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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獲令咒,召喚清姬

兩年后。冬木市深夜的便利店像海底的熒光水母,在無人的街道上兀自亮著。

白熾燈管在頭頂嗡嗡作響。

陳燼———這個名字是他自己給自己取的。

陳燼把最后一只飯團塞進冷柜,塑料包裝在指尖發出細碎的摩擦聲。玻璃門外是沉沉的黑暗,路燈的光暈被夜霧暈染成毛邊。凌晨三點的冬木市,只有自動販賣機偶爾發出金屬滾動的悶響。

他脫下藍白條紋的店員圍裙。布料摩擦過工裝外套袖口,那里洗得發白起毛。兩年。這雙手擺貨、收銀、擦拭永遠蒙著指紋的玻璃柜,指節比同齡人粗大,掌心覆著薄繭。魔術回路覺醒那晚橋洞里的劇痛和指縫竄出的黑煙,像上輩子的事。

推門。風立刻灌進領口。他縮了下脖子??諝饫镉泻K南绦?,混雜著城市深夜特有的、冷卻后的瀝青和垃圾箱酸腐氣味。便利店暖黃的光被關在身后。

路燈的光暈邊緣,站著個人影。

白西裝。在冬夜凌晨顯得格外刺眼。皮鞋锃亮,反射著路燈慘白的光。青年側對著他,正低頭哼著什么不成調的曲子。調子輕快得詭異。他抬起一只手,仔細擦拭指縫。動作優雅,像在保養什么藝術品。

陳燼的腳步頓住。風恰好轉向。

一股鐵銹般的腥氣。濃得化不開?;煸谙绦群oL里,像爛掉的魚肚子里藏著一把生銹的刀。

青年似有所覺,轉過頭。路燈照亮他的臉。年輕。甚至稱得上英俊。嘴角天然上揚,帶著點天真的好奇。他的目光掠過陳燼,像看路邊的消防栓,毫無興趣地轉回去,繼續哼歌,擦拭手指。

陳燼的血液在那一刻凍住。又在下一秒轟然沖上頭頂!

畫面在腦子里炸開!前世同學家電視屏幕閃過的血腥片段!新聞播報!扭曲的尸體!狂笑的白西裝青年!還有那個名字——

雨生龍之介!

四戰最弱御主。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卻用手術刀和變態的“藝術感”,虐殺了整整兩百三十七個無辜者!

目標……找到了。

陳燼沒動。身體里的黑煙像被血腥味刺激的蛇,在血管深處不安地竄動了一下。他深吸一口冰冷的、混雜著死亡氣息的空氣,肺葉像被冰碴子刮過。然后,他像被便利店殘留的暖意徹底驅逐,轉身,沉默地走向與回家相反的方向,身影投入更深的黑暗。

腳步聲在空曠的街上很輕。嗒。嗒。嗒。間隔均勻。始終隔著二十米左右。

龍之介拐進一條窄巷。巷口堆滿垃圾箱,腐爛的菜葉味也蓋不住那股新鮮的血腥。陳燼停在巷口陰影里。背貼著冰冷粗糙的磚墻。耳朵捕捉著巷子深處細微的響動——鑰匙串晃動,門軸干澀的呻吟。

他等了五分鐘。心跳在絕對的寂靜里被放大。直到巷子里再無聲息。

陳燼動了。像一道沒有重量的影子滑進窄巷。垃圾箱的惡臭撲面而來。盡頭是一扇銹跡斑斑的金屬門,虛掩著。門縫里漏出一線昏黃的光,還有更濃的血腥味。

他推開門。鐵銹摩擦聲很輕。門后是向下的水泥臺階。潮濕的霉味混合著消毒水和血的怪味,濃烈得令人窒息。臺階盡頭,燈光昏黃。

地下室的景象撞進視野。

沒有家具。只有……“收藏品”。

墻壁被涂成暗紅色。像干涸的血。掛滿了東西。扭曲的金屬絲工藝品。泡在渾濁福爾馬林溶液里的……器官標本?幾顆玻璃眼珠堆在墻角,反射著呆滯的光。空氣里消毒水和血腥的混合氣味濃得幾乎形成實體。

龍之介背對著門,正彎腰在一個搪瓷盆里洗手。水被染成淡紅。他哼歌的調子沒變,帶著一種完成杰作后的滿足。

“啊呀?”他似乎察覺到什么,哼歌聲停了。他甩著手上的水珠,帶著點被打擾的不悅轉過身?!懊月返男∝堖潢J進……”

聲音戛然而止。

陳燼站在他身后。距離不到兩米。手里沒有武器。只有一雙眼睛。冰冷??斩础O駜煽谏畈灰姷椎目菥?

