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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方舟核心

“青鸞”號如同幽藍的魅影,滑入近地軌道那片由無數人造星辰和冰冷鋼鐵構成的叢林。巨大的太陽能板陣列如同死亡的翅膀,投下漫長的陰影;廢棄的衛星殘骸如同墓碑, silent地訴說著過往的碰撞與遺忘。遠方,蔚藍色的地球緩緩旋轉,云層舒卷,靜謐而脆弱,對軌道上即將發生的驚變一無所知。

艦橋內,光線柔和。北辰站在主控光幕前,修長的手指無聲地劃過流淌的數據流,眼神專注如鷹隼。兩名守鏡人戰士如同雕塑般立在兩側,氣息與艦體能量流動融為一體。林硯站在稍后的位置,透過舷窗,能清晰地看到遠方那個巨大的、如同猙獰金屬蜂巢般的造物——“方舟”。

它比想象中更加龐大,也更加……不祥。銀灰色的裝甲外殼上布滿了復雜的能量導管和武器平臺,冰冷的金屬光澤中,卻隱隱透出一種粘稠的、暗紅色的內蘊光暈,仿佛有污穢的血液在其血管中流淌。一種低沉的、仿佛億萬只蜜蜂振翅卻又夾雜著扭曲低語的嗡嗡聲,即使隔著遙遠的距離和“青鸞”號的屏障,也隱隱穿透進來,騷擾著人的神經。

“方舟能量讀數持續攀升,核心動力爐活躍度已達到臨界閾值百分之八十七。”北辰的聲音平穩,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外圍巡邏的‘清道夫’無人機群密度增加了三倍,掃描頻率加密,采用了基于蝕淵低語片段的反隱形算法。凈視會極端派……已經徹底瘋魔了。”

他轉過身,看向林硯:“常規潛行通道已被徹底封鎖。我們唯一的機會,是利用方舟能量輸出瞬間的周期性波動,以及其能量屏障自身頻率切換時產生的微小‘縫隙’,進行短距離、高風險的空間折躍,直接抵達核心動力爐的外壁。但折躍產生的空間漣漪,極有可能觸發他們的高階感應器。”

“沒有其他選擇?”林硯握緊了拳,手腕的星塵烙印微微發熱,對抗著那遠方傳來的無形壓迫感。

“沒有。”北辰搖頭,“時間不在我們這邊。‘同化協議’啟動前的能量積累即將完成。我們必須賭一把。”他的目光落在林硯身上,“林硯小姐,一旦我們抵達外壁,你需要立刻開始共鳴。‘青鸞’會為你爭取最多九十秒的時間。九十秒內,你必須用‘心鑰’之力找到屏障頻率的核心節點,并強行注入你的意志,制造一個足夠我們通過的臨時缺口。”

九十秒!在對方的核心重地,頂著無數巡邏和警報!林硯感到心臟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動,但眼神卻越發冷靜。星髓瓊漿的力量在體內平穩流轉,驅散著恐懼,強化著感知。

“我準備好了。”

“很好。”北辰頷首,目光再次投向主控光幕,“計算最終折躍坐標……鎖定能量波動谷值……3……2……1……折躍!”

嗡——!!!

“青鸞”號艦體輕微一震,周圍星空景象瞬間被拉長、扭曲成無數道絢麗而致命的光帶!劇烈的空間撕扯感傳來,又被艦體護盾和北辰揮手布下的幽藍光暈抵消大半!

下一秒,失重感消失!

舷窗外的景象驟然一變!不再是深邃的星空,而是無比巨大、無比貼近的、布滿粗糲鉚釘和能量回路的銀灰色金屬巨壁!“方舟”的核心動力爐外壁!如同摩天大樓的基座,向上向下向左向右無限延伸,沒入視野的盡頭!一股更加龐大、更加燥熱、混合著高溫等離子體和高濃度虛界能量的恐怖氣息,如同實質的海嘯,透過艦體屏障碾壓而來!那低語般的嗡嗡聲在這里變成了震耳欲聾的咆哮!

他們就像緊貼在一頭沉睡的鋼鐵巨獸心臟旁的微塵!

幾乎在“青鸞”號出現的瞬間——

凄厲到極點的警報聲如同無數把冰錐,刺破了方舟內部的寂靜!紅色的警示燈如同血潮般在巨大的外壁通道各處亮起!

