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雨放下李逸仙，問：“道友還有何事？”

秦燃開門見山，直接問道：“請問仙子手腕上所佩的銅鐲可是符器？價錢幾何？”

符器是符師代代發展后的產物。

符與器合，威力更盛單純的符箓，乃是符師的獨門法器。

今日商靈韞與許符師今日在街上斗法時所用的玉牌與畫卷便是符器。

所有符器都不是一次性消耗品，只要沒有損毀的話，是可以反復使用的。

“此符器乃家母所作，激活后徒手開碑裂石不在話下，作價五十塊下品靈石。”

孟雨為了增加可信度，從儲物袋里拿出一塊普通的石頭，用力擲地，石頭彈跳了兩下，咕嚕嚕的翻滾到墻角。

“這是很常見石頭。”孟雨臉色平淡的彎腰拾起石頭，握在掌心里用力一攥，這顆石頭變成了碎渣。

陳言咽了咽口水，總感覺自己的腦袋涼颼颼的。

秦燃眼睛卻是一亮，這么強勁的力量，碾碎小小靈麥還不是手到擒來？

他大致比劃了一下石碾的體積，問道：“像這么大的物件，也是五十塊靈石嗎？”

孟雨見有生意上門，冷淡的眸子里多了幾分色彩：“這東西的形體太大了，如果道兄自備器胚，我可以代家母做主只要三百靈石。”

三百......

秦燃暗中咂舌，嘗試著講價：“仙子可否能打個折扣再便宜些？”

孟雨雖小，但還是一板一眼的認真解釋道：“符器的祭煉耗費心血頗大，似道兄要打造的符器委實不小，作價三百已經是最低價了。”

三百靈石足以讓他兜里一貧如洗了——

上月和尹管事信件一起送來的還有陳老漢的回信。

秦燃在離開滴水灣前，因相中了陳老漢的家傳玉簡，所以想買下，寫信托尹管事轉交。

后陳老漢回信，要求秦燃出一百靈石，并免去那二十塊靈石的債務。

秦燃思量再三，念在鄰里一場，這玉簡里的濁文又頗為不凡，便爽快同意了這筆交易，還主動多給了二十塊。

再加上此前的其他花銷，現在他身上的靈石只剩下三百一十塊.......

“在下暫時沒這么多錢財，以后有余錢了再來找道友。”秦燃無奈，定價權在人家手里，他對這個也知之甚少，想殺價也沒地去殺，只好作罷。

這樁生意沒有做成，孟雨也不失望，神情永遠是那般清淡：“好說，以后道兄來還是這個價。”

.......

另一頭。

“小姐，所有甲等卷都在這里，共計十八人。”

秦燃他們的考試結束了，但春燕她們的工作才剛開始。

因為前面的題都是客觀題，所以侍女們可以按照按照商靈韞給出的答案模板快速批閱。

最后一道主觀題大家會略過，交給商靈韞獨自審批。

不過在呈給商靈韞之前，會先集中起來交給春燕復審，避免出現錯漏。

良久。

春燕復審結束，把所有的試卷呈在商靈韞的案頭：

“小姐，所有試卷都校驗完了，我已按等第由高到低進行了列次。”

商靈韞微微頷首，問道：“這次甲等共有多少人？”

甲等者，即一題未錯。

“共六人，小姐屬意的李逸仙和孟雨皆在其中。”春燕輕聲回到。

商靈韞聞言頗為滿意。

為了符堂的聲譽考慮，假使李逸仙和孟雨沒有拿到甲等，她也很難在還有其他甲等的情況下把他們收入符堂。

“另外四人都是誰？”

“回小姐，另外四人分別是秦燃、莫云霄、胡倩、陸川尋。”

“秦燃？”商靈韞奇道：“可是在福居園里住著的那個秦燃？”

“小姐聰慧，正是這人。”

商靈韞更加驚奇：“他竟也評得了甲等？”

盡管這些題都出自那兩本符書，但想拿到甲等光靠死記硬背可不行的。

還需要對符道有一定的理解。

“他對小姐甚為恭敬，在得知小姐開館的消息后，立即借閱了小姐的著作，手不釋卷。”

“倒是用心了。”春燕的答非所問讓商靈韞對秦燃印象又好了幾分。

不過商靈韞還是沒有決定最后一個名額的歸屬。

比起閬水洲里的其他修士，秦燃終歸是差了幾分背景。

再看看吧。

這般想著，商靈韞拿起試卷開始審閱起來。

孟雨和李逸仙的回答讓商靈韞暗暗點頭。

兩人的回答雖然都僅限于符道本身，但都闡明符道需要革新的思想。

李逸仙的答案天馬行空，孟雨則是一板一眼。

雖然還很稚嫩，但也有可圈可點之處。

只需稍加培養，成為符師也就是幾年時間的問題。

不過自這兩人之后，商靈韞連看三份，都覺得不是很滿意。

其中兩人居然都崇古，認為《萬化歸流符》這種古之圣符非今人可制，有種種弊端也多是使用者不通其真意。

這種論調把商靈韞給氣笑了。

她不否認古時的確有很多強大莫測的傳承。

但今人就差了嗎？

古之有符器嗎？有筑基丹嗎？金丹有法域，元嬰有洞天嗎？

都沒有！

這群人卻大談特談今不如古，仿佛古老的一切都是好的。

何其愚昧！

更關鍵的是，他們還反過來勸誡自己要遵循古制，不得逾越。

彼其娘...呸呸！

最后一人雖然不崇古，但言辭浮夸，一點也不務實。

總而言之，這樣的人，即便他們背后的力量再大，資源再強，商靈韞也不愿意招入符堂——

符堂不單是為了給家族培養符師，壯大家族底蘊，同時也是她培養自己心腹力量的關鍵要地。

符堂在初期，必須要保持純凈！

‘甲等卷里只剩下秦燃的了，如果他傾向于革新，言之有物的話.......’

商靈韞有些動搖，但最后還是決定再多看看。

她并不歧視出身，也愿意給底層的修士機會。

可這次開辦符堂頂著的壓力實在太大，哪怕有老祖支持，商靈韞不得不慎重為之。

【弟子以為，時移世易，法亦需更張......】

秦燃干凈整潔的字跡進入視線。

商靈韞也靜下心來，仔細審閱。

不知不覺間看完了第一遍，忍不住又看了一遍、兩遍。

【因而革新之道，當效百川歸海之‘勢’，而非固守其‘形’。”

“或可思量，于主紋周遭，預先蘊養數道‘支流’輔紋。

平日歸流于主脈，增其威儀；一旦風云驟變，則令其代為分潤洪峰，為主樞斡旋調息之機。”】

商靈韞反復咀嚼著這幾段話，眼睛越來越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