龍之介臉上的不悅瞬間被巨大的、孩童般的驚喜取代。他眼睛放光,張開雙臂,像要擁抱一個奇跡:“多么棒的眼神!你也是藝術家嗎?你也喜歡……”他的聲音因為興奮而顫抖,目光掃過墻壁上的“收藏”,尋找著靈感,“……永恒的美?”

陳燼沒回答。眼珠向下轉動。落在門邊墻角。

那里堆著幾截廢棄的鋼筋。銹跡斑斑。其中一根,大約半米長,一頭被暴力掰斷,形成參差不齊的尖茬。

龍之介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愣了一下,隨即爆發出更響亮的笑聲:“??!粗獷!原始!這選擇太有趣了!你是想……”他饒有興致地歪著頭,仿佛在欣賞一個行為藝術的開場。

陳燼動了。

彎腰。抄起那根鋼筋。動作快得拉出一道殘影!銹屑簌簌落下。身體如同繃緊后驟然釋放的弩弦,向前猛沖!

龍之介的笑還僵在臉上。瞳孔里映出那根帶著死亡銹跡的鋼筋,在昏黃燈光下急速放大!

太快了!超乎常理的快!

他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甚至來不及轉換表情。那張充滿病態藝術感的臉上,只來得及浮現一絲純粹的、被打斷創作的茫然。

砰!??!

沉悶的撞擊聲。像榔頭砸開一個熟透的西瓜。在死寂的地下室里異常清晰。

鋼筋尖利的斷茬,狠狠鑿進龍之介右側太陽穴!白色西裝領口瞬間濺上大片濃稠的暗紅!

龍之介的身體被巨大的沖擊力帶得向左側歪倒。眼睛還睜著。里面殘留著那點茫然,和一絲……奇異的、滿足的光?仿佛在生命最后一刻,終于看到了他追尋的終極“藝術”。

哐當!

他重重栽倒在地。額角那個血洞汩汩冒著血和灰白色的東西。身體輕微地抽搐了幾下,徹底不動了。只有墻上那些“收藏品”,在寂靜中投下扭曲變形的影子。

陳燼松開手。鋼筋掉在地上,發出哐啷一聲。他甩了甩手腕。剛才那一下全力爆發,反震力讓虎口發麻。

他看都沒看地上的尸體。目光像冰冷的探照燈,掃過這血腥的巢穴。

沒有圣遺物。一個普通人,不可能有那種東西。

他蹲下身。開始翻找。動作冷靜,效率極高。像在便利店盤點過期貨物。

染血的衣兜。翻出皺巴巴的紙幣。硬幣。一串鑰匙。一個皮夾。里面只有幾張模糊不清的舊照片。

角落一個破舊的帆布背包。拉開拉鏈。幾本卷邊的雜志。封面是血腥獵奇向。還有一本硬殼筆記本。很厚。他抽出來。

封面沒有字。翻開。內頁密密麻麻寫滿了扭曲的字跡。夾雜著潦草的、令人不適的解剖草圖。前半部分字跡還算工整,后面越來越狂亂。紙頁被深褐色的液體浸透了大半,散發出陳舊的血腥味。

魔術筆記?陳燼快速翻動。都是些瘋子的囈語。如何更“藝術”地處理“材料”。如何讓“作品”保持新鮮。沒有價值。他隨手扔開。

鑰匙串上有幾把特別大的。他撿起來。目光投向地下室角落一扇低矮的鐵柜門。門上有鎖。

鑰匙插進去。轉動。咔噠。鎖開了。

他拉開沉重的鐵門。里面是空的。只有一股濃重的鐵銹和塵土味。

沒有。什么都沒有。

陳燼的呼吸微不可察地粗重了一瞬。手指無意識收緊。鑰匙冰冷的金屬棱角硌著掌心。

難道白費力氣?

