“還我公道！”

“讓他永世不得超生！”

怨毒的嘶吼震得他意識模糊，元嬰上的傷口開始擴大，金色的靈力瘋狂外泄。趙罪知道，只要他此刻松一口氣，魂體就會徹底潰散，成為剪刀獄的養料。

可他不能。

他還有未完成的事。

發妻的真相，阿靈的下落，兒子的未來，還有那個戴著面具的自己……

“我欠你們的，會還?！壁w罪的元嬰突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罪仙骨的骨翼強行合攏，將巨剪死死夾住，“但不是現在！”

他驅動所有殘余的靈力，情絲剪的碎片在掌心重組，這次不再是半透明的殘次品，而是閃著黑金雙色的完整剪刀——刃口一邊刻著“罪”，一邊刻著“償”。

“情絲剪（完整版）激活！”

“可剪斷所有情債，代價：每剪斷一條，損耗十年修為?！?

趙罪沒有絲毫猶豫，握著完整的情絲剪，對著纏繞自己的紫黑色情絲狠狠剪下！

“咔嚓！”

第一根情絲斷裂，農家女翠兒的怨魂發出解脫的嘆息，化作點點金光融入他的元嬰。趙罪感覺修為瞬間流失一截，金丹上的裂紋卻愈合了少許。

“第二剪！”

他接連揮動剪刀，靈隱寺慧能、繡娘阿紅……一條條情絲被剪斷，怨魂們的面容從怨毒變成平靜，最終消散在金光中。趙罪的修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降，從金丹中期跌回初期，又跌向筑基期，可他的眼神卻越來越亮。

晚晴看著他瘋狂的舉動，巨剪上的人臉突然停止嘶吼，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你瘋了？這樣下去你會變成廢人！”

“廢人也好，罪人也罷?！壁w罪的情絲剪停在最后一根情絲前，這根連接他與晚晴的紫黑色情絲，比之前所有的加起來都要粗壯，“至少我不會再逃避?！?

他看著晚晴，第一次認真地看向這張臉。她的眉宇間其實藏著溫柔，只是被三百年的怨恨掩蓋了。

“晚晴，對不起?！壁w罪的聲音很輕，卻異常堅定，“我知道這三個字彌補不了什么，但我向你保證，等我了結所有事，定會回到這里，接受你的審判?！?

晚晴的巨剪微微顫抖，鳳冠上的珠串突然掉落一顆，滾到趙罪的元嬰前。那顆珠子裂開，露出里面藏著的半片龍鱗——與發妻和阿靈身上的，屬于同一塊！

【檢測到關鍵物品：龍族圣鱗（3/3）！】

【集齊三塊圣鱗，可解鎖龍族血脈封??！】

【警告：封印解除后，可能喚醒體內沉睡的未知力量！】

趙罪的瞳孔驟縮。晚晴怎么會有龍族圣鱗？難道她也是龍族？

晚晴的巨剪突然從他的元嬰中抽出，青銅刃口上的人臉全部閉上了眼睛。她看著他掌心的情絲剪，又看看那顆裂開的珠子，突然笑了，這次的笑聲里沒有怨恨，只有釋然。

“不必等了。”她的嫁衣開始變得透明，魂體化作漫天紅蝶，“你的償還，從你記起我們的那一刻，就已經開始了。”

最后一只紅蝶落在他的元嬰上，留下個淡淡的唇印。趙罪感覺體內的龍族圣鱗突然發燙，三塊碎片自動飛到一起，在他的元嬰前組成完整的龍鱗圖騰。

圖騰發光的瞬間，剪刀獄開始劇烈搖晃，石壁上的符文全部亮起，組成個巨大的傳送陣——通往龍族圣地的最終入口。

趙罪的元嬰拖著殘破的身體，站在傳送陣中央。他的修為跌回了筑基初期，情絲剪也變回碎片，可他的魂魄卻前所未有的清明。

臺賬上的 99條情債，還剩最后一條——晚晴的。

他知道，這條債永遠也剪不斷了。

傳送陣的光芒越來越亮，趙罪最后看了一眼剪刀獄，那里的青銅剪刀正在自動合攏，像是在為他送行。他深吸一口氣，踏入了光芒之中。

就在他的意識即將被傳送陣吞噬時，情絲剪的碎片突然閃過一段畫面：

龍族圣地的冰棺前，假阿靈正舉著匕首，對準冰棺里的嬰兒。而在她身后，站著個穿黑袍的身影，手里拿著完整的輪回鏡，面具下露出的左眼角，有顆與趙罪一模一樣的痣。

那身影的聲音在意識里響起，帶著冰冷的笑意：

“歡迎回家，我的另一半。”

趙罪的意識驟然冰涼。

另一半？

難道他和這個戴面具的人，本是一體？

傳送陣的光芒徹底吞沒了他的意識。他知道，當自己再次醒來時，將要面對的，可能是整個輪回最大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