“檢測到未授權空間折躍!坐標:核心動力爐七號外壁區!”“識別失敗!目標信號特征:未知!威脅等級:最高!”“所有防御單元!立刻開火!清道夫集群!包圍該區域!”

冰冷的電子合成音在通道內回蕩。四面八方,墻壁上、天花板上,無數隱藏的武器平臺瞬間探出,幽深的炮口凝聚起毀滅性的能量光芒!更遠處,如同蝗蟲群般的“清道夫”無人機,閃爍著猩紅的獨眼,發出刺耳的嗡鳴,如同黑色的死亡潮水般洶涌撲來!

“屏障全功率輸出!干擾彈幕發射!為我們爭取時間!”北辰的命令冷靜迅速。“青鸞”號表面幽藍光芒大盛,一層厚實的能量護盾撐開,同時艦體兩側彈射出無數閃爍著高頻干擾信號的能量球,如同煙花般炸開,暫時擾亂了無人機群的鎖定和部分武器平臺的瞄準!

轟轟轟!!!

第一波能量光束狠狠撞在“青鸞”號的護盾上,爆發出刺目的光芒!艦體劇烈震動!護盾能量讀數瘋狂下跌!

“林硯!”北辰低喝一聲,目光如炬。

林硯早已閉上眼睛,所有感官收縮,全部意識沉入左手手腕的星塵烙印!那點淡金色的星辰在她意志的催動下,如同超新星般劇烈燃燒起來!

“心鑰”傳承的導引法門在心中流轉,她的精神力量以前所未有的精度蔓延出去,如同無形的觸須,小心翼翼地觸碰、感知著前方那堵看不見卻無比厚重的能量屏障!

冰冷!狂暴!混亂!這是她的第一感覺!這屏障并非純粹的科技造物,其中融入了大量被強行拘束、扭曲的蝕淵能量,使得它的頻率極其不穩定,充滿了攻擊性和排他性!無數混亂的、充滿惡意的意念碎片夾雜在能量流中,試圖侵蝕她的感知!

星塵壁壘自發地在她意識外圍形成一層淡金色的保護膜,抵御著侵蝕。林硯強忍著精神層面傳來的針扎般的刺痛,將“心鑰”的感知力催動到極致!

一秒!兩秒!五秒!

她的意識在狂暴的能量亂流中艱難地穿梭,尋找著那億萬個頻率中,唯一一個相對穩定、可以作為切入點的核心節點!

“青鸞”號再次劇烈震動!護盾已經變得稀薄!一架“清道夫”無人機突破了干擾彈幕,如同自殺炸彈般狠狠撞在艦體側面,爆成一團火球!金屬碎片四濺!

“護盾即將過載!左側引擎受損!”一名守鏡人戰士冷靜報告,手中已經握住了一把流淌著幽藍光焰的奇特彎刀。

北辰沒有說話,只是雙手按在主控臺上,更多的幽藍符文從他掌心涌出,強行穩定著艦體,目光死死盯著林硯。

十秒!十五秒!

林硯的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臉色蒼白。找到了!在無數混亂頻率的深處,一個如同漩渦般不斷旋轉、吸收并協調著所有能量的核心節點!但它被層層疊疊的、更加狂暴的防御性能量包裹著,如同藏在荊棘叢中的寶石!

“節點已鎖定!但外部防御極強!”林硯急促道。

“強行突破!用‘星火燃燼’!但控制方向!只攻一點!”北辰立刻下令。

林硯一咬牙!意識核心深處,那點星塵烙印的光芒再次向內坍塌!一股壓縮到極致的、帶著絕對“錨定”與“穿透”意志的淡金色能量尖錐,沿著“心鑰”引導的軌跡,如同超高速的粒子束,無視了沿途所有的能量亂流和意念侵蝕,狠狠地刺向那個核心節點!

嗤——!!!

一聲無聲的能量尖嘯在精神層面炸響!

淡金尖錐與節點外部的防御能量瘋狂湮滅!林硯感覺自己的靈魂像被放在砂輪上打磨,劇痛幾乎讓她瞬間昏厥!但她死死咬住牙關,星髓瓊漿的力量支撐著她,將所有意志灌注其中!

轟!!!

核心節點外圍的最后一道防御,被強行撕裂了一個極其微小的孔洞!

就是現在!

“缺口已打開!但極不穩定!只能維持三秒!”林硯嘶聲喊道,身體搖搖欲墜。

“夠了!”北辰眼中精光爆射!“‘青鸞’,最大功率!沖進去!”