他站起身。視線最后掃過整個地下室。血墻。標本。尸體。角落散落的硬幣。像垃圾場。

目光最終落在地上那塊骯臟的、沾滿不明污漬的舊地毯上。它覆蓋著地下室中央一小塊地面。

他走過去。腳尖挑起地毯一角,猛地掀開!

灰塵彌漫。

地毯下的水泥地面,畫著一個圖案。

用暗紅色的、早已干涸凝固的液體繪制。線條扭曲狂放。像一個拙劣模仿的拙劣作品。但核心的符文結構……陳燼見過。在那本黑市換來的殘缺筆記上!英靈召喚基盤!

法陣中央,散落著幾塊焦黑的、像是被火燒過的碎骨片。微弱到幾乎無法察覺的魔力殘留縈繞著它們。

陳燼的呼吸停了一拍。

他蹲下身。伸出右手。懸在法陣上方。皮膚下的魔術回路毫無反應。那冰冷灼熱的東西蟄伏著。

但就在他指尖即將觸碰到法陣邊緣干涸血痕的瞬間——

嗡?。?!

右手背的皮膚,毫無征兆地傳來一陣尖銳的灼痛!如同被燒紅的烙鐵狠狠燙上!

“呃!”陳燼悶哼一聲,猛地縮手!

低頭看去!

白皙的皮膚下,一點鮮紅的光芒驟然亮起!如同滴入清水的血珠,迅速暈染擴散!線條憑空勾勒!復雜!神秘!帶著壓倒性的力量感!

三枚鮮紅的令咒,在他右手背上灼燒成型!如同剛剛烙印下的、滾燙的奴隸印記!

成了!

心臟在胸腔里沉重地撞擊。血液奔流的聲音在耳膜里鼓噪。他看著手背上那三枚鮮紅的印記。它們散發著微弱的、不容抗拒的存在感。

召喚陣是現成的。雖然粗糙骯臟。媒介……他看了一眼陣中那幾塊焦黑碎骨。垃圾。里面蘊含的魔力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計。

沒有圣遺物。

只能……靠相性了。相性是什么?是靈魂的共鳴?是本質的吸引?是……殺戮的欲望?

陳燼扯了下嘴角。弧度冰冷。他站起身。走到龍之介尚未冰冷的尸體旁。蹲下。左手抓住尸體的手腕。觸感還有余溫。粘膩。他用力,將那只沾滿血污的手拖向法陣中央。

尸體沉重。拖拽在地面發出沙沙的摩擦聲。在死寂的地下室格外刺耳。

終于,尸體的右手被拖到法陣核心。指尖幾乎觸碰到那幾塊焦黑碎骨。

陳燼松開手。站起身。低頭看著自己的右手。令咒鮮紅刺目。他抬起左手。指甲在右手掌心狠狠一劃!

皮肉綻開。鮮血瞬間涌出!粘稠。溫熱。

沒有詠唱。不懂咒文。腦子里只有一個被淬煉了億萬次的、純粹的念頭——

以血為引!以殺戮為憑!以此身為祭壇!

召喚!

他猛地將流血的手掌,狠狠按在腳下骯臟的法陣核心!按在龍之介尚未冰冷的血泊之上!

轟——?。?!

法陣瞬間被激活!不是預想中的光芒!是火焰!青白色的火焰!從陳燼掌心與法陣接觸點轟然爆發!如同壓抑了億萬年的地脈熔巖找到了宣泄口!

狂暴的青白火柱沖天而起!瞬間吞噬了法陣!吞噬了龍之介的尸體!吞噬了那幾塊焦骨!火舌舔舐著低矮的地下室頂棚!將墻壁上那些扭曲的“收藏品”映照得如同地獄的圖騰!

熾熱的氣浪帶著硫磺的焦臭猛地炸開!陳燼被巨大的沖擊力掀得向后踉蹌一步!灼熱的氣流刮過臉頰!頭發被吹得向后狂舞!眼睛刺痛!

