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第一次見到顧沉,是在一場慈善晚宴上。
他站在香檳塔旁,西裝筆挺,手指輕輕敲擊著杯壁,節奏緩慢而規律。他的眼睛很特別——像是深不見底的湖水,表面平靜,底下卻藏著漩渦。
“蘇小姐。”他向我舉杯,聲音低沉,“你的香水很特別。”
我有些意外,很少有人能聞出我調制的私人香氛。
“星辰。”我說,“我自己調的。”
他的唇角微微上揚,像是找到了什么稀世珍寶。
“很適合你。”
那時的我,還不知道這三個字會成為我的枷鎖。
2.
顧沉的追求很完美。
他記得我喜歡的每一本書,每一首曲子,甚至會在深夜開車帶我去山頂看星星。他說,我的眼睛比星空更美。
但漸漸地,他的“體貼”開始變得窒息。
“這件裙子不適合你。”某天,他皺眉看著我選的紅色禮服,“紫色更好。”
“可我不喜歡紫色。”
“你會喜歡的。”他微笑,手指輕輕撫過我的發梢,“我比你更了解什么適合你。”
后來,我的衣櫥里慢慢塞滿了他送的紫色裙子。我的香水,我的口紅,甚至我的發色——全都被他一點點“調整”成我“喜歡”的樣子。
3.
真正讓我決定離開的,是那個雨夜。
我提前結束巴黎的行程回家,想給他一個驚喜。推開臥室門時,我發現他正站在書房里,背對著我,專注地盯著什么。
我悄悄走近,才發現那是一面單向玻璃——玻璃的另一側,是我的臥室。
我的血液瞬間凝固。
顧沉察覺到我的存在,緩緩轉過身,臉上沒有絲毫慌亂。
“你回來了。”他微笑,仿佛只是在說今天的天氣很好。
“你……一直在監視我?”我的聲音在發抖。
“不是監視。”他糾正我,語氣溫柔得像在哄一個不懂事的孩子,“是欣賞。”
那一刻的顧沉陌生的令人可怕,他的做法完全超出了我的底線。
4.
在酒會見到林微的時候,我是震驚的。
黑茶色長發、玫瑰灰唇色、鎖骨下的痣——簡直像是從我過去的照片里走出來的幽靈。
我的心里翻涌起一陣尖銳的疼痛,像是有人用刀在心臟劃過。
“你以為這樣就能讓我嫉妒嗎!”洗手間里林微對我的炫耀,使我抑制不住地給顧沉發去短信。
我對林微的感情很復雜,有妒忌,有憐憫的,她甚至都不知道顧沉在利用他。
勸她離開也是有私心的,雖然我已經跟顧沉分手,但不想看到一個與我很像的人在他身邊。
晚宴前,我打開衣柜,想要挑選衣服,卻看到了掛在最里面已經很久沒有穿過的紅色禮服,我的心仿佛被針扎一般,不痛卻讓人無法忽視。
從什么時候開始我變得那么不像自己了?愛情從來都不是全部!
想到這我的心忽然豁然開朗,一把拿起紅色的禮服。
從這一刻起,我決定做回自己。
5.
知道顧沉被捕時,我正在倫敦的畫室里畫畫。
聽著收音機播報著顧沉被捕時的細節,我的手一抖,畫筆在畫布上劃出一道刺目的痕跡。
我呼吸急促,心里后怕不已,沒想到顧沉是那么可怕人,自己差一點就成為他的收藏品之一了。
而生活還在繼續,我也漸漸放下了顧沉,把自己投入畫作的創作中。
程晏的電話來得猝不及防。
“蘇小姐,“他的聲音壓得很低,“顧沉越獄了。“
聽到他的話,我的手機差點滑落。
“警察正在全力通緝,你自己也要小心。”程晏交代了幾句便掛斷電話。
我心里沒由來升起一陣恐懼,顧沉這么追求完美的人,他會就這樣放棄嗎?
而林微,她不僅破壞了他的計劃,還導致他入獄,他會輕易放過她嗎?更重要的是,林微是他看中的作品之一……
不僅是林微,還有我……
一想到這里,我心頭不覺一陣窒息。
6.
顧沉已經越獄一年,期間沒有任何的消息。
我在英國開了一家畫廊,大多數時間都在作畫,開個人畫展。
忙碌的生活讓我很充實,我偶爾也會跟林微打遠程電話,交流彼此的作畫心得,有時還能在電視上看到她出席一些藝術慈善晚會。
就比如現在,電視里鏡頭掃過林微——她穿著剪裁利落的黑色禮服,笑容優雅,頸間卻戴著一枚紫水晶項鏈,在鎂光燈下泛著幽暗的光。
我手指一頓。
我記得林微以前說過,她最討厭紫色,總能讓她想起被束縛的過往。
我連忙起身打開電腦,搜索林微近期的新聞。
一張張照片滑過——林微的耳環、手鏈、胸針,無一例外地開始出現紫色元素,從淺紫到深紫,從點綴到占據主調。
我的身體不自覺的顫抖,手不小心碰到了桌面的杯子。
杯子摔到地上四分五裂,猶如我此刻的心一樣。
“叮咚——”
這時,樓下的門鈴卻響了起來。
我正想看看監控是誰時,卻聽到“啪嗒”一聲,樓下的門自己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