“青鸞”號引擎發出過載的轟鳴,幽藍護盾收縮到極致,化作一道流線型的能量突刺,順著林硯用意志強行撐開的那微小缺口,狠狠撞入了方舟核心動力爐的能量屏障內部!

仿佛穿透了一層粘稠的血肉隔膜!

眼前的景象驟然變幻!

他們沖進了一條巨大無比的、圓柱形的超導能量輸送管道內部!管壁由某種透明的、強度極高的結晶材料構成,管壁之外,是翻涌咆哮的、金紅色的高溫等離子洪流!而在管道正中央,一道更加凝練、更加熾熱、其中卻夾雜著無數扭曲暗紅陰影的恐怖能量流,如同咆哮的光龍,向著管道深處瘋狂奔涌!那就是通往核心動力爐的能量主干!

恐怖的高溫和能量輻射即使隔著“青鸞”號的護盾也清晰可感!那暗紅色的陰影,散發出濃郁的蝕淵污染氣息!

“順著主干!全速前進!動力爐核心就在前方!”北辰下令,“青鸞”號沿著巨大的管道內部,逆著能量洪流的方向,向著那更加灼熱、更加不祥的源頭疾馳!

管道內并非毫無防御!兩側管壁上,突然打開無數蜂巢般的孔洞,一種只有半人高、如同金屬蜘蛛般的防御機器人蜂擁而出,它們噴射出高頻切割射線和能量網,試圖阻攔“青鸞”!

兩名守鏡人戰士瞬間動了!他們如同鬼魅般沖出艦體(“青鸞”號開啟了局部屏障通道),手中的幽藍彎刀劃出致命的弧線,刀光過處,金屬蜘蛛如同紙糊般被切碎、引爆!他們的動作簡潔、高效、帶著一種冰冷的殺戮美感,完美地守護在“青鸞”號兩側,清理著所有障礙。

林硯靠在舷窗邊,快速調息,恢復著幾乎枯竭的精神力,目光卻被官道前方出現的景象牢牢吸引。

管道的盡頭,是一個巨大無比的球形空間!

空間的中心,懸浮著一顆如同小型太陽般耀眼、卻不斷向外噴射著暗紅色能量觸須的恐怖光球——方舟核心動力爐!

而在光球的正下方,一個更加詭異的東西,吸引了林硯所有的注意力!

那是一個巨大的、由無數精密機械臂和能量導管固定著的、不斷旋轉的暗金色金屬圓環!圓環的中央,并非空無一物,而是懸浮著一塊大約巴掌大小、形狀不規則、如同破碎鏡面般的暗紅色晶體碎片!

碎片表面布滿了不斷蠕動的、如同血管般的暗影,散發出令人心悸的、與林硯手腕印記同源卻更加狂暴邪惡的蝕淵氣息!它每一次旋轉,都引動著上方動力爐光球劇烈波動,噴射出更多的暗紅觸須!

鑰匙碎片!被污染的鑰匙碎片!

它就在這里!正在被方舟的力量強行激活、污染!

而就在那巨大圓環的旁邊,一個穿著凈視會高級議員制服、頭發花白、眼神卻狂熱到扭曲的老者,正張開雙臂,對著通訊器瘋狂地吶喊:

“……能量同步率百分之九十五!奇跡即將降臨!擁抱進化吧!愚蠢的凡人終將見證……呃?!”

他的狂熱演講戛然而止。

因為“青鸞”號,如同不速之客,帶著幽藍的尾焰,兇猛地撞破了最后一段管道隔斷,沖入了這片核心區域!冰冷的艦體,直接橫亙在了那瘋狂旋轉的圓環和狂熱的老者之間!

所有聲音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只剩下動力爐光球咆哮的能量轟鳴,以及那塊暗紅碎片散發出的、令人窒息的邪惡波動。

北辰一步踏出“青鸞”,懸浮在虛空之中,幽藍的長袍無風自動,目光冰冷地鎖定了那名駭然轉身的凈視會議員。

“進化?”北辰的聲音如同萬載寒冰,在這核心轟鳴的空間中清晰回蕩,“皮爾斯議員。你們只是在重復‘凈視之殤’的愚蠢,并將整個現實拖入深淵。”

“停下這瘋狂的儀式。交出‘鑰匙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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