火柱中心,一個纖細的身影在青白烈焰中急速凝聚成型!緋紅的長發在烈焰中狂舞!纖細的腳踝套著金青繩環,赤足踏在火焰之上!

火焰驟然向內坍縮!凝聚!消失!

地下室的燈光重新占據空間。但更亮的是那雙眼睛!

巨大的、豎立的、如同熔融黃金鑄就的瞳孔!瞬間鎖定陳燼!

“終于——!?。 ?

清亮到尖銳的女聲帶著失而復得的狂喜和足以焚毀靈魂的嗔怨,撕裂了地下室的死寂!

呼!

陳燼只感到眼前一花!灼熱的氣流撲面!那赤足的身影已消失原地!

下一秒!

滾燙!柔軟卻蘊含恐怖力量的身軀狠狠撞進懷里!纖細的手臂如同燒紅的鐵箍,死死勒住他的脖子!勒緊!幾乎要嵌入骨血!

細膩滾燙的臉頰用力蹭上他的耳廓!滾燙的吐息帶著硫磺和火焰的氣息,灼燒著他的耳垂!

“安珍大人!?。 鄙倥N在他耳邊尖叫,聲音因極致的亢奮而扭曲,“清姬找得您好苦!好苦?。。?!”

安珍?那個傳說中的負心僧?

陳燼的脖子被勒得窒息。眼前發黑。肺部空氣被強行擠出。但他沒有掙扎。右手背上,三枚令咒在皮膚下隱隱發燙,與懷中這具滾燙的軀體之間,一條無形的契約鎖鏈瞬間繃緊!傳遞回洶涌澎湃的力量感和……病態的依戀。

他垂眼??粗鴳阎猩倥p紅發頂那對小巧精致的青色龍角。感受著那足以焚毀萬物的體溫。

沒有魔力供給的實感。只有靈魂深處那冰冷灼熱的存在,與這龍之魔性激烈地共鳴、撕咬、融合!

夠了。

陳燼的左手猛地抬起!不是推拒!而是快如閃電般,一把鉗住了清姬光滑小巧的下巴!冰冷的、沾著血污的手指,強硬地抬起她的臉!

力道之大,迫使她纏繞的手臂微微松動一絲!

四目相對!

他的眼神冰冷、空洞,深處卻燃燒著某種比清姬眼中黃金烈焰更幽邃、更暴戾的東西。嘴角扯開一個近乎殘忍的弧度。

“你認錯人了?!甭曇羲粏。裆P的刀在磨刀石上刮擦,一字一頓。

清姬被迫仰著臉。那雙巨大的、熔金般的豎瞳里,狂喜的火焰驟然凝固了一瞬。像被潑了一瓢冰水。里面清晰地映出陳燼沾著血污的、冰冷扭曲的臉。

隨即,那凝固的黃金驟然沸騰!燃燒!炸裂出更加洶涌、更加瘋狂的光焰!如同沉寂的火山被徹底引爆!一股非人的、純粹龍類的威壓混合著毀滅性的喜悅轟然爆發!

她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拉扯!拉扯!最終形成一個巨大到撕裂臉龐的、病態而甜美的笑容!整齊的牙齒在昏黃燈光下閃著寒光!

“呵…呵呵呵……”喉嚨里滾出低啞的、帶著火焰灼燒般質感的氣音。她非但沒有松手,反而將身體更緊地貼上去,像要融化進他的骨血里。

滾燙的吐息噴在陳燼臉上。那雙燃燒到極致的金色豎瞳,穿透他冰冷的表象,直刺靈魂最深處那片被烈焰焚毀的荒原。

她輕輕嗅著。像毒蛇吐信。

“可是大人……”她的聲音低啞甜蜜,帶著致命的蠱惑和斬釘截鐵的確認,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鐵釘鑿進陳燼的神經——

“您靈魂里那股……燒焦的絕望味道……”

“清姬就是死一萬次……”她貼得更近,滾燙的唇幾乎碰到陳燼冰冷的耳垂,聲音輕得像嘆息,卻又重如雷霆——

“……也絕不會認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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