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后,我站在林氏畫廊的落地窗前,看著窗外飄落的梧桐葉。
肩膀上的槍傷已經結痂脫落,留下一道淺粉色的疤痕,像一只停駐的蝴蝶。
“林總,記者都到齊了。”助理在門口輕聲提醒。
我整理了一下西裝領口——不再是顧沉喜歡的紫色,而是沉穩的藏青色。鏡子里的人終于又像我自己了。
記者發布會現場座無虛席。我走上臺,閃光燈瞬間亮成一片。
“感謝各位的到來。”我的聲音在話筒里顯得格外清晰,“今天我要宣布兩件事。”
臺下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等著聽顧氏集團前總裁顧沉案的最新進展。
“第一,林氏畫廊將成立'蝶變援助計劃',專門為遭遇跟蹤騷擾的女性提供法律援助和心理疏導。”
我點擊遙控器,大屏幕上顯示出Logo——一只正在破繭的蝴蝶,翅膀上點綴著破碎的鎖鏈圖案。
“第二,”我深吸一口氣,“我將捐出顧沉案的全部賠償金,用于建立反藝術洗錢監測中心,防止藝術品交易成為犯罪的溫床。”
臺下響起熱烈的掌聲。有記者舉手提問:“林小姐,顧沉被判入獄后,您有什么想對他說的嗎?”
我看向鏡頭,仿佛能透過它看到那個被關在精神病院特殊病房的男人:“沒有。他早已不配占用我的任何情緒。”
發布會結束后,程晏在后臺等我。他額角的傷疤已經淡去,但眼神比從前更加銳利。
“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的邀約你拒絕了?”他遞給我一杯咖啡,“他們給的策展人職位很難得。”
我接過咖啡,熱氣氤氳中聞到熟悉的苦澀:“我簽了兼職顧問合約。”
我抿了一口,“每個月遠程工作兩周,剩下的時間我要留在這里。”
程晏挑眉看我:“為什么?”
“現在林氏畫廊正在重組,我必須親自坐鎮,”我放下咖啡杯,“而且……”
我從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遞給他:“這是'蝶變計劃'的第一批申請人資料。她們需要有人手把手教她們如何保護自己,而我是最合適的人選。”
程晏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從公文包里拿出一個牛皮筆記本:“我妹妹的日記。警方在顧沉保險箱的暗格里找到的。”
我接過日記本,封面上用燙金字體印著“SY-005”。
翻開第一頁,是娟秀的字跡:
“今天他送了我一條紫色裙子,說很適合我。可我不喜歡紫色...”
我的手指微微發抖。程晏的妹妹沒能活下來,但這本日記記錄了她的掙扎與覺醒。
“能出版嗎?”我輕聲問。
程晏的眼神變得堅定:“我想用她的故事警醒更多人。但需要你幫忙整理——有些內容涉及其他受害者。”
“我會親自編輯。”我鄭重地說。
程晏點點頭,又從口袋里拿出一張照片——那張年輕的顧沉和一個穿紫色裙子的女孩,兩人親密地靠在一起的照片。
“她叫沈瑤,顧沉的初戀,”程晏的聲音低沉,“后來出了車禍,去世的日期是7月21日。”
我翻過照片,背面寫著一行小字:“真正的藝術是自由。”
我看著照片上笑著甜美恬靜的女孩,我能理解顧沉為什么對她這么迷戀,但這并不是他傷害別人的理由。
走出畫廊時,一個快遞員叫住我:“林小姐,您的國際包裹。”
我接過那個蓋著英國郵戳的包裹,小心拆開。
里面是一本精裝畫冊,畫冊里全是蘇媛在英國創作的新作品,每一張都充滿生命力充滿生命力的抽象畫。
程晏走到我身邊:“她還好嗎?”
“比我們想象的都好。”我合上畫冊,“她找到了真正的自己。”
程晏點點頭,與我相視一笑,陽光在地板上投下溫暖的光斑。
“對了,”程晏突然說,“下個月'蝶變計劃'的第一場活動,我想請你講講藝術品真偽鑒定的技巧。”
我望向窗外飛逝的街景,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好啊。就從馬克的作品開始講起。”
車子駛過顧氏大廈時,我抬頭看了一眼。頂層的辦公室已經換了新的主人,落地窗反射著陽光,明亮得刺眼。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你自由了。”
我盯著這條短信看了很久,最終按下刪除鍵。
不管是誰發的,都不重要了。
真正的自由不是逃離牢籠,而是帶著傷痕繼續飛翔。
[全文完]